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成香

　　（本作品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他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急忙冲出长清殿，朝着寸土之牢的方向飞去。

　　但因为心急一下子用力过猛，竟然御风直接突破了昆吾山的地界，不断向前，渐渐远离了昆吾山。

　　他心中着急，寸土之牢是用来惩罚犯了门规被逐出昆吾的弟子的地方，其中的煞气可以化去修仙之人身上的灵力。

　　其名曰“寸土，”乃是因为其空间狭小，仅容得少量人进入。

　　但在这狭小的地界中，却聚集了无数被罚弟子心中的怨气，无法消散，有些就化为了尸虫的恶灵，漂浮在这里，专门吞噬活人的皮肉。

　　一般弟子只有犯了十分严重的过失，才会被关进寸土之牢。

　　自颜墨月接替掌门以来，还从未责罚谁进入过寸土之牢。

　　倒是曾经听师父说过，这里关过一个神族的人，因为逆反天意与魔界中人有瓜葛，所以被送到这里散去一身神力，后来放他出来时，他的灵力已经连一个刚入门的仙界弟子都不如。

　　不过这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寸土之牢重启，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未经他的准许就私自关人？

　　颜墨月拼尽全力聚起灵力，想要返回昆吾山，可是他此时身子正虚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

　　额头的汗珠还在一滴一滴落下，他的神识却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他感觉眼前一阵发黑，突然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下坠。

　　想要稳住身形，浑身却软绵绵的发不出一丝力量。

　　在昏过去之前，他感觉自己重重的坠到了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玉只记得脸上那种被虫子吞噬的感觉都经历了好几茬，渐渐都没有虫子来咬她的脸了。

　　后来，她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有液体落在脸上，却又和这几日脸上流下毒水的感觉不太一样。

　　迷迷糊糊中，她大约明白自己是离开了那个地牢。

　　因为在地牢中她的双手是被捆绑在一起的，而现在，她的双手已经可以活动，刚才脸上有点痒痒的感觉，她还用手摸了一下，可是刚一碰到脸，便痛的一阵抽搐。

　　这一阵抽痛也让小玉突然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却发现只能模糊的看到眼前一个人影，看不真切，应该是毒水流进眼睛，所以看东西也看不真切了吧。

　　虽然看不清楚，但她感觉，那个人，好像是鬼阙。

　　鬼阙应该是正在给她的脸上上药，所以她会感觉到痒。

　　见她醒来，那人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怕稍不留神弄疼她，随即轻轻地问：“一定很痛吧……对不起，小玉，我不该离开你。”

　　那温柔的声音，不是鬼阙还能是谁？

　　小玉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鬼阙停在她脸上的手，声音微弱的说：“鬼阙……我对不起你……”

　　话未说完，泪水已濡湿了脸颊。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变得如此嘶哑难听，就如刀剑滑过木炭一般干涩。

　　“别说话……”鬼阙轻轻将手覆上她的嘴唇，“别说，我都知道，我不怪你。”

　　眼泪流过左脸腐烂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你……你是怎么，怎么找到我的？”

　　小玉自己抹去了右颊的泪水，对左颊的疼痛视而不见，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鬼阙聚起灵力，将手掌浮在她左颊上方，尽量化解她的疼痛。

　　“你遇到危险，滚云袖有感应。”他顿了顿又说：“我本以为你会在赤阳山的，可是循着方向找来，却是在昆吾山。”

　　“他们关我的地方那么隐蔽，你怎么会找到？”

　　“滚云袖穿在我身上多年，已有灵气，可以说已经是主人身体的一部分，所以，要想确定你的位置，并不难。”

　　小玉仔细回想那日来给自己施刑的两个人，突然说道：“是仓浪和千影，是他们抓得我！那日在地牢，我听得清楚，他们说要对得起自己这些年受的罪，一定是他们！”

　　小玉说到这里时，语气也变得凶狠。她活了两百年，从未怨恨过谁，但是此刻，她却恨这两个人恨到了骨子里。

　　鬼阙望着她的表情，眉头微蹙，“我也猜到是他们。”

　　“他们怎么会放你进去？你受伤了吗？”小玉突然想到这一点，急忙问道。

　　“我们没有正面冲突，我对他们说……你是鬼方城未来的王妃，才向他们讨了人。”鬼阙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跳动。

　　小玉默然，此刻她容貌被毁，连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去看看。这些全被鬼阙看在眼里，可他竟然不觉得自己的脸可怖，不但将她从地牢中救出，还亲自为自己上药……

　　地牢！那个地牢设计的很精巧，连里面的声音都传不出，仓浪和千影将自己藏在那里，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是……鬼阙竟然能顺利的找到自己？“他们直接就承认是他们绑了我吗？”小玉觉得有些蹊跷。

　　“当然没有，”鬼阙眉头深重，“我找去时，本想求见颜掌门，可据说他自九重天回来后便一直在闭关。后来见了仓浪，他没有否认绑你之事，只说有人要闯昆吾禁地，便暂时扣了起来。等我到地牢见到你的样子，十分愤怒，可仓浪却绝不承认是他对你下的手。而且，他向我不住道歉，说自己管教弟子不利，还要当着我的面自毁灵体，我不想多生事端，便阻止了他。我向他讨人时，他也一口便许了，并未向我提什么条件。”

　　颜墨月？他在闭关……那便铁定是伤还没有好了。

　　一想到他，小玉的心口又是一阵绞痛，脸上的伤处也觉得传来阵阵针刺般的感觉。

　　“鬼阙……”小玉强忍住钻心的疼痛，沉默了一瞬才说，“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吓人吧……”说到最后，声音已低不可闻。

　　她感觉鬼阙轻轻把她揽进了怀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你的脸，会好的！”

　　小玉觉得这样不妥，她想挣脱，可鬼阙的表情认真而凝重，她不好意思，便只得任由他这样抱着。

　　过了一会儿，鬼阙突然问道：“他们说你擅闯禁地，可是真的？”

　　小玉心头一跳，不知该不该对他说出实情，犹豫了一下，她缓缓低下了头，“我只是听说昆吾山有很多相思子，所以……想去摘一些来助长功力。”

　　鬼阙没有说话，也不知他是不是相信。

　　小玉心虚，慌乱中却突然想起另外一事，她从鬼阙怀中挣出，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鬼阙，你听说过陌梵吗？”

　　“陌梵？”鬼阙的眼神闪烁了一刻，又立即恢复如常，“听说过，不过她两百年前就死了。”

　　小玉急切的抓住他的手，声音沙哑，“那你见过她吗？”

　　鬼阙摇摇头，“陌梵在仙魔大战中阵亡，那时有很多人目睹了她的容貌，我当时恰好有事在身，所以没去。据说，她长的很美。”

　　“那你知不知道，还有谁见过陌梵？”小玉顾不上脸上传来的痛感，声音里透出焦急。

　　“见过陌梵的人不少，颜掌门也是见过的，而且，据说他和陌梵的关系很不一般。”

　　小玉一听颜墨月，头都大了，第一个把自己错认成陌梵的人，不就是他么？“不行，有没有谁是比较靠得住的？”

　　鬼阙略作思考，“经历过仙魔大战的人，多数已经战死，存活下来的那些，基本都是魔界和昆吾山的人。其他部族中虽然也有，但却未必靠得住。”他又停了一下才说：“你找他们，是想问问你和陌梵长的像不像？”

　　“没错，”小玉点点头，“仓浪和千影将我害成这样，也是因为将我错认成了陌梵，我不愿意披着别人的外壳生活。所以，我想找到一个真正见过陌梵的人，来求证此事。”

　　“可是，就算你找到了人，问出来又能怎样呢？”鬼阙的声音透出担忧的意味，“容貌本为天赐，何必在乎那么多。”这最后一句话他特意顿了一下才说，应该是故意要小玉听进去。

　　小玉左颊的疼痛时刻敲击着她的神经，她呆呆坐了半晌，然后回过神来道：“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将我认作陌梵了……如果能亲眼看看陌梵的模样，该多好！也不枉我白白替她挨了这顿刑了。”

　　她又叹了口气，“可惜，时光没法倒流，只恨我晚生了几百年。”

　　“小玉，如果你想见她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鬼阙说话的时候，好像在努力思考着什么事。

　　“真的吗？”小玉激动地坐起来，“我真的能够见到陌梵？”

　　此刻，她仿佛早忘了前两日受的酷刑全是因陌梵而起，她对此事的兴趣已远远超过了思考此次被劫的心情。

　　鬼阙看着她，“我曾听说，幽冥涧住着一位红叶婆婆，她可以占卜生死，推溯过去，预知未来。对六界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并且能够让人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东西。不过，凡是去找她的人，她都会卸去他们身上一部分灵力，化作自己的修为。”

　　“幽冥涧？那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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