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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启恒和逸澄通了电话,把绑匪来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她,逸澄说爸爸已经找到了警局的王局长,王局长答应会全力帮忙的,她这就把这些情况告诉他们。
从爹娘屋里出来,启恒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又来到了启文的房间。他推开门,走进屋子,这干净整洁的屋子,看着让人伤心,好像不断地在提醒自己,启文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启文从小就不爱收拾屋子,他的房间到处堆放着书本和衣服,床上的被子永远是起来什么样子,睡下还是什么样子。一向爱干净的启恒都不太乐意来他的房间,可是这两天,他天天来这儿,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
他坐在启文的床前,双手抚摸着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这还是他两天前来这儿的时候帮他叠的,可是现在,他多么希望看到这被子是散开的……
启恒缓缓地移步至书桌前,书桌旁堆着几本课本,摊开的笔记本上放着一支钢笔,窗外的风吹进来,轻轻掀起几页信纸。他绕过书桌,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呆呆地想着启文,想着启文阳光般的笑容,想着启文小迷糊的丑事,他不禁露出了微笑;想着启文那被大家戏称的聪慧大头,想着启文尽心为晖云庄搞的活动,他不禁赞赏地点点头;想着启文在自己病重的时候哭倒在床前,想着启文为了帮自己找医生得了急性肠胃炎,他不禁心疼地皱着眉,闭上双眼。可是,一闭上眼睛,启文萎缩在墙角,全身是血的情景便又一次涌上眼前。启恒急忙睁开双眼,顿时眼眶里充满着泪水,这几天就是这样,他都不敢闭眼,夜晚也常常在噩梦中惊醒。
不知在这儿呆坐了多久,天色渐暗,启恒扭开了书桌边的台灯,拿起笔,在桌上的信纸上写道:"雕窗虚掩微寒意,书案陈书自孤寂,待续诗篇风拂乱,不知续者身何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对启文的担心及思念,明天就是交赎款的最后期限了,可是我们……眼泪滴在了信纸上,化开了上面的墨汁……
突然间,门被推开了,门外的羽祺激动地大叫了声:"启文!"
启恒颤动了下身子,显然是被羽祺的一声大叫给吓到了,他怔怔地望着门口。
羽祺看见书桌前的启恒,忙收起自己有些过激又有些失望的心情,道:"哦,我看三少爷房里亮着灯,还以为……"
"哦,我来帮启文整理下房间,不知不觉又……"悲伤的启恒并没有多想什么,他起身,关上了台灯,长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天色暗了,快吃晚饭了吧。"
启恒径自走出了屋子,身后的羽祺还是不舍地向里面望了几眼,那书桌,那椅子,那床……都让人睹物思人,还记得上次来这儿的时候,启文喝醉了酒……那一晚,好似昨天一般,羽祺望着屋里的一切,两滴泪珠落下,启文,我现在无他求,只求你能平安……
"羽祺。"走到半路的启恒又回头叫着。
"诶,来了。"羽祺忙擦干眼泪,关上门,跟上了启恒的脚步。
晚上八点多,启轩兴冲冲地进了门,直奔见颀和佩如的卧房。他高举起手中的皮箱,兴奋地叫道:"爹,娘,我筹到钱了。"
佩如急忙打开皮箱,看着这一叠叠的钞票,含泪感叹道:"老天爷呀,我的启文,终于有救了。"
见颀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丝欣慰,他转头问启轩:"这钱哪儿借到的?"
"呃……钱庄借的,目前最要紧的是救启文,其他的以后再说。"启轩躲闪着见颀的眼神,收起皮箱道:"明儿个一早,我拿着钱去,一定会把启文接回来的。"
启轩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启恒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里亮着灯光,启轩打开房门,只见桌子上放着几样糕点,都是他平时最爱吃的。他看着这些糕点,耳边又响起小蕊的话语:"大少爷,我等会儿帮你留点饭菜,放在你屋子里,多少吃点,你这样不吃不睡的,我……我……太太会心疼的。"
启轩拿起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好甜,这味道甜在嘴里,却苦在了心里,小蕊,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绑匪就来了电话,交代了交赎款的地点,还一再地威胁只许派一个人来,不得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启恒本想一起去,却被启轩制止了,他一个人拿着皮箱,匆匆前往。
启恒立即打电话通知了逸澄交赎款的地点,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便悄悄地跟着启轩向城外走去。
启轩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那是城外一个偏僻的独立小农舍,周边除了荒草和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没有一户人家。
就在这时,农舍的门开了,老大带着两个手下从里面走出来。
"哈哈,华少爷,还挺准时的嘛。"老大一脸阴笑:"钱带齐了吗?"
"钱在这儿,一个大洋也不会少你。"启轩拍拍手中的皮箱,继续大声说道:"不过,我要先见到我弟弟,否则,谁也别想拿到这钱。"
老大使了个眼色,老四便和另一名绑匪一起进了农舍。不一会儿,启文被两人架了出来。他面色苍白,头上的伤口还隐隐泛出鲜红,嘴角也青紫一片,黑色的学生装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里面的白色衬衣上沾着斑斑血迹,那刺眼的鲜红,刺痛了启轩的心。
他快步冲上前来,抢下了启文,让他躺在了自己怀中,一手紧紧地抓着皮箱,一手抚摸着启文的脸叫道:"启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醒醒呀,你听见大哥在叫你吗?启文!"
一直昏迷着的启文好像真的听到了启轩的声音似的,他微弱地睁开双眼,轻声呼道:"大哥……真的是你吗?大哥……救……我……"说着,又昏厥了过去。
启轩知道,现在的他,没时间心痛,他把启文安置在一边,缓缓起身面对那些绑匪。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虐待他?"启轩注视着他们,目眦尽裂,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以他现在的眼神,早已经把他们千刀万剐了。
"这可不能怪我们,是他自己整天想着要逃跑,我们……"老四抢先说道。
"诶!"老大摆了摆手,示意老四不要说话,他一步一步地逼上前,对着启轩叫道:"这些事轮不到你管,你也管不着,现在,钱,给我们,人,你带走。"
启轩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双手还紧紧地抱着皮箱,他知道启恒通知了逸澄,警察应该就快来了,不到最后关头,他怎么都要搏一搏。
"老大!老大!"就在这时,远处一个手下急匆匆跑过来对着老大喊道:"有好多警察,正往我们这里来!"
"他妈的,你们敢报警!"老大手一挥:"给我上。"话音刚落,几个绑匪便一起向启轩扑去。
启轩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他身材结实,小时候也不乏为两个弟弟出头打架。他把皮箱往身后的草堆上一放,随地捡起一根木棍,就冲上前去。
启轩反应极快,老四拳头挥来的同时,他身形一闪,一把把另一个绑匪拉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老四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那人的脸上,只听一声哀叫,那人已经捂着鼻子摔倒在地。
随即,他一个转身,飞踹一脚就把老四踢翻在地,但一不留意却也被老大一拳打倒。擒贼先擒王,倒地后的启轩,灵机一动,伸出两腿,绊住了老大的脚,见老大摔倒后,启轩一个反身,压在了他的身上,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木棍,往老大脖子下一套。老大淬不及防只觉喉咙一紧,便大声喊着:"你别乱来!"刚想挥拳上来的绑匪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哥!"这时,启恒也赶到了这里。
"你们老大在我手里,谁也别乱动!"启轩拉起老大,木棍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慢慢地朝着远离启文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启恒,别管我,救启文要紧。"
"哦。"启恒忙跑到启文身前,只见他烧得满脸通红,浑身是伤,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启恒顿时没了主意,抱起启文急叫:"大哥,怎么会这样?启文……启文他好像不行了。"
启轩一听启恒的叫声,浑身一颤。老大趁他不备,一肘击上了他的肚子,启轩只觉小腹一阵钝痛,手一松,木棍就掉在了地上,绑匪又一拥而上。
"大哥!"启恒看着那里一个打几个的启轩明显支撑不住,不禁大喊,他想冲过去帮助大哥,但是回头看看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启文,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启轩一边应付着绑匪,一边冲着启恒喊着:"别管我,你先带启文走!"
启恒心一横,背起启文就欲离开。
"启恒小心!"启轩眼见老四往他们那边冲去,连忙大叫,自己却被另一名绑匪一棒击中。
启恒回头,看见拿着把匕首冲过来的老四,他只想着不能让那人伤了启文,便一个转身把启文挡在了身后,眼见刀刺过来,启恒想也没想,抬手一挡,只听见利刃划开衣服的声音,瞬时启恒的右臂上,连同袖子在内,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外面白色的衬衣。
"启恒!"启轩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心如刀割,他想冲到弟弟的身边,可是此时,他已被两个绑匪压在了地上。
老大走上前,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启轩的背上,可启轩对这透骨痛已经完全木然了,因为他的心痛远远大于他身上所受的痛。
老大走到草堆边,捡起了那一皮箱,打开,拿出其中的几叠钱翻了翻,笑道:"哈哈,兄弟们,我们走!"
就在这时,只听"砰!砰!"的枪响,逸澄带着警察赶到了。
绑匪们立即四处逃窜,其中一个当场被击毙,还有一个和警察扭打在了一起……
启轩避着头顶上到处乱窜的子弹,飞奔到启恒身边:"怎么样,你没事吧?"
启恒一手捂住了右臂上的伤口,血从指缝中渗出,但他还是强忍着剧痛,说:"我没事,先送启文去医院。"
这时,逸澄也来到了他们身边,一见启文的状况,眼泪夺眶而出,喃喃地说着:"启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启轩拍拍逸澄颤抖的肩膀,说道:"徐小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送启文去医院要紧。"说着,背起启文朝前走去。
逸澄一边回头看着身后的情况,一边紧跟在后。突然她看见不远处一名绑匪抢下了警察的枪朝着这边瞄准,只听"砰"地一声,子弹从枪膛里射出。
"启文!"逸澄猛然扑过去,抱住了还在启轩背上的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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