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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仙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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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明案净几，摆设计究，软丝塌，湘竹椅，青玉案，古董架，光泽古朴，一看便知是前朝古物。即便寒星不察，亦无弦月静观，身居此地，明知是燕王府的神秘地宫，不仅不觉得阴森恐怖，反而感觉相当的唯美。
只是此间的主人，实在配不上这地底仙窠。林黛一边细细地品味打量，心中不免焚琴煮鹤之叹，墙的另一侧，石厅里两个年轻的小太监细细的声线不时丝丝入耳。
张媚媚和薛小奴二人你来我去，描绘得声情并茂，不时啧舌连连，唏嘘不已，仿佛活色声香亲眼目睹。赵烨先是摇摇头，轻蔑一笑，后来越听越不堪入耳，不由地剑眉一凝，心中怒火窜起，黑眸闪过一道寒光，真想冲出去一掌拍飞了二人。
下一刻，他似不经意般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的神仙妹妹，见林黛神色间颇为不屑，随即微微含笑，低声歉意道：“王府里人多嘴杂，疯言疯语的，你别信以为真，听他们胡说八道。。。燕王府家规甚严，我看这两个人是活得不耐烦了。。。眼下宫变在即，免不了跟大名府火并一场，王府里暂时抽调不出人手，京城内外，精英死士已尽数埋伏。。。等这场大事过了，看我怎么收拾这两个嘴上没王法的猢狲。”
宫变？火并？林黛心里暗暗吃惊。燕王府与大名府势不两立，早已天下皆知。这些日子，王府情势萧瑟，隐隐约约从管家、大丫鬟们的谈话间也能细查端倪。家宴一场，朝庭大员和宫眷命妇名为前来恭贺，哪个不是来探风观象的。她完全可以想象，两强残酷交锋，将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你死我活。
林黛渐渐地略略不安起来，细密的睫毛轻微地闪动几下，清颜上流过一瞬朦胧般的彷徨。仿佛心湖最底处的一根水草，倔强地波动几下，泛起一股她说不清楚的感觉。是担心他，还是担心他，还是如此一来，情势更加复杂，前路更加迷茫，她看不到自已的归向？
突然间，一股暖流自掌心传来，很温暖，很窝心，很舒服。林黛微一低头，原来不知何时，赵烨已将她贴在寒冷的石壁上的一只手拉过，握在掌中，下一秒，她整个人已顺势被拉至他胸前，一股温热的男性气息环绕上来。她竟然没有发觉，她本是一个理智而敏感的人，怎么会这样？抬头，不经意间，她撞入一对炯亮的黑瞳里，赵烨的眸子里窜着火焰，热烈的目光紧紧锁定她迷茫的如烟水眸，沉声道：“你怎么了？”
这种时候，文艺小说的女主角总会眼波一柔，软软地扑倒入怀，抚就一番，最后还不忘无辜而妩媚地来一句：“这是做什么？－－－你真坏。”如此风情的戏码，放到此情此景中，竟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林黛轻轻一扬下巴，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误会。。。”赵烨闻言，神色微微一沉，随后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很洒脱地轻轻一甩鬓旁的散发，炯炯目光不改道：“误会，是么？”
林黛一愣，想他心思慎密，敏锐过人，于是沉思片刻，才道：“赵烨，你们这燕王府看似天堂，入之炼狱，表面华丽，实则人情凉薄，人心叵测。别说是误会，用残酷来形容也不过份。。。我还是喜欢简简单单，深情专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生活。”
眼前人清丽如一朵云岫，气质淡雅脱俗，幽幽体馨萦绕鼻端，加之她声音清洌，在石室里叮咚回荡，非常悦耳。赵烨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将她另一只手也拉过来，捂在掌心，下一刻，感觉林妹妹一双玉手有意微挣，他却毫不意，反而握得更加坚定，低头望着她波澜不惊的美眸，嘴角轻轻一扬，俊脸上似笑非笑的，突然轻轻道：“那个大名府的将军呢？他是不是误会？”
林黛抬头，迎着他炯亮的黑眸，柔声道：“我跟他偶然相识，萍水一场，做朋友而已。”她心中太息一声，玉颜流波，一双盈盈水瞳飘忽了一瞬，淡定地一扬头道：“他心里有朱雀云，一直有。我与他顶多是有缘无份，我才没有打算跟他怎样怎样。。。你倒是念念不忘他，不如你去追求他好了？”
“我心里也有过玉莹她们，你也没有打算跟我怎样怎样，是不是？”赵烨的声音，静悄悄的冒出来。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似乎不在意的神色间，却流幻出温柔许许，问得很深，很真诚。
林黛心中一软，也就不再挣脱，由着他握着她的手，整个人觉得暖暖的，似被一圈热乎乎的暖流包围，如置云端，懒洋洋的。再仔细端详他，发觉他呼吸比石厅里较重，每隔几秒掌心便传出微热的气道，莫非是他在运功帮她御寒？林黛心湖的最深处，那根水草又轻轻地荡了几荡，换了是谁，也会激漾出一种别样的柔情。
狄浩，气质那样好的一个人，他们曾经美丽相遇，却又老是轻易地放掉，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该怎么形容才好呢？小狐仙呢，这里去那里去，到处有漂亮女子追着跑，身边的老换人，货真价实的沃沦斯基。
林黛脑海里快速思索，睫毛轻快的闪动几下，然后微微侧脸，迎着赵烨的目光，含蓄地道：“赵烨，你们都精力充沛，体力旺盛，心怀天下，志在江湖。。。可是你们的心胸太阔了，装了太多的爱人，也装了太多的爱情。。。都像你们这样，天下可要大乱了。。。”
赵烨剑眉一挑，眼睛眨了眨，脸上笑意更浓，语气却有点咄咄逼人：“林家妹子，你的心里又何曾只装了一个人？。。。简简单单，深情专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谁人不想？纵情江湖，自在逍遥，哪个不愿？只是，活在世上，特别是男人，谁的肩上不负着担子？谁可以不问世事自由自在？。。。你，还在做梦呢。”
林黛轻颤一下，凄凄焉。多年来，她坚信专一深情的爱，她向来挥洒自如，此时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凄凉，眉眼间秋水渐渐迷蒙起来。原来，不止是在现代社会，早在亿万光年前的异世红尘，就已沦古老传说。原来，自信的气质少女一直在做梦，自已骗自已。被他一语中的一刹那，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执着，都突然间烟飞灰灭了。毫不留情。
心中寒风一片，飞起雪来,林黛不知不觉地低了声气,喃喃道:“做梦有什么不好？如果真是一场春梦，我宁愿长梦不醒。”心里说不清是惆怅、失落，还是百般遗憾。
赵烨捕捉到她那一刹那的恻然，蓦地察觉她手心微冷了一瞬，他心里猛地抽疼几下，连忙紧捂了一双玉手，来回地搓揉呵护，好象分外不舍，一边忙催动真气传热给她，脸上却漫不经心地迷人浅笑道：“随口说一句嘛，还真往心里去了？。。。你可是天外飞仙，别跟我这种俗人一般见识。”
林黛闻言，丽颜上飘过一丝无奈的苦笑，似自言自语般轻声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世上那种刻骨铭心、生死相依的爱情，只剩了采臣与小倩。吟罢略略回味，酸中带甜，甜中有涩，心湖底那根水草柔柔的摇了几下，静止不动了，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情不自禁地垂了眼帘，□□略略起伏。你真的在做梦呢，林黛。
下一刻，耳边几声衣袂带风，男性的热气近距离地唤起了清醒，她睁开眼，抬头，发现赵烨已轻轻放了她的双手，坚定将她扳到他硬挺的胸前，温热的手掌牢牢地握紧她的双肩，眸子却始终不离她的颜面，也不赶着与她说话，只是暖流仍旧一波一波不停地传递过来。。。
赵烨帅气迷人的脸上，已不见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那种惯常的、略带玩味的邪气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盯牢她，铁臂用力往前一带，将她拥至他硬朗温热的胸前，低低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说到做到。。。林丫头，你再略等我些日子，等我了结了王府的负累，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我陪你一起纵情于山水之间、江湖之外，你心里只许有一个我，我心里也只有一个你。。。你穿的锦缎、戴的珠玉，我去寻了来，你喜欢的东西，只管问我要，四季受用，每日情深，你可满意？”
林黛恍惚的盈盈水瞳里，倒映出赵烨的熠熠黑眸，火苗跳动，烈焰汹涌。两人片刻无言，心弦却都分外紧张，绷到极处，一片轻轻落下的羽毛就能崩弦裂音，荡起锐利尖响。
几乎有一瞬间，林黛真要失魂落魄了，她几乎紧贴着他，听得着他的心跳。突然之间，她觉得这放旷不羁的小狐仙，此时竟这样庄重沉稳、温柔贴心，实在比世上任何男人都要懂她，她能无动于衷？她也是个女孩子，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她不必放弃，对不对？现在不是炫纯情、炫清高的时候，好运气不会一直眷顾她。
林黛微微失神。假使她跟了赵烨，两个人逃到老远的地方去，未尝不是件美事。恬静地过一辈子，鸟语花香，可以散步、种花、煮茶、看书。哪天喜欢了，就生养一对可爱儿女，活泼绕膝，然后执子之手，白头偕老。日子越久，感情越深。她似乎看到了一丝从头开始的希望。
就在这时，“叮呤”一响，壁上传来清脆的铃声，尖锐声霎时刺破石屋的寂静，震慑人心。林黛突地一惊，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有点心虚的小声道：“有人来了。”
随后屋外几声故意的清咳，响起薛小奴的声音：“公子在里面吗？”
赵烨微微沉了脸，到了此种挺直绷紧的关键时刻，猛地被人嘈杂打断，任谁都会非常恼火。他温香软玉刚刚入怀，稍稍品尝到了点柔情蜜意，还来不及跟心上人好好缱绻上一番，哪里肯就这么轻易罢手、眼睁睁地让机会转瞬即逝？
下一刻，他握紧她正推开自已的手，稍一用力，很自然地将她拉至胸前，由不得她反转，另一只手温柔地环上她的腰，深情拥入怀中，似要融进他怀里一般。他低头凝视着佳人，轻轻道：“怕什么？别理会他。。。林家妹子，你还没答我呢？你可满意？”
“公子在里面么？”薛小奴声音大了一些，娇滴滴地恭声道：“刘爷吩咐小的来请公子。。。公子？。。。”
林黛被他扳得动弹不得，只得仰面，细看这小狐仙，英俊潇洒，也算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一枚。他本有太多机会，青梅竹马的玉莹，穿流不息的美女，但他偏偏选择了自已，一番言辞娓娓动人、情深意重，真是难得。此时他正凝望着自已，神色间几分渴求几分害怕，黑眸炯亮，低诉着一种缠绵入骨的情意。
想那皓月公子，那样的清华隐然，那样的笑靥温润，又那样的缥缈遥远。他和朱雀云姑娘那样相依相衬，真可谓是一对壁人。近和远、迟和早的分别，竟这样的大。命运旅途中，每个人演出时间是规定的，该抓住时抓住，该放手时放手，是谁的就是谁的，冥冥中自有安排。
林黛有些恍然，仿佛沉浸一种宗教式的迷醉，身似浮云，心如飞絮，几乎有点泪盈于睫。她清丽的玉颜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抬起眼帘，又浅浅的一笑，如桃花源的清水一泓，沁人肺腑。
“里面是公子吗？”屋外传来薛小奴焦急的声音：“刘爷吩咐小的来请公子。。。藏地大法师和各路高人均已就位，真龙头、人皮图均已齐备，王爷已在冷泉沐浴完毕，即将入定，特命小的来请公子取祭祀的药引“天仙血”，作法还是老时辰。”
赵烨好象置若罔闻，只痴痴地看着她笑，心里荡起一阵春意，只觉得眼前人清颜丽姿、幽然淡雅，美如画，艳无痕，他忍不住想轻拂伊人丝丝秀发，她的气息很迷人。
哪知手刚要触及佳人脸庞，她却象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小脑袋轻轻一偏，下巴小小一扬，侧过了他的手，口吻略似警告道：“我最怕有人为我牺牲，事后都要后悔的，省得将来有一天，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当年如何如何为我牺牲，如何如何舍弃了大好前程。我可受不了。。。”
赵烨望着她，含笑不语，林黛给他看得不自在，玉颜飞过一抹淡淡桃红，更显清丽兰质，瞥了一眼赵烨道：“你笑什么？”赵烨嘴唇一抿，朝她眨了两下眼睛，又恢复了他那种漫不经心，面上隐隐有一种独特的慵懒和潇洒，缓缓地道：“这半年来，我笑的比以往几年都多。”
“赵公子，你好歹也答应小的一声。。。赵公子－－祖宗－－”石屋外薛小奴急得跳脚，苦苦哀求道，下一刻，掠起袍角跪下，“咚咚咚”地以头磕地。“刘爷吩咐，“天仙血”务必鲜红－－”
“知道了。”赵烨沉沉的声音地冲着屋外。真是煞风景。墙那边薛小奴谄媚地应了一声，释重负般，稀稀簌簌地整理了衣袍，这才离去了。
鲜红欲滴的天仙血！林黛不禁一凛，荡漾的少女春心平地里猛地打个冷颤，本能地费力推挣几下，脱身而出，后退几步。《旧约》里说：人都是撒谎的，自已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冰雪聪明。
赵烨佳人在怀，柔情一片，正欲泛起旖旎的情潮，突然觉得她浑身一僵，使劲地推开自已，眉眼闪过一丝恐惧，他略感吃惊，下一刻，轻轻放了手，嘴角一抿，轻轻上扬，寒星般的黑眸眨了两下，低声浅笑道：“这又是怎样么了？。。。被那小太监扫了兴致？”
“不是的。”林黛摇摇头，天下最过扫兴的事，莫过于单纯的小红帽走入王府地宫，不小心迷了路，碰上了英俊饥饿的狐狸。
她静默片刻，微微仰面，淡淡一笑道：“有道是：骨肉情深，天地人伦。何况，你母亲尊为王妃、妹妹是新封郡主，我怎能只念一已之私，而弃他人感受于不顾？。。。还有你那青梅竹马的玉莹妹妹，情深意重，那些为你害了相思病的美人儿，你心里真割舍得下？”
赵烨俊脸含笑，寒星似的黑眸，似不以意般地探寻着她的一举一动，仔细揣摩，半响，才道：“自从娘当了王妃，从青城山找到了我，当年的燕王复位不久，王府门庭冷落，我刚来，个子又小，受了不少管家太监的气，京城里的命妇宫眷们，表面和善，背地里冷嘲热讽，只有玉莹妹子跟我玩，从不嫌弃我出身低贱，一心一意待我。我一直当她象赵倩。。。”
“后来她家里落败，全家人悉数为奴，她也被卖入青楼，王爷念记旧情，允我时常去接济照顾。。。每次去问菊楼，她还是笑颜依旧、情意如昔，象娘一样的身世，象娘一样的痴情。那时燕王府已名声渐起，我身边常有美女环伺，可是那些官家小姐们，不是看中王府的门庭，便是迷上我这张脸。”
林黛闻言，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郎才女貌，基本条件，人人如此。燕王府世子，人人抢着要。一个青城山小道，凭什么要美人喜欢你？”若是平时，她会莞尔一笑，而此刻，她实在笑不出来。
赵烨双手抱臂，唇边一勾，似笑非笑道：“那你为偏偏何不要？”
林黛微嗔了他一眼，悠悠然道：“燕王府世子的姿色，自然非同一般，我等哪有资格与世相争。”
赵烨哑然失笑，随后又长叹了一口气，道：“林黛，你知道吗－－－你很不一般，你什么都懂，有时候又装作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要得起，却什么都不要。。。大名府的男人不知有多精明，难怪还有人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说到最后，他声音渐渐低下去，象是喃喃自语。
林黛不答话，深呼吸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已的独特，可她不想当皇后，不想做名妓，不想才艺惊人、艳压四方，也不想承担诡秘与凄艳的煎熬。做一个平常的女子，拥有快乐和健康，享受世间小小的福份，不是更好么？
赵烨见她既不语，又回避与自已对视，脸上若有所思，神色间不时流露出一丝惶恐，他心里飞快地犹豫了一瞬，下一刻，脚下生风，迅速上前两步，再次将她的双手不容置疑地紧紧握住。林黛毫无准备，一时间竟错愕，抬头，正对上他一对闪亮的星眸，他的眼里渐渐荡漾起点点情丝，耳边听他柔声道：“但是－－你为何这么固执？我的心意怎样，你早就知道，老是推就于我，总不肯给我机会。。。我哪点比狄浩差了？”
赵烨又看了看她头上的珠钗，脸上掠过一丝失落，片刻，又道：“你也不必曲意逢迎－－－是怕我不肯救你出去么？。。。一响不吭就走，不顾自已心上人的安危，我赵烨是这样的人吗？。。。我能带你离开“天外天”，自然也能带你离开地宫。。。林家妹了，你如此兰心慧质的一个可人儿，不用我说也自然明白：能扔下你一次的人，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态复萌。”
林黛闻言，脸上漫起一股迷蒙之色，眉若春山，眸若溪水，良久，才幽幽道：“我是那么多愁善感么？他也是凡人，只有一颗心，既然处处忘不了朱姑娘，我又何必再想他？总不能老是生活在幻象里。”言罢绽放清丽一笑，淡雅如烟。
赵烨闻言心中猛一激荡，竟然当场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见她神色自然，言语认真，不象是平时那般敷衍自已，竟呆呆地傻笑起来，复又看她笑靥如花，清丽无双，又失神地怔了一怔，复又呆呆地傻笑起来。
下一刻，他闪电般地回过神来，剑眉一挑，凑近了小心地道：“那－－－林丫头－－－你，该不是因为那“天仙血”吧？”
好象尖锐触到敏感处，林黛一个激灵，手心冒出冷汗，浑身微微发软，眼眸中毫无保留地倾泻出一片惶恐与无助。几乎同时，赵烨将她握得更紧，轻声在她耳边柔声低语：“这算个什么事。。。好了，好了。。。别怕，万事有我，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
感觉她是真的很害怕，在他胸前微微颤抖，赵烨心里突地一阵疼惜，不由地顺势轻轻一带，再度拥她入怀，倒在自已肩窝里，象哄小孩一样喃喃道：“不怕啊，林家妹子。。。想想我们离开燕王府，愿去哪里去哪里。。。你不是一直想去蜀中吗？我去逮只熊猫给你玩。。还是去西边的大雪山吧，数数刚开的梅花。。。”
天外飞仙真是种奇怪的动物，从矜持到茫然，只需一眨眼的功夫，简直比小狐仙还要快。稍刻，赵烨感觉怀中人略略安好，才慢慢地道：“你跟我来－－”说着一边拉着她径直向对面的古董书架上走过去。
那架子上琳琅满目，放置着各种古玩，只是中间空出了一块，露出墙上的石壁，甚是奇特，象有人刻意而为。石壁凹陷，象是一个佛龛，然而里面供奉的，并不是什么神像佛尊，而是两个小小的黑色木盒。
赵烨小心翼翼地取下其中一具，木质密致细腻，黑色光亮如漆。他轻轻打开，里面铺着一层嫩柔的黑丝绒，正中躺着一只精巧的西洋小琉璃瓶，琥珀色，半透明，内中隐隐有暗红色的液体，可能年月已久，已略显胶状，底部也沉淀出一层厚厚的黑色沉淤。
赵烨黑眸黯然了一刻，将那琉璃小瓶纂在手心，用温热的掌心握了一握，脸上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轻轻拔出瓶塞，一股怪味立即溢了出来。
这样精致的小瓶，应该属于尘封多年的古董香水，安详地躺在《胡桃夹子》克拉拉的枕边，好象似曾相识。林黛一瞬间感觉非常离奇，忍不住道：“这就是“天仙血”？”
她快要一瞬间的幻觉，眼前好象凭空跳出一具活骷髅，森森白骨清晰可见，它吱吱咯咯地动一动，向前伸出手来，一节食指对着她道：他朝吾体也相同。
林黛一惊，几乎要跳起来，本能地仰身一退，避开它那颤巍巍的手指。
“别怕。。。你不应该怕他。”赵烨的声音，他感觉了她的紧张，以为是那黑漆漆的木盒、乌沉沉的淤血所致、吓到了她，他扶了她一把，双目仍旧注视着那琉璃小瓶，神情冷冷，象是看着一位陌生的故人，静静地道，“这就是其中一位，剩下一小瓶血。。。抛下了我和娘。。。可怜娘痴情一世，却被他弃之草芥、落得个精神错乱。”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渐渐低沉下去，眼神重新移回到林黛那张清丽倾人的脸，黑如深潭的眼眸里，不停地变幻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聪颖如林黛，自然知道“他”是谁。她一时间呼吸急促，百感交集，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稍刻，才抑制不住激动地问道：“他就这么走了，且歌且行？”
赵烨滞了一瞬，好象在想什么，下一刻，又取下另外一具木盒，轻轻打开。林黛只看了一眼，脊背僵直，呼吸停住，心口提到嗓子眼，眩晕无比，好象就要魂飞魄散－－－
手枪。
前尘如梦如幻。方才的情爱幽幽，瞬时已如荒野茫茫。一只乌黑发亮的手枪静谥地卧在盒中，反射出石壁宫灯的锃亮的光，仿佛一条时空的缝隙，透出半丝神秘。
西风吹梅 2009年5月25日，第一次稿 （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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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吹欠更文，熬得火眼金睛。写得粗略之处，请大家不要计较，将就着看吧，等拉完整个故事再修过。
等填完这个大坑，发誓此生再不挖坑。喝夏枯草去。。。
下一章节，心脏脆弱敏感的网友须有医护人员陪同看文。。。心理顽强的网友，也请准备好“速效救心丸”，以防万一。。。出了任何问题，概不负责。
－－－－西风吹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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