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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
有些东西不能一直埋藏在心里。就像结冻的河面,总有一天会发出啪嚓啪嚓的细碎声响,然后逐渐破裂解冻,消失殆尽。
我们的喵呀同学是个粗线条的家伙,但是粗线条并不代表迟钝,也并不代表没心没肺。喵呀有时候会觉得,如果自己真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没心没肺该有多好,不用陷入太多负面的感情,例如愧疚,例如悔恨,例如惶惑……
或是这样不着一物的空落。
把咪呜送回去以后,白毛也不骑车,一点也不温柔地把喵呀扔在车筐里,在路边推车前行。六角的雪花从浅红的天上飘落下来,在泥泞的地上消失无踪,那景象漂亮得有点残酷。
喵呀觉得自己似乎稍微懂得了日本人的审美观,所谓消逝时的美丽。
——美则美矣。可是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过因为她是看雪的人而不是雪花自己罢了。
白毛低着头,步速不快,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时看起来不羁的小辫子此时柔顺地搭在左肩前,搭上他算得上漂亮的脸孔,竟然给人一种纯良无害的感觉。就算是此时心情郁卒的喵呀也不由得想要腹诽,这世界上的许多事物,果然表里不一。
近郊的马路车少,何况是这样的雪天。偶尔有,也是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冷风溅起些许泥点,然后归于平静。缓缓向后退的道边枯树好像电影里的慢景,这样安静的场景让人不由得想要质疑物质是运动的定律。
不过,那跟她有什么关系?世界不是物质的,物质不是运动的,运动不是有规律的……那又能怎么样?她还是呆在脚踏车车筐里的一只猫,无力抽离这副可笑的躯体,无力找回自己的干劲,无力去保护,在乎的人。
曾经觉得自己少女的肩膀太单薄,别说保护,连追随都过于吃力。于是她卯足了全部的精力去让自己变得坚强,以追上那个人的脚步,然而最终的结果,连苍白都算不上。
曾经一度放弃了自己所谓的梦想所谓的执着,因为追随的路上那一跤跌得太重,竟以为人生不会有更无力的事情。
然而老天似乎总喜欢向不相信它能力的家伙证明,一切皆有可能的道理。一朝醒来变成一只猫,竟然是比那摔倒的一跤更无力的事情。
无法保护,无法追随,连保证自己的衣食住行,都困难重重。
喵呀把脸埋进爪子里,红色飘雪的天空有点刺眼。说不上难受也说不上平静,只是胸口堵塞得难受。思考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思考自己最无力的部分。
——好痛。
喵呀惊愕地抬起脸,发现白毛停下推车正看着自己。脑壳上挨了一个爆栗,痛得有点麻木。
白毛一脸淡漠地看了喵呀一会,又接连两个爆栗。
“喵……”喵呀痛得叫出声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称之为主人的这个家伙。混蛋,这么大一个人虐待动物,丢不丢人?
白毛两个爆栗之后好像凝神在想些什么,顺了顺喵呀的毛,忽然说:“为什么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个小混蛋不像只猫?”
被弹过的脑门还痛得发麻,喵呀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全身一个激灵,挺直了腰瞪着白毛。
白毛拍了拍喵呀脑门,重新开始推车,叹了口气:“天太冷发烧了吧……自言自语这毛病还真是要改了。”
喵呀愣愣地戳在车筐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脑门还疼地发木,然而被弹过的地方不知为什么泛上一股暖意。不止脑门,胸口堵塞的地方,也好像灌进热水一样地疏通开来,蔓延出一片不知名的区域。
推着车的白发少年。柔顺的头发修长的腿,侧脸白皙的皮肤偶尔沾上一朵雪花。喵呀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手里有相机,比起飘雪的天空,自己似乎应该更想拍少年推车的场景吧……
想着想着悚然一惊,自己不是最讨厌拍人的么?喵呀挠挠脖子,不自觉间刚才的郁卒慢慢淡去了许多,心里剩下的反复向自己解释灌输的念头——
一定是天太冷了吧,一定是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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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呜家跟仁王家的距离根本是在城市的两头,雪也越下越大了。不知为何白毛没有一点骑车的意思,只是推着车慢慢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喵呀缩在车筐的小被子里鼻尖都冻得有点发木了,忽然听到后面有个声音在叫白毛的名字:“雅治。”
喵呀把头钻出被子,转头看过去。发紫的头发文质的眼睛,是那个看上去很绅士的家伙,柳生比吕士。
“啊,比吕士。”白毛停下推车,很自然地等着柳生走上前来,然后继续往前慢慢走,“真巧。去哪里?”
“商店街。社团里有些东西要补给,真田说上次那个牌子不好用,我去看看。你呢?”
“啊啊,同路,一起走吧。我把上次那只托我爸照顾的猫送回去。跑腿的命啊。”白毛耸耸肩笑道,重新开始慢慢走。
二人并没有多亲近,但是语气熟络自然,一听就知道是多么铁的关系。白毛也并没有表现出在其他社员面前一样的奸猾,还有上次在小海带家别扭的“噗哩”这个语缀。喵呀忽然有点怀念这种相处的模式,那几个很久没有联络过的,朋友。
柳生听到猫这个字眼回头看了看喵呀一眼,伸手摸了摸喵呀的头。很自然轻柔的动作,白毛不知道做过几百次,然而喵呀却缩了缩脖子,感觉很不舒服——她毕竟不是一只猫。
“切原他们几个应该很郁闷吧。”柳生不以为意,收回手,“现在他们几个估计正在你家门口吹风。我本来说去完商店街就过去,倒是很明智的决定。”
柳生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白毛,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笑容:“生日快乐,雅治。”
白毛愣了愣,随即也笑了。很少见的,真心高兴的笑。
“谢了。”接过盒子放进口袋,白毛的表情似乎有点改变了,不过具体说不上改变在哪里,“那几个家伙先让他们晾一会儿吧。喂啊比吕士,你果然是治愈系。”
柳生很平静地推推眼睛,正色答曰:“不,我是后宫向。“
“噗……”白毛笑喷,大力拍着柳生的肩膀,“果然是柳生式的台词啊。”
喵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嫉妒。从来不觉得,能够跟朋友这样毫无芥蒂地交谈开玩笑,是这样奢侈的事情。
至少,对于现在的自己。
好友间的交谈经常是天南地北无所不说,到头来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即便狡诈如白毛腹黑如柳生,大抵也是一样的。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喵呀也大概了解了这两个人默契的缘由——有同有异,所谓互补。
“你什么时候起这么热爱脚踏车了。”转了无数个话题,柳生忽然把目光对准白毛的脚踏车,“为了你白皙的皮肤,你不是从来都只走地下道么。而且这个车筐……你的品味终于朝欧吉桑的方向一路奔去了啊。”
“啊啊。”白毛耸肩,“不是为了这个小混蛋么。这家伙经常一个人缩墙角不知道在郁闷些什么,就经常带它出去晃悠了。骑脚踏车,比较方便吧。”
“如果是以前别人告诉我你会变成爱宠族,我真不会相信吧。”柳生摇摇头,又伸手摸了摸喵呀的头。
“一切皆有可能。”白毛笑。
喵呀趴在车筐里发愣。自从被白毛捡回来,她每次跟白毛出去都是趴车筐的。以为白毛是惯用脚踏车的,没想到是为了……自己?
这只是对宠物的喜欢吧。
这只是对一只猫咪的宠爱吧。
喵呀点点头,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为什么刚才的堵塞全部不见了。为什么心里这么的……愉悦呢?
喵呀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太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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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歉。那位发长评纠正英文语法错误的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你的评论抽出来两个又是0分评删不了,我就申报让上头帮俺删一个。但是不知道是我表述错误还是啥,全给删了,俺很抱歉啊摸头。另外,很感谢你认真看文的精神。
第二,挠头。本文就是俺碎碎念的集合体,所谓条理压根没有。想看条理文就请点一下红叉叉,本文不接受这方面的拍砖。
第三,各位五一劳动节快乐。
ps。这章写得我腐魂沸腾……82王道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