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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丁云墨很想早些回家,丁遥那天一声甜腻腻的“爸爸”,像一股清冽的甘泉,直流进他的心窝。他很久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只是大堆的文件要处理,大量的数据要弄明白,大量的合同协议需要他费心思看完之后签字,他在太阳穴上涂了点清凉油,一丝凉意袭来,让紊乱的大脑得到片刻歇息。打理一个集团比做一个老大更难,这已经是他第四天没回家了。
家?他想起这个讽刺的字,嘴角掠过一个自嘲的微笑。小时候,他想有个有爸爸有妈妈的家,可惜爸爸入狱妈妈逃走,只剩下他一个人扛起整个家。后来,他想跟苏菀有个属于他们俩的家,有几个孩子围着他叫他“爸爸”,缠着他讲故事,可惜,这个家是他强迫出来的。他不禁握紧了拳,又想起那个夜晚,她不是原来的苏菀,她弄丢了他送她的项链,他心头的恨又像阴云般密布,雨滴敲打在他心头,像匕首刺痛那样,让他忽然之间无法喘息了。
“墨哥,”阿成敲门进来,见他神色不对,便小心的问道:“现在……很忙吗?”
“什么事?说。”丁云墨只顾低头看文件。
“是……社团里的事。”
“出什么事了?”
“以前青峰帮的几个人,想加入忠义堂,已经求了很久了。”
丁云墨抬起头,思索了一下,冷冷一笑。青峰帮?听起来真像上辈子的事情。
门口几个人硬闯进来,阿成一时没拦住,几人纷纷跪在丁云墨跟前,苦苦哀求:墨老大,求你收下我们吧!咱们兄弟以后一定效忠老大,绝不敢有二心的!老大不收的话,咱们兄弟几个以后只能等死了!
“墨哥,”阿成在他耳边低声解释,“青峰帮倒了之后,徐阿峰之前的手下纷纷转投别的帮派,可是青峰帮之前结怨太多,那些手下要么被人害死,要么犯了事被警方抓走,现在只剩下这几个,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丁云墨点点头,细细打量那几个人,半晌抛出一句话:那就让他们在社团里吧。
“你们几个记住,出来混江湖这口饭,忠义最重要。我希望你们是真心加入我忠义堂,我也不会亏待各位。如果还另有想法,想搞点小动作,也无所谓,我丁云墨大风大浪都见过,就怕到时候各位承受不起。”
“不会的不会的……”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表决心,“我们一定对墨哥忠心!”
这时有两人捧着个小盒子,一脸谄媚的走到丁云墨跟前:“墨哥,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丁云墨抬起眼,慢慢打开那个盒子,眼光触及盒子里的东西的那一瞬,他似乎被冰冻住了,一股锥心刺骨的痛在血液里流窜,把所有他想忘记的事情统统带回他眼前。
一条白玉项链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他颤抖着把它取出来,似乎还能闻到链子上萦绕的她身上的香气。
他不能抑制的颤抖,嘴唇在抖,手也在抖,他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差,不然不会连阿成也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他平静了自己,目光凛冽的扫过那两个人的脸:这东西,你们是从哪得来的?
两人不明所以,又不敢以实相告,互相看着,支吾着不敢出声。
“我再问一遍,这东西你们从哪得来的?!”丁云墨一声怒吼,所有人都吓的抖了一下。
“墨哥……我们……我……”
“说话!”
两人哆哆嗦嗦,丁云墨的眼神太过冰寒,他们不敢说谎:“大概两年多了……我们两个……做了一个女的,她脖子上带的就是这个……”
“我们……我们本来想卖了换几个钱,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买主,就一直拖到现在……”
“那个女的……是谁?”丁云墨的心像是被掏走了,被野兽叼走了,被食人魔挖走了,空空的难受。
“不……不认识……”两人结结巴巴,“长的很漂亮,应该挺有钱的,她家很大……”
丁云墨狠狠掐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眼露凶光:“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墨哥饶命啊……是……当时是峰哥和容姐找了我们两个,说有好货色,让我们试试……”
“是啊是啊……容姐说我们两个对帮里有功,格外犒赏我们的……”
“墨哥……”被掐住脖子的那个人脸憋得通红,渐渐开始发紫,不停地翻白眼。可丁云墨似乎没有收手的意思,力气反而越来越大,全身的恨似乎将要在这一刻爆发。那人的被抵在墙上,脚离地面有了几公分的距离,直到舌头伸出来了,丁云墨猛地一松手,那人重重跌落在地板上。其余的人呆呆看着这一幕,连大气也不敢喘。
阿成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见丁云墨拔出随身的手枪,又从阿成身上掏出一把枪,两支枪死死抵在两人的脑袋上。吓得魂飞魄散的两人动也不敢动,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她当时求过你们吗?”丁云墨声线冷绝,像是北极射来的冰凌,他全身升腾着杀气,两人伏在地上像两具变了形的僵尸,动弹不得。
“什……什么?”
“她求你们的时候,你们饶过她了吗?!”
“墨哥……”
“墨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旁的阿成不明就里,但还是上前按住丁云墨举着枪的双手。不管怎样,现在是在集团的办公室,而不是忠义堂的大堂。身处闹市区的丁氏大楼,不是一个合适的行刑现场。
丁云墨一把推开阿成,情绪越来越激动。他扣动扳机,发射子弹,子弹并没有穿过那两人的胸膛,而是打在非要害部位,不会致命,只会慢慢流血而死。
两人鬼哭狼嚎,与他们一起前来的几个人见到这种情况,也是保命要紧,慌张的逃跑。阿成上前拉住几近崩溃的丁云墨,低声劝道,墨哥,要他们的命不应该在这里,可能会把条子引来的!
丁云墨凄然一笑,轻轻推开阿成:我现在还有什么怕的吗?
阿成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凄楚、绝望,像是灵魂被抓走,只剩一具孤单的躯壳。他只能放开拦着他的手,眼见他一枪接一枪,把那两个人打的千疮百孔,像两张破碎的蜘蛛网,办公室的血越漫越多,满地满墙的红,像丁云墨杀红了的双眼,让人惊惧悚然。
“把他们处理了吧。”丁云墨扔下枪,淡淡的抛下这样一句话,木然转身走出大门,他的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像是梦游般的步子,愣愣的一直走,却不明了方向。
开车疾驰,丁云墨来到那个山顶,那个他原以为是他此生永不愿再踏足的地方。山顶的风还是那样大,他看到漫山遍野淡紫色的小花,原本生机盈盈,却在大风的嘶吼下花瓣片片凋落,漫山飞舞,像是一场紫濛濛的雨,诉说凋零的宿命。他感到视线一片模糊,紧接着几滴泪让他全身一阵冰凉。他向来不屑流泪的男人,眼泪对他来说比鲜血还珍贵,一直以来他都抑制着控制着,让自己的眼泪干涸在心间。可是现在他不想压抑自己了,泪越落越多,最后像倾盆大雨直泻而下,他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大到像阵阵怒吼,树叶像是都被震落了。他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捶打着碎砂石的地面,捶的皮开肉绽,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痛。
鲜血从手背溢出来,他问自己,这样痛吗?痛的过她受的伤吗?
当血从她身体里、从她心里溢出来的时候,她到底有多痛呢?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她噩梦般的那个晚上,她是有多么绝望多么无助,不敢去想他囚禁她强迫她的时候,她是有多么痛苦多么悲伤,不敢去想他对她冷言冷语时,她是多么伤心多么彷徨。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不能保护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像那顶打不开的降落伞,任由她从几万英尺的高空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摔得心死成灰。
一包烟的时间,他擦干眼泪,眼神变的凶狠深邃。他掏出电话,冷静沉着的声音又出现在听筒里:老三,给我查关容在哪。
“关容?是以前徐阿峰身边那个被叫做容姐的吗?徐阿峰出事之后,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大,出什么事了?”
“我叫你查她在哪,把她给我带过来!谁让你问这么多!”
丁云涛被吼的愣住,许久才喏喏的发出声音:老大……
“去查!去!”
“好,老大你别激动,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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