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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梦中人
纯妃又开始频繁地来长春宫走动,仿佛之前那两年的疏离不存在。璎珞奉上茶水,屋里留着明玉和秀珠伺候着,她则退了出来。
璎珞一出来,就瞧见傅恒站在院子里,便走上前去:“傅大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是。”傅恒道。
“纯妃娘娘在里面,少爷就先等一下吧。”璎珞眨眨眼睛。
傅恒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说道:“我也是来向姐姐辞行的。”
“辞行?”璎珞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要去哪里?”
傅恒示意她坐自己边上的椅子,等她坐下才开始说:“皇上让我巡抚山西,五日之后就要启程了。”
“这么快?!”璎珞惊呼。
傅恒道:“这是皇上给我的恩典。璎珞,我想过了,最迟今年年底,我要向皇上请求赐婚。”
璎珞低下头,眼泪全涌了上来:“傅恒,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傅恒握住她的手:“璎珞,我会写信给你的。”
璎珞泪中带笑:“你的信怎么传到内宫啊?”
“我自有办法。”
“少爷,我前阵子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在漫天的风雪里,三步一跪,碰到带着新夫人进宫谢恩的你。雪花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想哭,可是心疼得哭不出来,我就这样经过你的身边,你没有看我,就像对着一个陌生人,我浑身都在发抖……”
璎珞说着,流露出绝望的神色,仿佛梦中的一切真实地发生过。
傅恒抓住她的胳膊,让她镇定下来:“璎珞,那只是一个梦。”
“你不知道那个梦有多真实,我几乎能记起所有细节。”
傅恒的声音蜿蜒地绕进她的耳朵里,把她从梦魇中唤醒:“璎珞,除非你先放手,否则即便是皇上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也绝不会放手。”
璎珞展颜一笑:“少爷,你等等我,我有东西给你。”说着,璎珞跑回了后院。
关于他们的未来,傅恒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性,但没有一种是和璎珞分开。
纯妃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傅恒。她已经一年没有见他了,乍一相见,竟挪不了步子。玉壶注意到主子的异常,连忙在暗中扯了扯纯妃的袖子。纯妃恢复了常态,微笑着向傅恒走去:“傅大人又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是。”傅恒低头拱手,不去看她。
纯妃眉头一抖,维持着皇妃的风度:“那本宫就不打扰傅大人和皇后娘娘姐弟团聚了。”
没走几步,纯妃就听见身后璎珞的声音:“少爷,这个给你。”
她终究没压抑住好奇心转身看去。傅恒接过璎珞递给他的香囊,拍拍她的肩膀,进了正殿。
纯妃叹了口气,紧握着拳头差点把护甲嵌进皮肉。
她没法不在意。
容音挥退了殿里伺候的人,问:“傅恒,你和璎珞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姐姐,我……”傅恒有些迷糊了,他记得并没有把倾心璎珞的事情告诉容音。
“你是我弟弟,璎珞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如果我连你们俩中间的这点猫腻都看不出来,那就太没用了。”
“姐姐,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日后我向皇上请婚,还请姐姐帮衬着。”
容音笑着打了他一下:“你巡抚山西,不定什么时候能够回京,璎珞今年十七了,你也十九了,前两年你还可以说自己年纪小,现在再拖几年,璎珞可成大姑娘了。”
傅恒挠挠头皮:“姐姐,我想在今年求赐婚的恩典,然后娶璎珞过门。”
“你应该知道,你们这桩婚事最麻烦的不是阿玛额娘的意愿,而是皇上。皇上那么看重你,会让你娶一个地位不高的宫女吗?”
“从前的平郡王纳尔苏嫡福晋曹佳氏也是包衣出身。”
容音哭笑不得,这孩子倒回举一反三:“那能一样吗?曹佳氏的祖母是圣祖皇帝的奶娘,父亲是圣祖皇帝的伴读,家里做了四十年的织造。魏家有这等荣耀吗?”
“即便如此,傅恒也已下定决心娶她过门。除了璎珞,傅恒不要任何女人做我的妻子。”
容音道:“你好好当差,做出了成绩才能有所要求。姐姐说过,要帮你得到幸福。”
长春宫的茉莉花发了新芽,容音的千秋也过去了,傅恒已经走了一个月。
他应该已经到山西了吧。
璎珞一边浇花一边想着。山西那边是怎样的风景?他这么年轻,能在山西那群官员间游刃有余、八面玲珑吗?他的个性如此耿直,万一牵扯到了地方官的利益,被奏了一本怎么办?
“璎珞,别浇了,花儿要死了。”明玉忽然从璎珞身边探出脑袋。
“呀!”璎珞惊叫一声,手中的喷壶也掉在了地上。
明玉“咯咯”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璎珞捡起喷壶,埋怨地看了明玉一眼,不理她。
“傅大人的书信到了。”明玉附在璎珞耳边悄声道。
“哪儿呢?”
明玉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转身往暖阁走:“我要亲自交给主子。”
“明玉——”璎珞跟着明玉进了暖阁。
信是通过养心殿传过来的,内容无非是路上挺好的,已经到山西了,一定会好好干活不辜负姐姐姐夫的期望之类之类的话,顺便问小侄儿六阿哥安,没有半分逾矩。
容音听着,忽尔道:“傅恒第一遭出去,难为他还想着我。”
“主子,要不要托人回信给傅大人?”秀珠问。
“没这个必要,我总不能越过皇上给傅恒回信的。”容音打理着一丛花束,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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