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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好人坏人
程燕燕听父亲这么说，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了，不快地转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拐走？而且……街上那么多人，谁敢在那样的公共场合拐人啊？”
“那可说不准！”程夫人却抿唇说道，“那些不法分子有的是办法。有那种什么醚，给人闻一闻就晕过去了，还有在食物里下药什么的。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不能吃。”
“爸，你想太多了吧。”程燕燕不由得反驳道，“人家吃饭都是在饭馆里，又不是去别人家——”
“你还敢到陌生人家里去？！”程夫人立刻抬高了一点儿音量。
“我又没去！”程燕燕连忙解释道，“人家也没邀请我去……”他又紧接着说，“而且也不能算是陌生人吧。”
“不算陌生人？”程夫人微微蹙眉道，“那我问你，请你吃饭的那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家住在哪儿？这些你都清楚么？你怎么就不知道是不是坏人？”
程燕燕不高兴地扔下手里的笔：“爸，那要照你这么说，满大街的人都可能是坏人，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好人了？！”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好人，只有坏人和不那么坏的人。”程夫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人家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谁知道？”程燕燕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他大哭了一场，只是小声糊弄道，“或许是因为我比较可爱？”
“因为你长得可爱，能卖个好价钱。”程夫人白了他一眼，“人家夸你两句，你就颠儿颠儿地跟着人跑了，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程燕燕有点儿急了，他是那样能被甜言蜜语迷惑的人么？！连忙解释道：“胡先生可从来夸过我可爱！”
他这话刚说出口便意识到说漏了什么，可也收不回来了。程夫人听到之后立刻警惕起来：“姓胡？还是个女人？！我的天，程燕燕，你以后再也不要到那个什么公园去了！”
“凭什么？！”程燕燕不满地抗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胡先生不是好人？你又没见过她……”
“看起来是好人就是好人了？程燕燕，你知不知道现在社会上都是些什么人？！”程夫人走过来，焦急地用手指戳了戳程燕燕的额头，“你知不知道，那些没工作整天在公园里溜达的女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无知的男孩子，请你吃顿饭你就把她当好人了，要是给你买点儿东西，你还不得跟人家回家了？”
“人家胡先生是做了手术在家休养，才到公园里溜达的。”程燕燕执拗地继续反驳道，“人家是不是好人我自己知道，爸你根本就不用管！”
“她说是做手术在家休养你就信？程燕燕，我跟你说，这社会上的人说话都不能相信，你以后千万别再到公园里和陌生人聊天儿了。”程夫人不悦地说道，又戳了戳他的脑袋，“还有，你下午放学之后就赶紧回家写作业。都上高三了不忙学习，反倒上公园里玩儿，这样像话么？！”
程夫人说完这话之后，便到客厅里坐在那捡来的二手旧沙发上继续织毛衣了。程燕燕在灯光下看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里觉得委屈，又因为父亲的话而开始有点儿怀疑胡先生的动机。
他发现，自己的确除了那人姓胡、患肝癌做了手术、有一个儿子之外，其余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她原先是做什么的，家住在哪里。而且，就像父亲所说的，“天上不会掉馅儿饼”，胡先生请他吃饭究竟是图什么呢？程燕燕并不一点儿都不了解那些事儿的天真小孩子，但如果胡先生想对他做什么，根本就用不着请他吃饭，甚至……甚至如果胡先生想要亲亲抱抱他，他还会特别乐意呢。
于是第二天周六，一到下午四点半，程燕燕便偷偷溜出家门，到公园里去找胡先生了。
可是他沿着湖走了好几圈儿，都没看到胡先生的影子，正当他心里有些着急时，突然见到有两个外国姑娘说说笑笑地从远处走来，仔细看好像就是他昨天和胡先生吃饭时遇到的那两个。
因为雪莉不在家没人给她们导游，德米特里和阿尔伯特又闲不住，便出来到离得比较近的这个公园里转转。她们看到程燕燕也认出来了，高兴地向他招手，用刚学会的一句汉语问候道：“你好！”
程燕燕有些受宠若惊，也连忙无措地向她们挥了挥手。等到她们从他身边走过去，却又想到或许应该问问这两个姑娘，她们既然是胡先生的儿子的朋友，大概应该知道胡先生去了哪儿吧？
然而他刚转身，要追上去询问，却又有些胆怯了。一方面是他和这两个姑娘都算不上认识，而且对方还是外国人，另一方面则是他实在对自己的英语口语水平没有信心。不像他学校里好多同学，家长都会说两句英语，也有钱买一些英语磁带来听，他父亲压根儿就没学过英语，除了在学校练的听力之外，他几乎就没有做过任何英语听说练习。
不过此时正好碰到阿尔伯特偶然回头，看到他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便知道他是想要和她们说两句话，于是便拉了拉旁边的德米特里，让她也停下来转过身。
程燕燕看见人家已经发现了自己意图，不得不鼓起勇气走过去，有些结巴地用英语问道：“请……请问你们见过胡先生么？”
“见过。”阿尔伯特友善地回答道，“胡先生早上和雪莉一起开车出去了。怎么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程燕燕连忙小声说道。
此时旁边的德米特里开口说道：“胡先生星期一就会回来。”
程燕燕几乎被她吓了一跳。那姑娘长得太高，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厚重，如果是不了解她的人，很多都会以为她很严肃，事实上……德米特里只不过是有点儿面瘫而已。
“谢……谢谢你们。”程燕燕想要略微鞠躬，却又不知道这样是否符合美国人的礼仪——她们是美国人吧？他记得胡先生曾告诉过他。“拜拜。”
“拜。”阿尔伯特和德米特里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笑着和他告别之后，便又继续沿着湖溜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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