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狼吟

作者:安玥Cynt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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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质朴的一击


      如果风口浪尖上的激奏
      剥夺了自由的进行曲
      何不就此抛开所有
      让冲动占据主导
      直到穷途末路
      仍生生不息
      只为觅得
      全新的
      那个
      你

      ‘他是个值得我尊敬的男人……’
      “唔、唔唔……”满口的鲜血凝固了少年的话语。
      ‘他是我认可的第一个马贼……’
      躲避于杂草间奔腾的泪水,稀释着血液中屈辱与不甘的浓度。勒住草皮的双拳,攥紧了那声迟到多年、来之不易的夸赞与荣耀。
      ‘他是:真、正、的、英、雄——’
      斗篷男人的论调发聋振聩,仿佛环绕在山谷间,钻入一个个熟睡中的村民耳中。少年有这样的感觉,这声呼喊并不是单单说给他听的场面话,而是确实地冲击了村民们那一颗颗闭锁的心。八年来,只能盘踞心底那泓水洼的豪情壮语,这一刻终于化作呼风唤雨的蛟龙,把这“乌烟瘴气”的山谷彻底洗刷!
      ——当然,这都只是少年一厢情愿的自以为;但至少,眼前这个放倒自己的男人如是说了,那是强者的肯定,只此一言便胜却漫漫八年的鄙夷与唾弃。
      “那么,这样子应该算完成任务了吧?呼~,这么累人的工作以后可别再找我做了啊……好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目光只斜向山林方向一扫,斗篷男人安心地转身,“一会儿会有专业人士来帮你疗伤吧,老实待在那里不要动,咱们后会有期了!”
      “唔唔!唔、唔……”苍白的挣扎动作又坚持了几秒,男人远去的背影是少年垂下眼帘前看到的最后的场景。
      ‘……’同样目送着斗篷男人离去,欲言又止的少女眼眸中晃动着欣羡而嫉妒的波光。
      “虽说这眼神很美妙,不过有点不适合妳哦!‘圣母系’的角色不该有杂七杂八的负面情绪吧?”顺着少女的视线望过去,坏笑着的青衣看出了少女那微妙心绪的端倪。
      ‘什么啊?’共处几日来,青衣这种耐人寻味的晦涩的说话方式,少女多少也能参悟出一二了,黛眉轻蹙,语带娇嗔,‘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要随便决定我的个性!’
      “当圣母不是挺好的吗?——好了,不说了!”话锋急转,在少女再度发难前青衣终结了这个话题,“说正经的吧,刚才怎么了,是有什么感想么,可以向我倾诉哦,姐姐我可是很乐意帮妳的哟!”
      ‘……’听着完全不正经的语调说着貌似正经的语句,少女不免一时犹豫;想来这也确实是青衣的风格做派,她便莞尔开口,‘那些话,我也对他说过呢……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可从那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我却有种信服的感觉……果然,同样的话,还是只有特定身份的人说出来才管用啊!有点不甘心呢,为什么我就不行……’
      “嘿!”青衣一记额头弹正中少女的脑门。
      ‘啊呜!’
      “妳以为凭妳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那我们这些人还大老远跑来干嘛啊!?”眼光重新落回倒在河边的少年身上,刚好可以作为借题发挥的样本,“哎呀,他好像快不行了呢!妳会帮他的吧?妳打算怎么办呢?”
      ‘哎?!快、快去救救他啊,青衣姐姐!他……他还……他不能就这样死掉啊!’
      “哟,怎么,这么担心他啊?”女孩焦急的神色,青衣像是拿来当笑话看的。慵懒的屁股赖在枝头,她坐视不管。
      ‘不、不可以么……’少女羞涩地反驳道。
      “嘻嘻,当然可以啦!既然妳这么担心他,那快去救他啊!再耽搁下去的话,他可真的要死翘翘喽。”依然稳坐看台,青衣要将袖手旁观进行到底。
      ‘可、可我……’
      “可是妳束手无策啊……”那在空中翩然的姿态与这悠然的话语相得益彰,见死不救原非她的本意,“但是我有能力治好他。同样的,也会有我办不到而妳能做到的事,那个时候就要看妳的表现了。所以,妳只要做好妳能做到的就好了,在这里,已经不是只有妳一个人在支持着他了!”
      ‘嗯!谢谢……’
      “说过的吧,不要对我说那两个字!那早就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字眼了……要不然这么说好了,妳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好不巧合,就在青衣的语调沉闷下来的一刻,她人也刚好着陆停在少年身旁。
      少年是昏死的状态,就连泪水都昏死在他脸颊上停滞。
      斗篷男人给予的那一击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平淡无奇。那个瞬间少年伤到了他,那个瞬间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于是那个瞬间他本能地动了真格。没有保留的杀招,撞上全无防备的身躯,其结果就是少年脊骨断裂、多条肋骨粉碎,更波及内脏!少年在如此重创下,能保持清醒数十秒,几乎算得上是个奇迹……
      “还真是不懂得体谅弱小啊!”青衣仅仅是把手贴在少年的身体上,便顿时洞悉了伤情的严重性。
      她不自觉凝固的面色增添了少女的忧虑,‘怎、怎么了?很严重吗?还有没有救?有的吧,妳可以救活他的,对吧?’
      “嘿,妳当我是谁呀?”报以自信的微笑,青衣的手渗入少年的身体!青衣正在做的事,是完全超越当今医学范畴的“手术”。这是青衣动用她的能力“生体手术”中的中高端技能“融合效应”与“生命时钟”在为少年的身体进行修复作业。
      花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青衣抽回手臂。她装成是刚做完一个重大手术的临床医师一样,假模假样地伸手擦擦额头上那莫须有的汗珠,长出一口气,“呼~~~~~,嘛,这样就差不多了。等他醒过来,就又能活蹦乱跳了。幸好在场的人是我,要是换作一般的医生,八成是救不活了!”
      ‘哈哈,太好了,谢……’
      灵魂的食指顶住了少女的双唇,‘妳再多说一个字试试,信不信我立刻让他变回两分钟前的模样!’
      ‘唔唔~~’女孩赶忙堵嘴摇头。
      ‘呵呵,开玩笑的。就算妳说出来了,我也不忍心再折腾他的身体了……’默默伸出两根手指,在唇间轻轻一点,随后贴上少年的侧脸轻轻一点,“送你个‘小~~~小小kiss’好了,恭喜你又走出一段阴霾……”

      林下望月,和往日的没有什么差别。
      ‘这算是个好兆头吧?至少不是那种阴森的紫色的月亮……’斗篷男人一边为受伤的右臂做紧急包扎,一边在心头自我暗示。
      “呐,要不要我来帮你疗伤啊?费用算你便宜点,就1亿M吧!”
      对这不请自来的动听音色,斗篷男人没有太多讶异,不如说要是没能听到这个声音反而会让他觉得不安。“要钱的应该是我这边吧?”处理好伤口,斗篷男人摊开手掌等着领赏,“是我帮那小鬼走出了阴影,妳总得给我点好处什么的吧?”
      “哼,别自以为是了!”斗篷男人等来的是青衣绝情地甩手。她歪嘴笑着,遮光的林木为她面色的阴沉添油加醋,缺乏温情的神色像是被严苛的现实精心打磨好的顺应时代准则的道标,“我有拜托过你这种事吗?搞错要钱的对象了吧,你的雇主不是麒麟王么?”
      “喂喂,妳说就说呗,别下手那么重好不好?怎么说我也算是个伤患吧?”捂着伤口,斗篷男人呲牙咧嘴地忍着伤痛。
      “哦呀,你也知道痛啊?噗,哈哈,谁叫你总是放水的……”不给对方还嘴的时间,她戏谑的表情中沉淀出陶醉的颜色,痴迷的双瞳品味着男人受伤的双臂散发的情趣,“那么,感觉如何呀,这‘质朴的一击’……”
      “质朴的一击?”
      “嘛,大概只有我是这么叫啦!名字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感受!”躬下身子,青衣脸贴脸地向斗篷男人强调,“那个小鬼,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好~~~几倍哦!”
      “哈啊,我都这副德性了,不承认也不行吧?”歪过脸不想与她直视,反倒让手臂上的伤痕闯入眼界,男人不禁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逼得他只好正面回应,“确实,小鬼最后那一击蛮有意思的,那就是妳口中的‘质朴的一击’吧?”
      “不过,还不算完美就是了。”直起上身,青衣边比划边讲解,就好像是在炫耀她独占的秘宝一般,“所谓的‘质朴的一击’啊,那可是白狼一直在追求的东西哦,也是我希望那只幼狼……能够领悟的东西!”
      “哦?”
      “你应该也听说过白狼真正的称号吧——询问本能的狼!你以为这个称号是什么意思呢?”她如同课堂上的教师,在诱导一个一知半解的学徒。
      “妳的意思是说……”
      “呵,‘质朴的一击’,之所以会被冠以‘质朴’这样的字眼,原因就在于,那样的招式,不,应该说那样的行动,是完全出自本能的反应!”
      “不不不,这不太对吧?”斗篷男人也不是那种一味接受、不懂思考的书呆子,“按妳的说法,那白狼的绝技‘天狼’,难道也是本能吗?那可是实实在在有套路可循的招式吧?”
      “还记得麒麟王讲给你的故事么,你忽略了其中的小细节呢!”摇着手指,虽然青衣很想夸奖男人的爱动脑筋,但可惜还有美中不足,“白狼没有教他的儿子一招一式,而小鬼即使偷看也学不到一招一式。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白狼,他是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教给那个小鬼啊!你口中的‘天狼’,也不能称为招式呢!那同样是他在生死一线间的本能反应而已,而‘天狼’只是为这种本能起的名字罢了!没亲眼见过‘天狼’的你,甚至连见过‘天狼’的人都不一定会明白,在不同的环境与不同的敌人交手时,‘天狼’的姿态从来没有相同过!”
      “嘿、嘿嘿,有没有妳说的那么乱来啊?”斗篷男人压制着不听使唤意图上扬的嘴角,抖动的声音反而宣扬了他的兴奋,“真是太遗憾了,已经没机会和他打一场了……喂喂,别这样勾起我的兴趣啊。”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好斗分子诶!”声音盘桓,她人已远去,“你也别太扫兴了。如果接下来的‘那场战斗’,小鬼可以活下来的话,你的那个心愿不就……呵呵,嘻嘻嘻嘻!”
      “让我帮忙保护他吗?哈啊~~~~~~”打个哈欠,裹紧斗篷,男人笑了笑,“那,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帮老爷子办事能有意外收获,还不赖嘛!“质朴的一击”,本来还在苦恼说新招式要起个什么响亮点的名字,这不是就有了吗?’

      ‘青衣姐姐,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是好人吧?’
      “他啊……嗯~~,嘛,告诉妳也无妨,他那么没存在感的一个人我也没记过他的名字,反正就是原来麒麟王麾下第七小队队长,一个懒散怕事的酒鬼!暂且算是好人吧,嗯!”
      ‘麒麟王是……就是昨晚和他谈条件的……那个人?’
      “对啊。”
      ‘这、这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是……他不是我们……’
      “不好意思啦,关于麒麟王的能力,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确实是把这村子里的所有人都‘骗’过了呢!”

      翌日。
      倒在河边一夜的少年舒活着筋骨,难免乏力地爬了起来。看看自己一副完好无损的身体,再回想下昨夜发生的种种,没有疑惑,谁能做到令他如此神速的复原,少年心中有数。
      他并未急着去道谢。看看太阳升起的高度,正好是他该去少女窗前与空落落的房间问候的时间。今天,他有好多话要对那没了等候的寂寞空间诉说。
      攀上院墙外的大树坐定——从他每日来少女窗前问候出神伊始,他不曾越过院墙一步,豪宅大院仿佛就是他的雷池。望着不远处紧锁的窗扉,他也会时不时幻想是否还有推开那窗子的可能,而每次他自己都会首先摇摇头否定这无聊的妄想。
      “那个,要跟妳说声对不起!关于我父亲的事,妳曾经无数次地鼓励过我,可我基本都没听进去呢……”少年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开场白,声音不像以往讲故事时那般高亢激昂,有点沉闷,也有点恬淡。他还是一样侃侃而谈,说着昨天发生的故事、村子的现状。他向假想中的“她”传达了自己已打开心结的喜悦心情,他想她一定会笑着这样那样地回应……
      不会错过任何一出剧目的青衣也准时守望在远处。‘去吧,今天就特别准许妳回应一下他吧!’
      ‘嗯,谢谢妳,青衣姐姐!’
      少年低着头,他怕望着透亮的窗户会抑制不住一份期待,唯独一张停不下来的嘴吐露了心底的渴求,“要是妳还在该多好,我一个人说个没完没了,就像是自说自话的傻瓜嘛!明明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没有妳的回应,还是觉得……”
      一阵类似风的空气流动,敲了敲无精打采的耳朵,吻了吻无可奈何的嘴角,勾引了一双落魄的眼眸重新昂首挺胸……
      一声吱呀,叫醒了冬眠的窗棂。一张一合的窗在啁哳,像嘤嘤学语的孩童。他却看出了一张咧嘴浅笑的侧脸……
      “……”探身抬手的动作永远比他的言语来得更加迅速,更加不受控制。也许,他已拾回了跨越雷池的勇气!
      “什么声音?啊啊啊啊——”一个耳聪目明的佣人坏了少年的美事,他放声疾呼,“快、快来人呐,是……是那小子,他、他、他又……”
      “呿!”无意多惹是非,少年扭头就跑。女孩的回应他确实收到了,他可以心满意足地挂上笑容作一名逃兵。
      “唷,怎么又惹事啦?”青衣与奔跑的少年并作一处,好歹她也算是个共犯。
      “不惹事就不是我了吧?”
      “呵呵,这个答案我喜欢!”
      “昨天晚上的事,谢谢妳了!”
      “嘿诶?我做什么了吗?这个道谢……我、才、不、接、受、呢!”
      “哈啊~?,喂,妳站住!妳把话说清楚啊!除了妳还有谁能治好我的伤啊,不要跑——”
      “嘿嘿,来追我呀!这就是今天的训练课程哦,追到就告诉你!”

      “呼~~~~~~,累——死——啦啊啊啊啊~~~~~~”自己临时起意和少年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被死缠烂打纠缠了一天。自食恶果的青衣只好用嘶喊排解一身的疲惫,连珠炮似的抱怨的语句更不必赘述。
      已是入夜时分,才好说歹说把少年劝走了,属于青衣的工作时间正要开始。看着前些天跟踪过自己的檐下人悄声离去,青衣便放心大胆地步入村中。“不愧是麒麟王,敢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离开,想必从他的房间是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对了,还是去看看那个长眉老汉长什么样吧,到底跟麒麟王长得像不像呢,嘻嘻!”

      还是在那个河边,麒麟王与斗篷男人新一轮的会晤:
      “事情都办妥了,您老可以出山了吧?”
      “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出山了?”
      “这,您怎么能……”
      “我只有让你帮我做事,可没说帮我我就答应出山啊!”
      “你个老狐狸……”
      “这样吧,看在你肯帮我办事的份上,我就先听听你请我出山的理由吧,看值不值得我出山!”
      “不、不是吧?!老爷子,您难道真的躲在这里,连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关心了?我可不……”
      “行了,别跟我废话!我有没有关心是我的事,现在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才对吧?!”
      “啊啊~,好好好,您别生气,我说、我说。自从您老隐退之后,世界政府那边就展开了疯狂的镇压行动,世界各地的代维人都变得不好行事了。很多收留或是协助代维人的组织或个人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可以说,现在代维人对世界、真理的探究已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完成代维一族的最初的使命,也变成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所以希望我出来整合这一盘散沙,然后领导代维人走向成功是吧?”
      “对……”
      “这样好吗?一味地去依赖一个曾经的领导者,一个曾经放弃了所有人的领导者……”
      “那个,我个人还是希望您能回归啦……不过针对这个问题,就出现了另一个比较麻烦的大事情,‘我们’之间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你们?”
      “哦,就是‘十三麒麟’。老爷子离开后,队伍就解散了,我们十三个队长带着各自的部下分道扬镳。之后,也都有独自闯出些名号,就被大家合称作‘十三麒麟’了。算是种缅怀吧?就在去年,我们十三人时隔31年终于得以再聚首,只不过那场会谈的结果,大家闹得不欢而散。有人希望您能回来,有人反对,更有人提出安于现状。”
      “对你来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抽身的机会吗?你并不是我们代维一族的人,没必要蹚这滩浑水。”
      “呵,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我哪敢一个人落跑啊……再说了,我怕麻烦也不至于会把兄弟情义给忘光光的。所以,那次会面结束,我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到处找您,希望您老能出来主持大局。目前的情势是愈演愈烈了:上个月,有四个‘麒麟’再次碰头并结成同盟,还不知道他们会对其他‘麒麟’作何处置。幸好我及时找到您了,在他们还没把事情闹大之前,我恳请您出面制止他们!”
      “嘿,真难得,你也能这么严肃啊?在我看来,你说的那些根本屁都不是!他们爱怎么闹随便,与我无关!”
      “不……老爷子,您没听明白吗?现在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除了您还有谁能阻止得了吗?您为什么就是不肯出山呢?!”
      “哼,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凭什么叫我出山!”
      “呃……额啊啊啊啊啊啊——”不擅情感流露的斗篷男人也快被这倔强的老爷子给逼疯了,发型也抓乱了,声调也高出平常八度,“是,我是不懂啊,我们‘十三麒麟’、我们的部下,我们都不懂啊!32年前,您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我们,逃到这山谷里,你教我们怎么能懂啊啊啊啊啊!?”
      “怎么,这当上老大,脾气见长啊!什么时候连你也会发火了?”
      “我……”强忍住怒气,斗篷男人和缓着略见紊乱的呼吸,‘不行不行,这老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我要冷静,要冷静……’情绪稳定好,他换了个方式诱导,“老爷子,您这是何必呢?您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您就别再忍了吧?躲在这小山谷里也有30多年了,闷也闷死了,您难道就不觉得无聊吗?”
      “无聊?哼,怎么会呢?!这里也很有趣啊,不是把那个白狼都招来了吗?”
      “那只是偶然……”
      “不是哦!看来你的功课做的不够充分啊……如果你清楚这里是哪里的话,就不会说什么‘偶然’这种幼稚的词汇了!”
      “这里是哪里?这是那么重要的问题吗?”
      “当然!我就不卖关子告诉你好了:这里啊……”

      关门的声音微乎其微,紧挨着大宅院左边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娇柔的身影。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倒不是有什么困倦之意,单纯是在表露一份无聊的感触。
      “哈啊啊啊~~~,我才发现,我根本是自讨没趣嘛!”
      ‘嘘——青衣姐姐,小声点啦,把长眉伯伯吵醒了怎么办啊?’
      “安啦,没事!”青衣就蹲在长眉老汉家门口,拨开几簇杂草,摩挲着门前平躺的一块石头,“趁那两个人还没有开打,我就告诉妳一个小秘密吧,是连那个小鬼都不知道的秘密哦,关于这个山谷的……”
      ‘秘密?’对于在这个山谷出生长大的少女来说,她原以为对这里了然于心;但从青衣嘴里吐出的“秘密”二字,意外地发散出浓烈的未知气息。
      “你们全村人是在30年前搬到这里来的没错吧?”不需要女孩有所回应,她紧接着问话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是个无人居住过的山谷哦!”
      ‘……’女孩做出屏住呼吸的动作,没有开口打断,青衣营造出的气氛不容置喙。
      “妳可能不知道,在你父亲带领大家搬到这里的时候,山上那些防护网、捕兽夹就已经存在了。妳觉得这是为什么呢?妳是不是经常看到天上有雨燕飞过呢?”她一心一意地注视、爱抚着那块石头,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洋溢着怀旧的味道,“妳知不知道这块石头其实是雨花石啊?妳以为,白狼为什么会带着妻儿来到这个地方呀?”
      女孩倒抽了一口气,‘难道说……’
      “哈,这个山谷曾经有个名字,叫‘雨燕谷’。是那小鬼的母亲,杏花雨的故乡啊……”起身带笑,她的表情像是看到亲手将破碎的老照片复原时的感觉,“真好啊,这不是刚刚好嘛:从哪里开始,就要在哪里结束呢……是这么说的吧?”
      她低徊的声音好似雨燕的呢喃……

      “白狼那小子是要来找我没错,但首先,他希望能带自己的妻子回故乡看一看。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他都一定会来到这里并且与我一战!你能说这是个‘偶然’吗?”
      “好吧,就算是……”
      “行了吧,我觉得我已经给够你面子了,陪你说了这么多话也该知足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至于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一下!”斗篷男人的剑架上了转身想走的麒麟王的脖颈!
      “想打吗?哼,早该如此啦!”剑刃架住的残影渐渐消退,老人的声音从斗篷男人身后娓娓道来,“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
      沾染上男人慵懒习性的白刃像迈开八字步的大爷一般大喇喇地、不慌不忙地甩向身后。如同男人嘴角的笑意,悠远而绵长。披上斗篷的他,活似舞台上怡然的魔术师,把时间的错觉带给每一个“痴迷”于他的佩剑的“观众”。
      “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在用这种‘投机取巧’的剑法吗?”深谙其剑术套路的麒麟王早就备好了内心的那块无偏差的怀表,剑尖离他还有一掌的距离时,人已不紧不慢晃到了剑身的另一侧。
      “有没有长进不用您老费心了。只是,如果我赢了你,你就要出山!”剑招来不及收势不要紧,斗篷男人的目光早聚焦在闪到一旁的麒麟王身上。
      “好啊,如果你真的能赢的话!”
      “好~,就这么说……哇哦!”只见斗篷男人情急之下一个后空翻,从他身体四周掠过的唯有因他翻腾而带起的气流,再无其它。而站在不远处的麒麟王,只是举起了一只手掌而已,连推送、发力的动作都没有!
      “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呢!那我这边也得有所回敬才是了!”话如此说,剑却收回鞘中!?‘眼前的怪物,可不是有所保留也能战胜的对手啊……那么,果然只有用那一招了吧——“质朴的一击”!’
      不去理会斗篷男人怪异的举动,类似的在战斗中收招、卖破绽的例子麒麟王见得多了。只要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管你是多犀利的招式依然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只是简单地对准斗篷男人的所在摆放手臂,他就不得不闪转腾挪;只是随性地甩动、交错、合十手掌,斗篷男人规避之处就能隐约听到空气爆破的声响;只是自然地顺着斗篷男人的足迹踏出一步,男人落脚点处那块草皮就像引爆了地雷般炸裂!
      ‘还不够,还差一点!为了可以确实命中老爷子的一击,一定要撑下去!’仍未出手,在一重重无中生有的攻击中,斗篷男人用拙劣的身法死守着自己的生杀大权。
      不出鞘的剑身是个被反锁家中好动的顽童,细微的鸣动与震颤犹如那顽童在敲打屋门表达着反抗的心情。低吟的声响像是愤世嫉俗的悼亡歌,那颤抖的身姿是渴求血液的兴奋感与刺激感。
      麒麟王不是没听到这愈加躁动的音色,而是他的布局会先行一步完成封杀,“太慢了!”弯起的右臂在身前端平,撤后的左臂令掌心与掌心遥相照应。伴随踏出的左脚轻盈落地,回勾右臂,前推左肘,双掌相击……
      正要落地的斗篷男人无处遁形。他听到空气摩擦出与他的利刃同样的高音,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坠入了一个飞沙走石的坟场。不安分的气流扰乱了本已不宁静的夜,仿佛将一座喧嚣都市移入了山谷。空气在被无情地割裂,它们躲闪不及,它们在沉默中哭泣……
      “?!”拒绝遭受和空气同样下场的斗篷男人即刻拔剑:风识趣地让开了道路,大地也为之动容,一向平静死板的脸上,难免惶恐地咧开了大嘴。斗篷男人则借着从地下窜上来的力量翻身后跃,有惊无险地避开了王致命的打击。
      王盯着一片衣角随着余波飘落,毫无生气地堕入由对面那个男人开辟的一道地之裂缝。“嘿,”王兴致勃勃地堆起笑脸,“这还真是让我见到了既有趣又怀念的招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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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1.质朴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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