妄念

　　齐良玉换上了最漂亮的裙子，在镜子前仔细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齐明玉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苍白的面容带着忧郁：

　　“姐姐，你真的要去吗？我觉得不太对劲。”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那家伙对我本来就有好感，就是害羞不敢承认罢了！”

　　齐良玉在嘴唇上涂了层亮晶晶的唇彩，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向备注为“温禅”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十分钟后市中心见。”

　　“我出门了！”齐良玉朝妹妹打了声招呼，便开心地跑出家门。

　　齐明玉孤独地坐在空旷的别墅客厅里，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点开监控画面，屏幕上顿时出现了齐良玉所见景象。

　　齐明玉看到姐姐突然停了下来，耳机里传来挣扎的声音。

　　她在被什么往后拽。

　　屏幕中的景色晃动，齐明玉看到姐姐失去意识，被什么人扛在肩膀上带走了。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齐明玉想。

　　她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已经存了很久，却从未拨通的号码，打了过去。

　　温禅踹开一个飞扑过来，差不多有两百斤的胖子，手中夺来的铁棍狠狠地抡到另一个人的肚子上，把他打飞了起来。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微微分神，空隙之间又有五个人将他团团包围。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自动挂断，齐明玉面色不虞地重拨、再重拨。

　　急促的来电音乐令站在一边围观的白毛脸上浮现一丝异样。

　　恰好此时，白毛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嘴角扬了起来。

　　“都停手。”白毛说道。

　　十几个人现在一半起不来，另一半则十分具有服从性地停了下来，聚集到白毛身边。

　　温禅身上擦破了几处，总体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他握紧铁棍，警惕地看着白毛一行人。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

　　白毛好心提醒他：“不接电话吗？”

　　温禅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他接通电话：“谁？”

　　齐明玉对着手机，好几次张了张口，结果还是沉默，只能慌慌张张地挂断。

　　没过几秒，温禅收到信息——

　　“齐良玉出事了，去救她。”

　　温禅反射性看向白毛。

　　“你做的。”他笃定地说。

　　白毛笑了起来：“是，我还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趣。我很喜欢童话，看到童话里王子总能成功地拯救公主，我就一直在想，现实会不会这样呢？”

　　“她在哪？”温禅目光深寒。

　　“想知道吗？”白毛恶意地说道：“只要你接下来不论怎样都不还手，我就告诉你。”

　　为了打消温禅最后的疑虑似的，白毛将自己联通视频的手机屏幕转向温禅。

　　温禅在不远处清楚看到齐良玉昏迷着躺在地上，旁边是几个眼熟的混混。

　　“在同一个地方摔到的感觉不太好吧？”白毛欣赏着他的怒气。

　　“怎么样，是遵守我的规则，还是牺牲她？”白毛见温禅还不表态，嘴唇靠近手机，轻轻说道：“动手——”

　　“等一下！”

　　这显然就是个早已计划好的圈套，温禅静默了一瞬，声音低了下来：“不要动她，我答应你，不还手。”

　　白毛嚣张地笑了起来，对手机那边的人说道：“仔细照顾好‘公主’，可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仿佛一个开始的信号。

　　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两步上前，挥着棍子就往温禅头上抽。

　　这么一下，再强壮的人也会被打成脑震荡。

　　温禅反射性握住了棍子，另一只手上的铁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抽了会去，重重地打在了男人的头上。

　　男人咚一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白毛脸色阴沉了下来：“温禅，不是说好不还手的吗？”他朝手机说道：“脱她一件衣服。”

　　温禅紧抿着双唇。

　　白毛给他看齐良玉被人脱掉外面衣服的实时视频，阴暗地笑着：“你还一次手，我就脱她一件衣服。现在天气好像不是很冷，估计很快就能脱光了吧。”

　　面对如此卑鄙的白毛，温禅只能忍耐。

　　另一边的齐明玉，看到混混脱齐良玉的衣服时，就已经吓到六神无主。

　　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打电话找人帮忙。

　　结果齐章柱在开会，齐夫人在美容院做疗养，两个人都没有接她的电话，最后她只好报警，警察却因信息不清楚，把她当做捣乱公务的熊孩子，不予以受理。

　　惊慌之中，她只好继续拨打着温禅的电话，将希望寄托于他一人身上。

　　“把手里的武器丢掉。”白毛说。

　　温禅扔掉了铁棍，金属和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剩下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温禅无法还手，只能一味地躲避，很快便闪躲不及被人踹倒在地上按住身体，拳打脚踢起来。

　　这些混混基本都被温禅打进过医院。

　　此时正是大仇得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温禅很快就没了动静。

　　“让开。”

　　白毛不想真把人打死，他让那些人散了，走到温禅身边蹲下。

　　“咳咳……”

　　温禅呕出血来，他想爬起来，但全身彷如要散架般，软绵麻木没有支力点，刚刚起一点身，便被白毛用一根手指暗了下去。

　　“这种感觉真棒。”

　　白毛愉悦地笑了起来，他拨动温禅的肩膀，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轻抚着他沾满灰尘和细小擦伤的秀丽脸庞，看着他虚弱无神的眼睛，说：

　　“我想这么干很久了，长这么漂亮就应该这个样子，而不是天天粗鲁地揍别人。”

　　他色情地摩挲着温禅的嘴唇：“不过从小到大你就跟怪物一样，力气大揍人也疼。等我爸赢了，我会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把你关起来，做我一个人的宠物。”

　　“咳咳！”

　　温禅突然紧紧蜷起身体，不断地咳嗽，似乎承受着剧烈的痛苦。

　　白毛皱了皱眉，俯身去查看他的情况，却突然被钢筋般牢固的手臂紧紧箍住了脖子，勒得翻起了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周围的手下正要上前救人，就听见他们老大的惨嚎，是温禅喀嚓一声掰断了白毛的一只手指。

　　温禅将白毛的手背了过来，让他脸贴着地，把他狠狠地按在地上：“别过来！”

　　手下们一时被喝住，然后听见白毛喊道：“一群蠢货！快救我！啊啊——”

　　又一道清脆的骨折声。

　　温禅掰断了他的第二根手指。

　　“我警告过你们了，”温禅沉声说道：“敢攻击我，我就有把握三秒之内把他给废了。你们可以试试他出事之后，最先倒霉的是我还是你们。”

　　温禅说的话震慑住了那些想动手的小混混。

　　确实，比起有背景的温禅，这个大少爷出事之后，他们这些喽啰肯定要死在前面。

　　谁不怕死呢？

　　“从现在开始，有人试图攻击我或者有人试图动那个女孩一根头发，尚云就会断一根手指，手指断完了还有手腕、脚腕，最后是脖子。”

　　温禅柔软还带着少年气息的声音，此时如同剧毒的水银那般，惹人胆寒：

　　“你们可以试试，我敢不敢下狠手。”

　　手机铃声响起。

　　温禅没办法接听，只能不管不问，他用脚将白毛正在视频中的手机踢到旁边一个小混混脚边：“跟那边说明情况。现在，把那女孩放到附近的派出所门口，视频不要中断。”

　　“别听他的！你们这群废物！”

　　白毛狠辣地说道：“敢听他的，我就把你们全废了！”

　　温禅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在这之前，你会被我先废了。”

　　见白毛死心不改，温禅索性先断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

　　白毛只觉得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然后一只手失去了知觉。

　　手下们见状不敢不听温禅的话，就跟手机那边传达了温禅的意思。

　　齐明玉电话一直打不通，最后意外地看到几个小混混把齐良玉抱到派出所门口放着，她连忙上网搜那个派出所的电话。

　　肯定是温禅做了什么，她想，但她看不到温禅那边的情况，所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到几个警察把昏迷的齐良玉抱到警局里，齐明玉终于放下了心。

　　齐良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片迷糊。

　　她只记得自己出门后突然失去了意识。

　　这件事情之后，齐良玉再也没见过温禅，问学校老师才知道，温禅请假了。

　　温禅在学校是独行侠，请假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齐良玉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坐在空旷的房间里，齐明玉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回复着刚刚发来的短信。

　　——温禅，你还好吗？（3日前）

　　温禅：还好。（1分钟前）

　　她噼里啪啦打了很多字，最后一个一个删除，只发了一个字过去。

　　——嗯。

　　齐明玉以为这场奇怪的谈话会就这样结束了，结果温禅又发来一条信息。

　　温禅：你是齐良玉？

　　齐明玉愣住。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想说我是齐明玉，不是齐良玉。但是这样的话，温禅就不会再理她了吧，说不定还会把她的号码拉黑……

　　齐明玉最后回应道：

　　——嗯。

　　温禅：对不起。

　　齐明玉手忙脚乱地打字。

　　——阿禅不是坏人，他们才是，不是你的错。

　　温禅：谢谢。

　　——阿禅还会回来上学吗？

　　温禅：会回来考试。

　　——阿禅为什么请假？怕他们再来找麻烦吗？

　　温禅：不是，我在住院。

　　齐明玉一愣，连忙问他。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温禅：不用担心，不严重。

　　——是因为我受的伤吗？

　　温禅：你是被我连累的。

　　温禅受伤了，齐明玉下意识想开口跟正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姐姐说这件事。

　　但是……

　　姐姐会不会觉得她背叛了她。

　　就算再亲密，恋人也不可以分享吧。

　　她这样，岂不就是在横刀夺爱吗？

　　齐明玉慌张地删掉所有信息记录以及温禅的电话号码。

　　这样就没事了，齐明玉告诉自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是温禅受伤的事情，姐姐一定要知道。

　　齐明玉苦恼许久，最后选择上网匿名发表贴子。

　　她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旁观者，说了温禅跟齐良玉之前遭遇的事情，还把自己从绑架齐良玉的那几个混混口中听到的当年的事情描述出来，洗白了温禅打女人的残暴印象。

　　最后装作无意识地透露温禅受了伤，在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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