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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 倒
一路欣赏画作,走至正厅,沈烟看到了这幅《神女图》。
天宫神女月上起舞,仙姿绰约,夺人心魄。
有过几面之缘的卫瑄妍认出了沈烟,昔日面容消瘦的相府嫡女,今日已经是相貌出众的瑞安郡主。
卫瑄妍心中是嫉妒的,虽说她出身晋国公府,但在刑部任职的亲爹顾炎却是晋国公的庶子。
晋国公多年前痛失嫡子顾徽唐,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徽唐是晋国公世子,若是晋国公寿终正寝,他就是下一任晋国公,但是他年纪轻轻就去了,可晋国公却没有给顾炎请封世子之位,更没有把他记在晋国公夫人名下,转正为嫡子,这叫顾炎是极为难堪的。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顾炎,十有八九就是下一任晋国公了,毕竟晋国公府除了死去的顾徽唐,只有顾炎一个儿子,可十多年了,晋国公像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提都不跟皇上提。
官场沉浮这么些年,顾炎也还只是个刑部侍郎,算不得顶天的大官。
父亲的不甘与怨怼,卫瑄妍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武定侯府郡主秦莹莹的关系。
但数月前的相府诗宴,卫瑄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的目的所在,秦莹莹都知晓,却像看戏一般不戳破,她恨自己身份不够尊贵,她恨秦莹莹把她当猴耍,她恨沈烟明明被沈镜华踩在脚下,外祖父卫老将军一回京她就夺回了相府嫡女的身份,之后,她更恨,刺客没要了沈烟的命,却让沈烟加封郡主,更是让燕王表哥青睐有加!
她是暗暗喜欢着燕归的,哪怕自己的身份不足以担当正妃之位,若是燕归有意,凭着昭妃是她姑母的关系,她也能位居侧妃。
可她在沈烟出现后,莫名感到了危机,燕归看向沈烟的神情叫她心慌,那种感觉叫人插不了手,她,讨厌沈烟!
卫瑄妍胡思乱想着,目光一转,心中一怔,画中神女正在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内心的阴暗想法被人窥视,叫人心中羞愤不已。
站在《神女图》旁边的沈烟更是碍眼,卫瑄妍顿生一计。
大燕设左右双丞,左相沈目;右相古绍年,出身世家,手腕惊人,年纪大沈目九岁,今年四十有三,二位丞相政见却多数相左。
古绍年只有正妻一位,什么侍妾通房一概没有,与妻子鹣鲽情深,因而十分瞧不起沈目这种扶正妾室的行为。
虽说只有一位妻子,右相夫人却在生育上十分能打!前前后后,给咱们右相大人生了五个孩子,大小姐古思毓已嫁人并育有一子,大公子古奕时已娶妻,二公子古奕暄议亲中,三公子古奕晖正在章乐书院学习,二小姐古思媛芳龄十六,出落得美丽大方,倾心于燕王殿下,是这皇城中世家贵族所熟知的。
半年前皇帝旨意,封右相古绍年为巡南督察,代替天子南下巡视,从未远游过的古思媛求了父亲带她前去,直至前些日子方才回京。
今日,右相夫人带着古思媛前来赴宴。
还未回京时,二哥就已传过书信给她,告知有关燕王的事情,古奕暄翩翩公子,唯有一点讨人嫌,只因太八卦!
关于沈烟以身护燕王的事情,寥寥数句已能说得明明白白,偏偏这位二公子,将此事渲染成了话本,将沈烟与燕王之间的情意描写得绵绵不绝,成了一个让人心情激荡的言情故事。
叫古思媛看了眼前发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燕王殿下身边,生怕被人抢了姻缘。
可是当时南下时已经说好,古思媛只能跟着父亲走,什么时间回京也要按照父亲的行程,哪怕苦苦哀求,古绍年就是不放人。
于是乎,古二小姐虽思君心切,也只能履行承诺,跟随父亲的行程。
回京后正苦于没有办法见一见沈烟是什么样的女子,恰巧平乐长公主举行评画宴,古思媛盛装打扮,想压一压沈烟的风头。
只没想到,在颜值上输了一步,而当她看见沈烟腰间坠着的羊脂玉佩,脑子里的弦瞬时断了,急急上前想要拽下那块玉佩。
女子衣裙盛装时多繁复华丽,行走间多有不便,古思媛大步前走,气势汹汹,几乎要跑起来,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了滑溜溜的东西,一个趔趄扑向沈烟,自己也受了惊,尖声喊着。
《神女图》勾得沈烟专注,此时阳光正好,人多数都在园中赏花闲谈,正厅只四五人留坐,古思媛这一扑,沈烟忌讳着身后画作名贵,是平乐长公主的心头好,不能损人之爱,只来得及抱住古思媛,拼着扭伤脚腕倒向一旁的冰裂鱼盆。
“砰”的一声,上千两的冰裂鱼盆碎成数块凄惨地铺在地上,连带着两条百两一条的血锦鲤离了水,嘴巴开开合合,尾巴焦急地拍着地面。
为了避免怀中女孩受伤,沈烟把自己垫在了地上,倒霉的是,鱼盆碎块扎进了手臂,此时红色的血蜿蜒流淌在薄薄一层的水中,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
众人闻声而入,古思媛的侍女扶起她,层叠的裙摆湿了大半,而沈烟只能更惨,手臂还在流血。
说到底,古思媛只是小女儿心思,爱慕着出色的少年,心里没那么多坏想法。
见沈烟在流血,还是因为护着自己,赶紧上前去和蝶恋一起把人扶了起来,忙问道:“你还好吗?我叫人给你包扎一下。”
作为东道主,方未央唤人去找府医,把人带去了后间。
顾不上换下湿衣服,见有人因为自己受伤,古思媛神色艾艾的站在一边,剪开衣袖,鱼盆碎片直直扎进肉里,血淋淋的,看得古思媛冷汗直流,感觉自己也疼了起来。
舒合瑶推门进屋,见了罪魁祸首,一通教训:“古思媛!你脑内有疾吗?!干嘛要去扑沈烟!”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燕王殿下的玉佩戴在她身上,我想拿下来。”舒铁嘴一顿吼叫输出,把本来见血心惊肉跳的古二小姐吓哭了。
“什么玉佩?你胡说什么啊?燕王表哥的玉佩怎么会大喇喇地戴在沈烟身上?”舒合瑶见医女包扎好了,走向坐在榻上的沈烟,小心地解下玉佩,拎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复而递给古思媛,
“眼睛不好就动动脑子,看清楚了,这是陛下赏赐的郡主玉佩,用料和燕王表哥的很像,但是花纹完全不同好嘛!”
的确,按规制,亲王随身玉佩,刻龙纹封号,公主随身玉佩,刻孔雀羽及封号,而郡主玉佩则是祥云纹及封号。
“怎么会?我明明,明明听到有人说沈烟挟恩图报,将燕王玉佩要了去...”古思媛喃喃道,旋即瞪大了眼睛,了然,“是有人挑拨我去害人!”
方才的事情已经明了,有人借着古思媛对燕王的爱慕之情,挑拨她去拽沈烟的玉佩,而在她与沈烟的必经之路上,被人扔了扒过皮的无色龙爪,心急之下,古思媛根本不会留意脚下不明显的东西,而幕后之人的目的,应该是一箭双雕,沈烟被古思媛扑得撞坏《神女图》,平乐长公主肯定不会不了了之。
这等级别的宴会上,世家贵女出了此种坏事,肯定会被冠上鲁莽无礼的名声。
只是幕后之人是谁,现在不得而知。
清楚自己被算计了,古思媛很是羞愤,手足无措地将玉佩还给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沈烟,她愧疚极了。
“沈小姐,对不住,我受小人挑拨连累了你,你郡主之尊,罚我吧!”
沈烟单手接过玉佩,扶起低头弯腰的古思媛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要怪也是怪小人阴狠,我伤得不重,你不必如此。”
从未见过血淋淋伤口的古思媛,想也知道该有多痛,可她却被伤者安慰,心中异常羞愧的她小声哭了起来。
舒合瑶与她玩得好,见不得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拉着她坐在小凳上,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好啦!脸上的妆都哭花了,沈烟流血都没见掉一滴眼泪,你被人家护得周周全全的怎么哭的像断了条腿。”
本来也没怪古思媛的意思,听得舒合瑶的话,屋里几人都笑了起来,古思媛左右瞧瞧,倒是收起了眼泪,不好意思再哭了。
听来的谣言也不攻自破,沈烟从没有挟恩图报,反而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别人,宽以待人的好姑娘。而自己对燕王的爱慕之情却成了他人算计自己的筹码。
听来的谣言也不攻自破,沈烟从没有挟恩图报,反而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别人,宽以待人的好姑娘。而自己对燕王的爱慕之情却成了他人算计自己的筹码。
方未央找到自己的公主母亲,说明方才事情的起因经过,燕霏冷厉叫人去调查散布谣言的两个侍女,方未央却说:“算了母亲,瑞安的意思也是不要追究,她只让我和客人们说是同思媛打闹,不小心碰翻了鱼盆,既然今天幕后的人也敢出手,她就料定了手脚干净,咱们查不到她,不如就不去追究,此计不成,幕后之人总会再出手,瑞安也说她有怀疑的对象,以后会做防备的。”
燕霏端起茶盏复又放下:“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样吧,园子里的龙爪丢了,娘会让人私下里调查,事发前的那段时间内,有谁曾在那块地方经过或者停留,名单你直接给瑞安,后面的事娘就不插手了。”
“好的,谢谢母亲!”方未央高兴地抱了抱母亲,跑走了。
燕霏正了正发髻,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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