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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自那晚送出书签后,村田感觉他和白河之间,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冰层,悄然融化了一丝。白河依旧话少,依旧清冷,指导修炼时依旧严厉得不近人情。但村田能感觉到,那种刻意的疏离感减弱了。他不再总是隐匿在阴影里,有时会坐在显眼的石头上看他训练;在他因为进步而欣喜时,那紫藤色的眼眸中,偶尔会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这天训练结束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山谷里很快弥漫起潮湿的雾气。
“今天就到这里。”雪村站起身,雨水打湿了他鸦羽般的发梢,贴在苍白的脸颊边,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
村田看着他被雨水浸湿的肩头,心中一动,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洗得发白的手帕——是鬼杀队统一配发的,但他总是随身带着备用。
“给你,擦擦吧,别着凉了。”他递过去,语气自然,带着纯粹的关心。
雪村看着那方朴素的手帕,愣了一下。记忆中,似乎也有过类似的场景……只是角色对调了。是哪个雨夜?那个浑身是伤、像落汤鸡一样闯进花斋的家伙,被他用布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沉默地接过手帕,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触碰到村田温热的手掌。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缩回,而是微微停顿了一瞬,才将手帕握紧。布料粗糙,却带着眼前这个人特有的、阳光般的暖意。
他没有用来擦脸,只是攥在手里,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驱散着周身的寒意。
“走吧。”他转身,率先向山谷外走去,步伐却比平时稍慢,仿佛在等身后的人跟上。
村田心中一喜,连忙跟上,与他并肩走在渐渐密集的雨幕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雨水敲打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清浅(村田)与近乎虚无(雪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这短暂的、宁静的同行,让村田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走过这场雨,走过漫长的时光。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村田被一阵强烈的心悸惊醒。窗外月明星稀,总部一片寂静,但他却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鬼使神差地披衣起身,再次来到了后山的山坡。
令他意外的是,雪村竟然也在。他背对着村田,站在那块棋盘石旁,仰望着夜空,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夜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仿佛随时要将他带走。
“白河?”村田轻声呼唤,走了过去。
雪村缓缓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紫藤色的眼瞳深处,翻涌着村田从未见过的、浓重得化不开的忧虑和……一丝决绝。
“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发生什么事了?”村田的心揪紧了,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雪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村田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要将他刻入灵魂深处的审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村田心中一沉,“去哪里?去多久?”
“去处理一些……必须处理的事情。”雪村避重就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时间未定。”
村田急了:“危险吗?我跟你一起去!”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雪村的手腕,却被对方更快地避开。
“不行。”雪村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而疏远,仿佛又变回了最初那个难以靠近的谜团,“你留下。继续你的训练,记住我教给你的一切。”
“可是……”
“没有可是。”雪村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其缓慢而沉重,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警示。
村田愣住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吗?
他还想再问,雪村却已经后退一步,身形开始融入阴影。
“白河!”村田急切地喊道,“你……你一定要回来!我……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比如,关于那些梦。关于朔也。关于……他心中那份日益清晰、却尚未说出口的情感。
雪村的身影在阴影中顿了顿,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村田无法读懂的情绪——不舍、挣扎、决绝,还有……一丝近乎温柔的眷恋。
“……嗯。”
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消散在夜风中。
下一秒,阴影波动,那里已空无一人。
村田独自站在空旷的山坡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方雪村没有带走、还残留着一丝清冷气息的手帕,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失落和强烈的不安。
他有一种预感,白河此次离开,绝非寻常。而那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似乎终于要来临了。
雪村白河离开后的几天,对村田贤一郎而言,仿佛每一天都被拉得无比漫长。训练时,他会下意识地看向那块溪边的石头,期待那道清冷的身影再次出现;夜晚,他会不由自主地走到后山山坡,在清冷的月光下徘徊,希望能再次捕捉到那一缕熟悉的紫藤花香。然而,每一次期待都落空,每一次等待都只余下更深的寂寥和担忧。
雪村最后那句“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如同魔咒,日夜在他脑海中回响。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白河在警惕什么?他在防备谁?这突如其来的离开,和他警示的事情有关吗?
队里的日常依旧。炭治郎、伊之助和善逸依旧在为各种事情吵闹或努力,炼狱先生伤愈后洪亮的笑声时常响彻总部,蝴蝶忍小姐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调配着各种药剂(包括改良版“耗儿药”)。一切看似平静,但村田却总觉得这平静之下,涌动着不寻常的暗流。
他尝试着向关系较好的队员旁敲侧击,打听最近是否有特别的任务或者不寻常的动向,得到的回答却都是否定的。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白河绝不会无的放矢,他的离开和警示,必然意味着有什么事情正在暗中发生。
这种无力感和焦躁感折磨着村田。他前所未有地渴望力量,渴望能够洞察真相的力量,渴望能够……站在那个人身边,与他共同面对风雨的力量。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投入到了训练之中,近乎自虐般地锤炼着自己的剑技和呼吸法。水之呼吸的型在他手中愈发纯熟,甚至开始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同于传统水之呼吸的韧性——那是受到雪村季之呼吸理念潜移默化影响的结果。
这天傍晚,他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个人训练,浑身被汗水浸透,疲惫地坐在道场边缘喘息。灶门炭治郎拿着水壶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村田先生,你最近……好像特别拼命。”炭治郎递过水壶,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关切,“是在担心白河先生吗?”
村田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苦涩地点了点头:“嗯。他走得很突然,什么都没说清楚,只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总觉得,他可能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炭治郎安静地听着,鼻子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道:“村田先生,虽然我不清楚白河先生具体遇到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他。”
村田抬起头,看向炭治郎。
“我相信他对村田先生的关心是真的。”炭治郎的眼神坚定而纯粹,“他选择离开,一定是有他必须要去面对的理由。而他让村田先生你留下,变强,或许正是因为……他相信你是特别的,相信你拥有改变某些事情的力量。”
炭治郎的话语像是一道暖流,注入村田焦灼的心田。他怔怔地看着炭治郎,脑海中回荡着白河指导他修炼时的画面,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柔和眼神,想起他攥紧那方手帕时微颤的指尖……
是啊,白河那样的人,绝不会轻易付出关心。他既然选择了指导自己,在自己身上倾注了心血,那必然意味着,他对自己是有所期待的。
“你说得对,炭治郎。”村田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我不能在这里徒劳地担心。我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弄清楚真相,强到……能够成为他的力量!”
无论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无论白河背负着怎样的秘密,他都不想再像现在这样,只能被动地等待和担忧。
而与此同时,在远离鬼杀队总部的一处隐秘之地。
雪村白河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上方是端坐于阴影之中、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恐怖气息的鬼舞辻无惨。一旁,黑死牟静立不语,六只猩红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下方。
“哦?‘季’……”无惨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听说你最近,和鬼杀队的人走得很近?”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雪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雪村低垂着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袖中紧握的、那枚粗糙的紫藤花书签,硌得他掌心生疼。他清晰地知道,此刻的回答,将决定他的生死,也决定着……那个在总部刻苦修炼的笨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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