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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北道君二
“什么?”
叶蓁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很是不解,什么风灵根?风灵根怎么了?
叶蓁的困惑都写在了脸上。启北的心沉沉浮浮,终是坠了下去,难道不是风灵根的缘故么?
洛风的死,便真只是个意外吗?
像是握着一块被冰火各淬了一半的石头,没有落点,无法抉择,不敢抉择,启北定定地看着叶蓁,眼前却渐渐失去神采,笑意和苦味在喉间汇成一片茫然的涩意。
“是因为洛师叔吗?”闻诗忽地推门而入。
启北道君的话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头,同样搅乱了闻诗的内心。威压荡开时,闻诗便险些想要破门而入,所幸二人并没有打起来。
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自己如母亲般看待的师尊,闻诗实在不愿看这两人互相争斗起来。
但她也实在好奇,师尊是为什么这么在意叶蓁?
“风灵根么”像是太阳骤然升起,晨雾消散,闻诗思绪一下便清明了。
风灵根虽说少见,却也不算罕见,但闻诗熟识的,值得启北道君为着这话,不远千里来见叶蓁的也只有洛师叔了。
闻诗窥破了真相一角,事情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进展下去。
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万千的光亮从这口子涌出来。许是光线太过刺眼,看不真切,又或是已经用光气力,再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师尊对洛风诗叔的陨落讳莫如深,却耿耿于怀,但这与叶蓁何干?
叶蓁拜入正一玄门时,洛风已陨落了近三百年,岁红顶的枫树都红了满山。叶蓁什么都不知道,师尊不该这样来问诘她!
于是闻诗闯了进去。
启北道君没有想到向来乖巧的闻诗会偷听,她对自己的徒儿从来没有防备,纵是想与叶蓁独自交谈,却也没有在闻诗出去后设下结界。
于是闻诗就这样突然地出现,突然地挡在了叶蓁的面前,用那种带着不解,隐隐透着谴责的目光看向了启北道君。
闻诗极快地换了一口气,才转向叶蓁:“师尊她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师尊她不善言辞。”
说话间闻诗只觉得身后的视线愈发浓重,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幽怨。
闻诗话语一顿,她不该当着‘外人’的面给师尊揭短的,可叶蓁也不算外人吧?
隐射启北道君嘴笨的歉意一闪而过,闻诗终于在叶蓁疑惑的目光中继续道:“三百年前,岁红顶曾住过一个人。”
“小诗!”身后传来启北道君不赞同的制止声,闻诗并没有理会。
启北道君此行或许只是个小误会,但若不解释清楚,来日二人因这小事生了嫌隙可怎么好,一个是她的师尊,一个是她的...未来道侣,闻诗可不愿留下这样的隐患。
“那人唤作洛风,是我师尊极要好的朋友。”
这用词怎这么奇怪,启北道君纠正道:“普通朋友。”
乘启北道君看不见,闻诗偷偷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没停:“洛风师叔也是风灵根,不过很可惜,洛师叔后来在秘境中陨落了。”
“师尊她可能是看到你之后...想到洛师叔了?”闻诗有意为自家师尊说几句好话,奈何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幽幽地看着启北道君。
启北道君避开了这视线,本就是些莫须有的猜测,心中想想便也罢了,就这么被自家徒儿大咧咧地捅出来,她也有几分不自在了。
启北道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说此行有些冲动,但她心里也没什么悔意就是了。此事实在亘结在她心头许久,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不问一次,她实在是不甘心。
看着闻诗护在叶蓁身前,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启北道君无奈地叹着气。到底是自家徒儿心心念念的人,她要不也说句软话?
“洛风,洛师叔,她是怎么陨落的?”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闻诗诧异地瞥了眼叶蓁,然后果不其然便看见自家师尊的面色沉了下去。
启北道君素来不爱笑,成日板着张脸,人们便以为她这人难相处。闻诗却是知道,这人话虽少,内里确实极软的。果然因着叶蓁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启北道君眸中瞬时便溢满了哀恸。
于是闻诗立刻便挡在了启北道尊的身前,她隔绝了二人的视线,却也不舍得责怪叶蓁,只好小声道:“生死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洛师叔神魂俱灭,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还问?闻诗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启北道君,见人没有反应,才扯了扯叶蓁的袖子,摇着头道:“不要问了,洛师叔去得突然,师尊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呢。”
你这样问,不是在人家心口上插刀吗,还是一刀接一刀连插的那种。
话落,闻诗又紧张地望向启北道君,方才气氛明明好了不少,叶蓁这一问接一问的,师尊不会生气吧。闻诗看着自家师尊搭在启北剑上的手,不由放低了呼吸。
瞥见启北道君凝重的神情,又望见身侧一脸紧张的闻诗,唇张了又张,叶蓁终是没有再开口。
启北道君走了,她借口要与闻诗说几句话将叶蓁请了出去,这次她还细心地补上了结界。一刻钟后,闻诗一个人走了出来。
闻诗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于是叶蓁抿了下唇,问道:“道君她,生气了吗?”
“不会。”闻诗说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摇了摇头:“应该是有一点点。”
若是旁人,无论说了什么,师尊她都不会在意的。但叶蓁,闻诗看着眼前难掩内疚的叶蓁,脑中浮现的是启北道君离开时半垂的眸子。叶蓁是她选中的人,师尊虽不至于说伤心,但低落肯定还是有的。
情绪如潮水般蔓延开,如何安慰一个失落的人?
叶蓁向前一步,轻轻地将闻诗揽进了怀里,指尖似有些颤抖,但还是一下又一下地拍在了闻诗的背脊上。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闻诗又惊又喜,来不及多想什么,闻诗就放任自己沉浸在了这个怀抱中。她深深地、大力地抱了回去。
“接下来怎么办?”
寻不见岐黄子,想着储物袋中鲵兽的尸体,闻诗骤觉头疼。
不是要得急么,人呢,人跑哪去了?
“算了。”
听着叶蓁无所谓的话,闻诗忽的便怒了。
“这怎么能算了呢,那可是天地誓约啊!”
想到那天地誓约,闻诗恨的又是一阵牙痒,岐黄子要走,好歹留个信儿啊,就这么一声不吭跑了,连累他们天涯海角地追着找人么?
背信弃义的老东西,她们都拿着信物上门了,还要哄着叶蓁立下誓约……
短短时间,闻诗便在脑中将岐黄子骂了一个来回。
“噗嗤。”
看着闻诗气出的高地眉,叶蓁忽的笑了。
她伸手点在闻诗的眉心上,在闻诗地诧异中,叶蓁看见那眉角像是触到温度的冰,一下化开了。真好,如今也有人会挡在她的面前,护着她,为她担心了啊。
闻诗想不出叶蓁这笑点是从何而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曾经遍植无忧蠹的小院空空荡荡,与先前并无什么区别。
叶蓁是在笑自己吗?
闻诗没好气地瞪了眼叶蓁,连眼睛都笑不见了,有这么好笑吗?
闻诗顺了顺自己的发尾,羞恼道:“不许笑了,说正事呢。”
“哦。”叶蓁应了一声,眉角却仍是弯弯的,不忍惹恼了这人,她正了正嗓子才道:“你可记得,当初我是怎么立誓约的?”
“这有什么好不记得的,她帮你疗伤,你帮她找两枚牙齿。”闻诗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捏着拳头道:“她是不是有毛病,着急上火的是她,一声不吭走了的也是她。”
“对,她有毛病。”
叶蓁跟着骂了一嘴,上手松解开闻诗的拳头,一眼便瞧见了掌心有几个浅红的印子,指尖不动声色地从红印上拂过,叶蓁说:“当日许下誓约,我们并没有限定时间。”
“什么意思?”
闻诗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惊呼到:“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早料到了,你真聪明!那个岐黄子肯定想不到,她自己也会在这誓约上栽了跟头,哈,解气,真解气。”
谈不上神机妙算,不过想着尽量给自己多留几分余地罢了。
看着闻诗神采飞扬的样子,叶蓁不由也扬起了唇角,她没有点破,只是对着闻诗说:“我们来日方长。”
“对,来日方长,让她乱跑,哈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岐黄子前辈,以后也该让我们跑一跑了。”
自叶蓁伤起,淤结在胸腔中的郁气,好似都在这笑声中散了个干净。
喜悦如夜空中划过的流光,美则美矣,逝去后心中便剩下了无尽的怅然,气氛不知何时又沉寂了下去。
叶蓁的伤好了,外界的争端却远没有结束,正一玄门对叶蓁的追捕令还在。甚至,启北道君告诉闻诗,因着追寻叶蓁一事久无突破,各大宗门在正一玄门的示意下纷纷加码,追加了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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