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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五)
母亲又和她说了些贴己的话,被问到有关赵承欢的私密问题时,方钰脸红了红迅速挑开话题。母亲笑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要是不愿意讲我不问就是了。”
方钰拗不过母亲,只得低低道:“他对我很好。”其他的她就说不出口了。
“好就好,你什么都不说所以我才担心。”
“娘你不用担心,”方钰慢慢道,“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事情似乎商讨完毕,陆续有人从厅堂走出,脸上的情绪不算明显,倒也不坏。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和赵承欢并肩走着,他肤色偏深棱角刚毅,在方钰的眼里却是异常的亲切。
“爹!”她站在母亲身边脆脆的喊了声。
父亲似笑非笑,故意在赵承欢的面前数落她道:“承欢,你可别惯着她,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就说,她要是不听你的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教训她。”他豪爽的拍了拍赵承欢的后背,赵承欢成功听见自己骨头发响的声音。
“好,我一定……”他勉强应下。
方钰的眼神居高临下。
“你刚刚说你一定什么?”
两人单独走在用餐的路上,方钰冷不丁的问起刚才的事情。
“我说,我一定好好对你。”赵承欢稍弯腰,视线和她平齐,笑着挑眉道。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麽。”
“我没有。”
“有我爹这个大靠山你以后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了是不是?”
“怎么会。”
“那你的意思就是没有我爹你也可以欺负我咯?”
“我……”
能言善道的赵丞相此时在她面前说不清理,这种满足感真是大大的。方钰以前对他太客气了,偶尔耍耍小心思其实还蛮有趣的。
“方钰,方钰,”赵承欢赶紧跟上她的步伐,“你别走这么快好不好。”
用餐的时候,方钰坐在父亲与母亲的中间,赵承欢坐对面。
诡异的气氛。
“吃饭,你笑什么。”父亲用胳膊肘碰碰她。
“啊,我有在笑麽。”
“有,”父亲耿直道,“你就差笑出声了。”
“……”
段岚想笑来着,结果嘴巴还没张开,一股呕意就冲了上来。她捂住嘴巴,全身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季玌捏捏她肩。
她摇摇头,呕意继续。匆忙起身,段岚眼含歉意小跑了出去。
“我跟过去看看。”方钰放下碗筷。
少年的筷子在空中夹了夹,不雅的动作做起来肆意流畅,“恭喜你了,圣上。”
季玌眉山拢起,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众人本想道喜,看季玌表情未有变动,相互看了一眼就继续吃饭了。
离席的速度非常之迅猛,谁也不想成为靶子。
季玌调侃道:“若是他们上阵也能如此,用不了一年我们就能回中陵了。”
赵承欢是唯一一位留下的,“圣上有何打算。”
他看向季玌,季玌凝视着桌面,慢慢地叹出一口气,“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不要太在乎眼前而是要考虑得更长久些。”
“是,”赵承欢颔首,“我记得。”
“你有做到吗。”
“……”
“我就知道,”季玌笑了笑,不像是在生气,“你别解释,这件事本来就不好控制。我当初给你提个醒是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目前看来深与不深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是怎么想的。”
“我绝不会背叛您,您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
赵承欢反问道:“那您是怎么想的。”
季玌摇摇头,“跟聪明人说话都不需要绕弯。玊歆王之所以跟我分道扬镳,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成了我的皇后。”
听到这样的密辛,赵承欢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说她不想死,从那一刻起我就拿定了主意。我保她平安,她则帮我夺回江山。”
圣上竟想把皇后赠与玊歆王?赵承欢承认他还不够了解季玌,季玌的狠他永远了解不了。
“现在她有了身孕。”
如果不是季玌允许的,不然怎地几年了后宫还未有所出。
“您也是人。”人都是有感情的。想了想,赵承欢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早些时候少年告诉他的“不去感受”理论仍影响着他。
“而后是圣上,”季玌道,“我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
回到房间,方钰坐在镜前梳头。她的头发长及腰下,乌黑发亮。赵承欢静静的走到她身后,不由分说的拿过木梳一下一下的梳了起来。方钰转头见到他凝重的神色,顿时收起了要耍闹的心,“怎么了。”
赵承欢不说话,只看着她笑。
“怎么了啊。”方钰拽拽他的衣袖。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
方钰身子坐正,瞧着镜子中的他俩笑了笑,“我觉得我们这样真好。”
“真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赵承欢勾出一缕发丝吻了吻。
方钰愣神,再回神时自己已被他抱在了怀里,一步步向床榻走去。
“你,你……”
“我怎么?”赵承欢笑着将她抱上了床,微微歪头面露疑惑。
“我手还没……”
“嘘——”赵承欢在她身旁躺下,手搂着她,声音迷/惑的的盘旋在她头顶,“我现在只想抱抱你。”
他的心跳混合着她的心跳一并听进她的耳里,快得不像话的是她,稳健的是他。
发丝相对于脸颊冰凉得恰好,方才她还以为……她将头埋进他的臂弯,丢脸死了。
“想听我说故事吗。”下巴磨磨她的头。她认床,第一晚总是睡不好的。
她无声的点头,发梢蹭得他有点痒。
“第一次见季玌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按道理来说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我应该不大有印象才对,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初见他时的情景,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登基不到一个月,人还没有皇太后高,站在御花园的高阶上看着底下的太/监挨板子。那太/监大概已经死绝,他却没叫他们停手。当时我害怕,可父亲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然后季玌扭头看见了我,眼睛带笑,让我过去。”
“他让我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足足打得那太/监露出白骨他才收手。后来听父亲说,那太/监是皇太后安排在他身边的。前几日皇太后打死了他的乳娘,今日他就当众处死了这个太/监。当时他的表情云淡风轻,自始至终面带微笑,仿佛没什么事能困扰到他。但这件事确实困扰到了我,当天晚上我就高烧不起,一直昏迷了三日。”
“你见季玌时他多大。”
“十四。”
方钰默了默,“真不容易。”
“皇宫里的人,都不容易。”
方钰抬抬眼,“那你今年,多大。”
她原以为赵承欢会生气,谁知道他很认真,“你是说年前还是年后。”
“当然是年后。”
“十八,”他勾起唇角,“记住了。”
“嗯。”方钰应道。
赵承欢的故事继续,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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