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野

　　瓜32
　　红色镶底金莲花图案的挎包，缀着红丝绦的流苏，有一点重彩，有一点喜庆，和一点高兴。她一直抚摸着身侧挎包的流苏，丝丝缕缕，柔亮顺滑。
　　孔花送的，当时顺手给她挎上了，她顺手将孔幺放进挎包，塞不下，孔幺的大肚难装，唧唧歪歪的叫唤。
　　在路上，她只是缓步行驶，一步十里。在四周虚景中，掠过了光与影，“花开常在，但求心也自在。”
　　十步百里，百步千里。千里之外，有座小城，城墙巍峨，婆娑花众多。
　　“这是哪里？”她站路边在心里问。
　　看着人们匆匆而过，像自己当小和尚时候，一言不发。
　　“车来了！上车吧。”
　　一辆公交车，浩浩荡荡的挤满了人。年轻人关闭手机软件，带上耳机听音乐，老年人互相直播脱口秀，一套一套绝逼没听过的词说得可溜，众多上小商户安安静静，卖菜的守着菜篮子，卖冰糖葫芦的握着竹竿，大叔带上副墨镜扮模特，普通市民群众把公交车当成了旅游观光直通车，无动于衷的面相下是砰砰骚动的春心。
　　演直播的老太，向她一笑，“你扶好啊，小心摔跤。”
　　她也笑。
　　听老太和旁边一个男人聊天：“小伙子，你说你做么？”
　　“旅游。”
　　“哦哦，好，好得很！哪有不喜欢耍的人，只有没钱没闲的人！年轻就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看到好东西买，看到安逸的买，看到漂亮女娃带回来！……你这只土鸡卖不卖，我看你也是穷游，对你好点，五十，卖不？”
　　那人问老太：“五十，不值吧？”
　　老太说：“是不值，看你穷游，当帮忙了。”
　　“好好，谢谢婆婆关心。婆婆，你看我们也是穷游，大中午的，能借点饭钱吗？”
　　“唉呀，我到了！……”
　　“唉呀，婆婆，我也到站了，一起下！”
　　“……”

　　捡个站台她也下车，等了一会儿，是另一趟公交停站，她随着人流上去。
　　这个时间段，这些人是上班的，上学的，买菜的，晨练的。她是闲逛的。模仿着前一个人刷卡，腹部发出滴的一声。又是一笑。
　　她往后挑了个座位坐好，前排两个老年人聊天，她饶有兴趣地听着。一会儿，上车了一个年轻姑娘，挨着她坐，带着耳机，在看电视剧。她也安静地看着。
　　刚好是，雪下来的情景，雪里的男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围着火炉剥桔子。
　　她便也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雪山上的日子。

　　下雨的时候，雨声敲打着树叶，老远就听见动静；可是那一天瞧见下雪，才真正觉得润物细无声的是雪。山顶雾蒙蒙一片，半盏茶后，雾散云开，黄褐色的土山已有白雪，走近了却又发现，豆大的冰雹不断砸下，土山和人犹作困兽之争。
　　一方天亮，一方天黑，雪影移动着。掀开遮头的兜帽，静静地坐在梅花树上，看见远方，心情豁然开朗。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是人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从来没有长发迷惑过，使我披头散发，不人不鬼，只是从来，我有一身白骨，行走人世间。无负累，无得失。
　　从梅花树上跳下，渐留下两条平行的脚印，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衍生出更大的疑惑：为什么完整的灵魂会有三魂七魄？我想，是因为灵魂残缺时，人依然可以存活。
　　一旦作出了这个决定，半截脚踝已埋入雪坑，梅花落满头，其实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无声的雪花，温柔的梅花，飘飘洒洒地，可轻快，天边依然有亮光。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就走了，常常吹着风，也满怀希望，吃好吃的，看好风景，过好生活。与君同乐。”
　　孔花嚼着橄榄举杯，孔幺也嚼着桃片举杯：“与君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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