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玲珑:商户女的皇后之路

作者:昭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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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线索:账册


      三月二十四这日寅时,马车终于驶回了槐花巷。夜色未褪,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的枝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玲珑扶着萧琰下车时,他的身子沉得几乎压在她肩上,面色白得吓人,却还强撑着说“无事”。墨竹早已飞身去请大夫,青黛听到动静开门出来,一见这情形,眼圈立刻就红了。

      “快,扶表兄进屋。”玲珑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邻人。两人将萧琰扶进东厢房,刚安顿在榻上,他就又咳了起来,这次竟咳出星星点点的血沫子。柳氏闻声披衣赶来,一见这场面,惊得倒退半步:“这、这是怎么了?”

      “路上旧疾犯了。”玲珑快速吩咐青黛,“打热水来,要热的。”她解开萧琰外衫,见他胸前衣襟已被冷汗浸透,忙取了干净布巾替他擦拭。萧琰昏昏沉沉地抓住她的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账册……收好……”

      “表兄放心,玲珑收好了。”她反握住他冰冷的手,心中揪成一团。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墨竹领着个须发花白的老大夫匆匆进来。大夫一见萧琰面色,眉头就皱紧了:“快让老夫看看。”

      诊脉的功夫,玲珑退到外间,这才发觉自己一身狼狈——衣裙沾满泥点,发髻松散,指尖还沾着萧琰咳出的血。她木然地洗了手,从怀中取出那本账册,小心地翻开。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照亮了泛黄的纸页,那些模糊的墨迹在光下渐渐清晰。

      “姑娘。”墨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大夫说,公子是劳累过度引发旧疾,需静养半月。”他顿了顿,“另外……皇陵那边传回消息,内务府的人还在搜山,说是有重要物件失窃。”

      玲珑心头一紧:“可查到咱们头上?”

      “暂时没有。”墨竹摇头,“但陈四那边……怕是瞒不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是属下办事不力。”

      “不怪你。”玲珑合上账册,“对方既然敢在皇陵杀人,自然手眼通天。”她想了想,“陈四那边,可还能联系上?”

      “公子已安排他离京了。”墨竹低声道,“给了笔安家银子,让他回老家避风头。”他看了眼内室,“姑娘也歇歇吧,这一路辛苦了。”

      玲珑确实累极了,可她睡不着。她回到自己屋里,将账册摊在桌上,一页页仔细研究。这本账册记录的是十年间的赃款去向,每一笔都标注了时间、金额、经手人,而收款方无一例外都是“汇通钱庄”。翻到最后一页时,有什么东西从夹页里飘了出来——是片巴掌大的绸缎边角,焦黑破损,却还能看出原本的质地和颜色。

      玲珑拈起那片绸缎,心头猛地一跳。这料子……太眼熟了!她急忙从妆匣底层取出父亲留下的那半片焦布料,两相对照——质地、纹理、甚至烧焦的痕迹,都严丝合缝!

      “这是……”她喃喃道,“同一匹布上裁下来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鸟鸣声此起彼伏。玲珑握着两片布料,久久不能平静。冯保为什么要藏这片绸缎?是为了留作证据,还是另有深意?她将布料仔细收好,重新翻开账册,目光落在那些汇款记录上。

      “癸未年三月初五,五百两,经手人赵永昌,汇通钱庄收。”
      “癸未年三月十二,八百两,经手人冯保,汇通钱庄收。”
      “癸未年四月……”

      一笔笔,都是沈家出事后不久。玲珑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摩挲,仿佛能触到那些沾着血泪的银钱。这些钱,是用沈家的倒掉、爹爹的性命换来的。而如今,它们都流进了汇通钱庄。

      “阿姐!”门外传来明轩的声音,“你回来了!”少年推门进来,见姐姐一脸疲惫,忙放轻了脚步,“你……你没事吧?”

      “没事。”玲珑勉强笑笑,将账册收好,“这几日家里可好?”

      “好着呢。”明轩在她身边坐下,小声道,“就是娘担心得紧,夜里都睡不好。”他看了眼东厢房的方向,“萧大哥他……”

      “大夫看过了,静养些日子就好。”玲珑揉揉弟弟的发顶,“你呢?功课可曾落下?”

      “没有!”明轩眼睛一亮,“宋先生这几日天天来,还教我下棋呢。”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阿姐,宋先生好像知道你们去做什么了。他昨儿还跟我说,要是你回来,让你去他那儿一趟。”

      玲珑心头一动。宋先生果然是个明白人。她起身道:“我这就去。你在家守着,若表兄醒了,马上来叫我。”

      宋先生家就在西边,几步路就到。老先生正在院里打太极,见玲珑来,收了势笑道:“姑娘回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他打量着她疲惫的神色,叹了口气,“进屋说话吧。”

      堂屋里煮着茶,茶香袅袅。宋先生给玲珑斟了杯茶,这才道:“姑娘不必瞒老夫。你们去皇陵的事,老夫猜到了。”他捋着胡子,“冯保死了,是不是?”

      玲珑点头,从怀中取出账册:“但找到了这个。”

      宋先生接过账册,就着晨光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当他看到“汇通钱庄”四个字时,手指微微一颤:“果然……是这儿。”

      “先生知道汇通钱庄?”玲珑问。

      “何止知道。”宋先生合上册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钱庄……背景深得很。”他顿了顿,“姑娘可知道,十年前京城有三大钱庄——汇通、隆盛、天成?”

      玲珑摇头。她那时还小,又在江南,对这些并不清楚。

      “隆盛钱庄的东家,姓沈。”宋先生一字一句道,“是你父亲。”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玲珑心上。她猛地站起身,茶盏打翻在地:“您、您说什么?”

      “坐下,慢慢听老夫说。”宋先生示意她冷静,“隆盛钱庄是你祖父创下的基业,到你父亲手里时,已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钱庄。十年前那场风波,沈家倒的不止是绸缎生意,钱庄也一并倒了。”他眼中闪过痛惜,“而吞下隆盛钱庄大部分客户的……就是汇通钱庄。”

      玲珑浑身发冷。原来如此!原来周显他们不仅要沈家的命,还要沈家的产业!她握紧了拳,指甲嵌进掌心:“汇通钱庄的东家……是谁?”

      “明面上的东家姓吴,是个山西商人。”宋先生道,“可老夫在刑部这些年,隐约听说……这钱庄背后,有宫里人的股。”他压低声音,“而且和户部,往来密切。”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玲珑闭上眼,仿佛看见一张巨大的网——周显在朝中,赵永昌在江南,冯保在宫里,汇通钱庄在暗中流转资金……而这张网的中心,是那个深不可测的汇通钱庄。

      “姑娘打算怎么做?”宋先生问。

      “查。”玲珑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既然找到了方向,就没有不查的道理。”她顿了顿,“只是这汇通钱庄……”

      “不好查。”宋先生摇头,“钱庄最重信誉,也最守秘密。没有确凿证据,他们一个字都不会说。”他想了想,“不过……老夫倒是认识个旧识,曾在汇通钱庄当过十年账房。如今年纪大了,在家养老。姑娘若想打听,或许可以找他。”

      玲珑眼睛一亮:“多谢先生!”

      “先别急着谢。”宋先生摆摆手,“那人姓孙,住在城东芝麻胡同。脾气古怪,等闲不见客。”他写了张条子递给玲珑,“拿着这个去,就说是老夫介绍的。至于他肯不肯说……就看姑娘的造化了。”

      玲珑接过条子,郑重道谢。从宋先生家出来时,天色已大亮。巷子里热闹起来,刘婶子正在井边打水,见她出来,笑着招呼:“玲珑姑娘回来了?这一趟可顺利?”

      “还好。”玲珑笑着应道,“这几日多谢婶子照应家里。”

      “客气什么!”刘婶子摆摆手,“咱们是邻居,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姑娘不知道吧?前几日有个锦衣公子在巷口转悠,打听你们家呢。我瞧着不像好人,就没搭理他。”

      玲珑心头一紧:“什么样的人?”

      “二十来岁,穿得花里胡哨的,手里还摇着把扇子。”刘婶子撇撇嘴,“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我让老陈头去打听,说是周侍郎家的公子。”

      周文博!他竟然找到这儿来了!玲珑强作镇定:“多谢婶子提醒,我记下了。”

      回到自家小院,萧琰已经醒了,正靠在榻上喝药。他面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些。见玲珑进来,他放下药碗:“姑娘去见宋先生了?”

      玲珑点头,将账册和绸缎边角的事说了,又提到汇通钱庄和隆盛钱庄的渊源。萧琰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原来如此……母亲当年,想必也查到了这里。”

      “表兄的意思是……”

      “母亲留下的那些珠子,对应的数字里,有几个是钱庄的账号。”萧琰从枕边取出个小锦囊,倒出那些木珠,“我一直不明白这些账号的用途,如今……总算懂了。”他将珠子递给玲珑,“姑娘收好。将来查汇通钱庄,或许用得上。”

      玲珑接过珠子,触手温润。她忽然想起什么:“表兄,那本账册里,还夹了片绸缎边角。”她取出两片布料,“您看,这片和爹爹留下的那片,是同一匹布。”

      萧琰接过细看,眼中闪过讶异:“这是……云锦记的货。”他指着布料边缘一处极细微的纹路,“这种织法,是云锦记独有的‘流云纹’。当年宫里的采办,最爱用这个花样。”

      “所以这片布料,很可能就是当年那批问题皇绸的样品?”玲珑声音发紧。

      “十有八九。”萧琰将布料还给她,“冯保留着它,恐怕就是为了日后翻案。”他顿了顿,“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突然。”

      屋里静了一瞬。窗外传来鸟鸣声,清脆悦耳,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沉重。良久,玲珑才道:“表兄,接下来……”

      “先养病。”萧琰笑了笑,那笑容苍白却坚定,“等我好些,咱们一起去查汇通钱庄。”他看向玲珑,“在这之前,姑娘要小心周文博。他既找到了这儿,就不会善罢甘休。”

      玲珑点头。她正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青黛跑去应门,不多时领进来个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穿着半旧短打,神色慌张,一进门就跪下了:“沈、沈姑娘救命!”

      玲珑一惊:“你是?”

      “小的王二狗,是、是皇陵的看守。”汉子哆哆嗦嗦道,“陈四哥让我来的,说、说只有姑娘能救我……”

      玲珑与萧琰对视一眼,让青黛扶他起来:“慢慢说,怎么回事?”

      王二狗咽了口唾沫,这才道:“冯公公死前那晚,托我藏了样东西。他说若是他出了事,就把东西交给来查案的人。”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就是这个。我本来想等着,可、可内务府的人查得紧,还、还说要抓内贼……”他吓得脸都白了,“姑娘,我真没偷东西!我就是、就是帮冯公公个忙……”

      玲珑接过油纸包,层层打开。里头是几页纸,上头密密麻麻记着些人名和数字,像是一份名单的补充。而在最底下,压着个小小的铜钥匙,上头刻着“汇通”二字。

      “这是……”她抬眼看向王二狗。

      “冯公公说,这钥匙是汇通钱庄某处柜子的。”王二狗低声道,“里头藏着……藏着要命的东西。”他扑通又跪下了,“姑娘,东西我送到了,您、您救救我吧!内务府的人要是知道东西在我这儿,我、我就没命了!”

      玲珑看向萧琰。萧琰沉吟片刻,对墨竹道:“安排他出京,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又对王二狗道,“你既信得过我们,我们自会护你周全。只是今日之事,出了这个门,就烂在肚子里。”

      王二狗连连磕头:“谢谢公子!谢谢姑娘!小的、小的这辈子都记着你们的恩情!”

      墨竹领着他出去了。玲珑握着那把铜钥匙,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把钥匙,会是打开真相的钥匙么?汇通钱庄的柜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姑娘。”萧琰忽然道,“这把钥匙……先不要动用。”

      “表兄的意思是?”

      “周显既然在找账册,必然也会盯着汇通钱庄。”萧琰目光深沉,“咱们现在去取,等于自投罗网。”他顿了顿,“等风头过去些,再做打算。”

      玲珑会意,将钥匙和账册一起收好。她知道萧琰说得对——现在每一步都要谨慎,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午后,玲珑去了铺子。几日不在,静婉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见她回来,静婉忙迎上来:“表妹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可把我担心坏了。”她压低声音,“周公子又来了两回,问你去哪儿了。我按你交代的,只说去采买丝线了。”

      “他信了?”

      “看着是将信将疑。”静婉蹙眉,“不过昨儿他留了话,说三月二十八府里办赏花宴,请表妹务必赏光。”她从柜台下取出张烫金帖子,“喏,就是这个。”

      玲珑接过帖子,看也不看就放在一旁:“不去。”

      “可……”静婉犹豫道,“他说,若是表妹不去,他就亲自来请。”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玲珑冷笑:“他愿意来就来吧。咱们铺子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她顿了顿,“不过表姐记住,往后他来,你就说我不在。他若问起,一概不知。”

      静婉重重点头。两人正说着,外头进来个客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衣着朴素却整洁,进门就笑吟吟道:“哪位是沈姑娘?”

      玲珑上前:“我就是。夫人可是要选绣品?”

      “不是选绣品,是来道谢的。”妇人福身行礼,“妾身孙李氏,我家老头子承蒙宋先生关照,说姑娘有事要问。”她打量了玲珑几眼,眼中闪过欣赏,“姑娘果然如宋先生所说,是个通透人。”

      玲珑心头一喜:“夫人是孙账房的……”

      “内人。”孙李氏笑道,“老头子腿脚不便,让我来请姑娘。若姑娘得空,现在便可随我去。”

      玲珑忙交代了静婉几句,便跟着孙李氏出了门。孙家住在城东芝麻胡同,是个安静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畦青菜,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藤椅上看账本,见她们进来,抬眼看了看:“来了?”

      “孙先生。”玲珑福身行礼,“晚辈沈玲珑,冒昧打扰了。”

      孙账房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他打量着玲珑,半晌才道:“宋老头说,你想打听汇通钱庄的事?”见玲珑点头,他叹了口气,“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姑娘打听它做什么?”

      玲珑想了想,坦然道:“为了家父的一桩旧案。”她取出那片绸缎边角,“先生可认得这个?”

      孙账房接过布料,对着光细看。当看到“流云纹”时,他手指微微一颤:“这是……云锦记的货。”他抬眼看向玲珑,“姑娘是沈家人?”

      “家父沈清远。”

      孙账房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道:“十年了……总算有人来查了。”他将布料还给玲珑,声音低了下去,“当年隆盛钱庄倒的时候,我在汇通钱庄当账房。有些事……看在眼里,却不敢说。”

      “先生如今……”

      “如今老了,没什么不敢说的了。”孙账房示意老伴去关门,这才继续道,“汇通钱庄的账目,分阴阳两本。明账给官府看,暗账……才是真账。”他顿了顿,“而暗账里,有几个特殊账户,从来不记姓名,只记代号。”

      玲珑心跳加快:“先生可还记得那些代号?”

      “记得。”孙账房从怀中取出个小本子,“这些年,我一直偷偷记着。”他翻开本子,指着其中几行,“‘玄字三号’、‘地字七号’、‘黄字九号’……这几个账户,十年间进出款项高达百万两。”他抬眼看向玲珑,“而经手人,无一例外都是户部的人。”

      玲珑接过本子细看,那些代号旁边标注着时间和金额,触目惊心。她声音发颤:“这些钱……最终流向何处?”

      “一部分进了宫里,一部分……进了几个江南富商的账户。”孙账房低声道,“而那几个富商,都是云锦记的股东。”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成了完整的图。玲珑握着那个小本子,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来真相如此庞大,如此丑陋。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先生……可愿作证?”

      孙账房摇头:“我不能。”他苦笑,“姑娘,我老了,还有一家老小。这些事……我能告诉姑娘,已是极限。”他顿了顿,“不过姑娘若真想查,老夫可以指条路——去找钱庄里一个叫‘老何’的伙计。他如今还在汇通钱庄当差,知道得比我多。”

      玲珑记下这个名字,郑重道谢。从孙家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胡同里,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握着那个小本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线索越来越多,可每一条,都指向更深的黑暗。

      回到槐花巷时,萧琰正坐在院里的槐树下与明轩下棋。少年眉头紧锁,苦苦思索,萧琰则端着茶盏慢慢品着,面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温和。见玲珑回来,他抬眼看来:“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玲珑在他对面坐下,将孙账房的话说了。当她提到那几个代号账户时,萧琰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玄字三号’……这个账户,母亲留下的珠子里提到过。”

      “表兄知道这个账户?”

      “知道。”萧琰放下茶盏,“这个账户,属于李淑妃。”

      暮色渐浓,晚风吹过,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玲珑坐在暮色里,心中一片冰凉。原来那条路,比她想象的还要漫长,还要艰险。

      可她不会退缩。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

      夜色降临,小院里点起了灯。柳氏做好了晚饭,一家三口围坐在石桌旁。简单的饭菜,却透着家的温暖。玲珑给弟弟夹了块肉,又给母亲盛了碗汤,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护住这个家,定要为爹爹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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