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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赴死
李项成他爸说:“我给你我儿子的心,但是你要允许他借用你的身体,别担心莫不是鸠占鹊巢,这身体还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不过,到了晚上,他会回来,回来跟我们两个老人聚一聚,他脾气很温和的,也很懂事,他绝对不会伤害你。不要把眼睛瞪得那么大,请你不要,你必须理解一个爱子若狂的父亲痛失儿子的心,我只是想念他,只是想要他回来而已。”
他说谎。李项成本来是奔着轮回奔着六道去的,他爸横插一脚,硬是把他拉了回来,可是在地球上已经没有李项成的位置了,他死不死,活不活,只有堕入中阴身,在夜晚,在郭岳的身上可以得到一丝喘息。
可是,郭岳他爸怎么可能之要求得这么简单呢?他是要李项成回来,完完整整地回来,有李项成的心脏,郭岳所有的血液都要经过那里控制,郭岳所有组织的物质都要经过那里调换,李项成正在一点点走回,郭岳越来越不像郭岳,郭岳越来越像李项成。
郭岳开始会画画,画风精美,虽然他从前连平行线和立体几何的辅助线都画不好。
郭岳不认得他的父亲母亲,只记得李父李母,所以那次学校窗口边,郭父前来寻子,郭岳却说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郭岳精神开始恍惚,他不记得自己的病,自己的痛,自告奋勇要去跑八百米长跑。
••••••
而同时,身为中阴身的李项成又何其痛苦,他每天受尽折磨,每天疼痛成狂,他对他的父母苦苦祈祷,“让我去吧,让我走吧,我留得好痛苦,我受不了了,真的不能再忍受一刻了。”
不能离开儿子夫妇坚决拒绝:“不”
这就是我在出租屋听到的那段对话的真实内幕。
一个要去而不得,一个要留而不行。
李项成不堪忍受,狂性大发,所以吃了他母亲的肉。
李项成想要远去,所以四处狂奔,从自己的房子跳到了我家的阳台。
那天在医院,李项成最后一次乞求李母,“让我走吧,让我走吧,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
李母泣不成声,却还是坚定回答:“见效了,见效了,你马上就能回来了,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
李项成无法忍受,他决定结束这一切,他要新生,他不要再这么不死不活地下去了。
他想的结束的办法是:杀了李母。
施法术的人死去了,法术自然无效,只要一刀下去,他就可以解放了。
可以摆脱了,可以解放了,可以••••••
恍恍惚惚中他举向了杀向亲母的致命屠刀。
然后,他真正飘然远去。
并且,留下郭岳帮他顶罪。
我对郭岳说:“我对郭岳说:“你可以对我这么说,可是这些话,警察不会信,检查团不会信,法官不会信。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是你丧心病狂杀了自己的母亲,要你付出代价。”
他的脸以及布置是白了,而且是白得泛青,好像是刚从菜市场拿回来的小白菜,他低头道:“我知道。”
我继续说:“现在,审讯机关准备对你审讯,一旦你签字招供以后马上就会被起诉,杀人罪的起诉永远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以命偿命,你知道吗?"
他的身体有一点抖,却仍然非常清晰地回答:”我知道。”
我最后单刀直入,把他逼到死角:“郭岳,你要被枪毙,你要怎么办?”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力气,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我明白他的心灵和身体上都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他想要休息,想要放松,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如今是一个被枪杆子抵着背的马拉松选手,只有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他必须有一个办法,必须,否则就只有死。
我拉住他的肩膀,把脸轻轻地凑到他的面前,轻轻地对他说:“郭岳,你要装疯。”
他问道:“多久。”
我答:“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也许•••••等到你不装时生命依然无忧,你就可以出来了。”
他轻轻叹道:“也许是一生。”
我没有说话。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一扇窗,问我道:“江露,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七夕?”
“郭岳,现在时间紧迫。”
他缓缓道:“你说牛郎等了织女那么久,他的心境会是怎么样的。”
在精神病院里谈情说爱,真够有情趣的。
“如果是我,他们的故事根本不会发生。哪个男人竟敢以抢我衣服的方法逼迫我,我铁定也要脱光他的衣服,把他扔到大街上去。好了,现在没时间管这两个根本不可能谈恋爱的星座,比起星星,先说说你自己吧。”
“你那次问我为什么要画奥黛丽•赫本,只是一不小心画成那样,其实我画的不是她,我画的一直都是你,偷偷看了你以后偷偷画,潜意识里总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所以,我把你的眼睛越画越大,鼻梁越画越挺,嘴唇越画越翘,把美丽的影子全部堆积到了你的身上,然后再看看你,又觉得此人眼睛太大无神,鼻梁挺得像脚手架,嘴巴翘得像徽商祠堂上的房檐,总之就是一塌糊涂,总是撕了有画,撕了又画。”
我伸出手,捂住郭岳的嘴
“郭岳,你的这些话我很喜欢听。”
“可是,不要转移话题。”
“情话是不应该说在这里的,不要逃避,不要懦弱,告诉我,你装还是不装。”
我收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用最冷静最没有温度的眼神对视他的眼睛,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警察,郭岳的眼神变成了偷金子的小偷,我以全部力量去逮捕他,而他上蹿下跳,东躲西藏,想尽一切办法去避开我,最后终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我站在他的身后,对他说:“伸出手来吧,你无路可逃了。”
郭岳苦笑着说:“这里是一个炼狱,我刚跑到公共病房的时候,有人把他拉的屎往我脸上擦,有人脱下我的衣服,逼迫我必须穿上他的床单,而他刚才刚在那里尿了床,有人攻击我,把我的头往肮脏的地上踩,他们的身上臭气熏天,虱子老鼠横行霸道,这里的活着生不如死,江露,不,我不装,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拒绝作疯子。”
我问他:“真的不肯?”
他点头。
“确定不肯”
他轻轻而坚定地回答说:“是的。”
我缓缓松开手,“那么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拉住了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江露,我真喜欢你的干脆果决,我希望,在我走了以后,我爱的人能够过的幸福。”
我走出精神病院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很大很大,我心中有一点不舍有一点牵挂,大门关闭,把这些情绪全部留在了后头。
外面站着一个人,中年,花白头发,是那天租了我家对面房子的李父。
我和他擦肩而过,世界上,也许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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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名了,改的好烂,大家帮忙参谋参谋吧,到底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话说,我又把鱼鱼的长评仔细看了一遍,在第一卷里面确实有很多纰漏,比如说那个回忆和家庭问题,很多地方大批读者反映看不懂,这也肯定是行文的问题,我打算进行大修,这肯定要打破原来的框架结构,所以只能发新版,我打算用新ID来发,当然,这篇文也会继续往后面更的,而且是日更,虽然如此,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今朝欢、sgsctz 等一批读者,在这里向诸位道个歉,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