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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个女子的争执声。
江瀛听出来了,一个是老板娘,另一个……似乎是那粉衣姑娘。
老板娘的声音压着火:“那人进来就杵在那儿,拿扇子挡着脸,谁知道是什么路数!”
粉衣女子带着明显的哭腔:“他明明问了我好几遍在不在!伙计们都听见了!你为何不告诉他我只是回南郊看爹了?”
“我问了他名讳,他半个字不答,万一是恶人怎么办?”
“他才不是!”姑娘的哭声更急了,“你自己都说了,他的剑上挂着粉色的剑穗!”
“呸!粉色的剑穗满大街都是!我看你,就是还惦记着徽明那个穷小子!”
“啪”的一声,像是账本摔在了柜台上,接着是老板娘抄起什么东西的动静——
陈稞适时扬声:“老板娘,这是怎么了?”
楼下顿时一静。
紧接着,门轴猛响,一道粉色身影踉跄着冲进寒夜里。
小二似乎习以为常,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
老板娘已换上一脸歉意迎上来:“惊扰各位公子了,实在对不住……”
陈稞笑着打圆场:“小姑娘家,做事偶有疏漏也是常事,老板娘莫动气。”
“公子误会了。”老板娘解下围裙,叹了口气,“那是我亲侄女。我大哥想着我在城里有个营生,便将她送来,指望日后能寻个好人家。”
江瀛闻言,与方淮青对视一眼道:“老板娘,你大哥可是姓杨,家住南郊?”
老板娘一愣:“公子怎知?”
方淮青从容接过话头:“前些日子我们去南郊办事,山路难行,正是你大哥带的路。他还同我们说起,自己的妹妹在应禧城经营着一家‘山野居’,很是骄傲。”
“竟有这等缘分!”老板娘一拍膝盖,脸上愁容散了大半,“能与几位公子相识,真是我们杨家的福气!”
方淮青微笑:“杨大哥提过他膝下有一独女,想必就是方才那位姑娘了。”
老板娘点头,眉间又凝起愁色:“正是那丫头……性子倔,让人操心。”
正说着,门又被推开。
寒气卷着夜雾灌进来,江瀛下意识往方淮青身后靠了半步。
陈稞瞥见,嘴角弯了弯。
进来的是方才跑出去的粉衣姑娘和伙计,她在寒风里走了一遭,鼻尖冻得通红,眼睫上还凝着未散的湿气。
抬头见众人都在,脚步一顿,眼神闪过慌乱,迅速低下头,便想贴着墙根往楼上走。
“回来!没规矩!”老板娘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她瘪了瘪嘴,身影僵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垂着头立在一旁,手指绞着衣角。
老板娘见她那蔫蔫的模样,从柜上取过一件厚袄子披在她肩头,又在她额头上戳了两下,恨铁不成钢道:“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随即,老板娘又转向众人:“这几位贵人与你父亲有旧,还不快好生问安。”
她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细若蚊蚋:“婉莹……见过各位公子。”
老板娘怕她失了礼数,连忙道:“这孩子不懂事,几位贵人莫要见怪。”
这话却像触动了什么,杨婉莹嘴唇一颤,眼眶又红了。
她匆匆福身,语带哽咽:“楼上雅间还需收拾,婉莹先告退了。”
说完便逃也似地转身上楼。
老板娘那句“哎”卡在喉间,只得摇头。
江瀛适时开口:“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告辞了。”
“快去把几位公子的马车赶来!”老板娘高声吩咐伙计,又堆起热络的笑,“几位公子慢走,往后常来!山野居别的不敢说,热茶好酒、干净房间总是备着的!”
走出客栈,寒意扑面如刃,短短一日,竟像经历了许多,江瀛揉了揉额角。
方淮青看在眼里,对其他人道:“我们先回将军府,诸位也早些歇息。”
姚星漾头也不回,径直上了那辆招摇的金漆马车。
陈稞哈着冷气,来到徐溪身旁:“徐姑娘,天寒路黑,我送你回济世堂吧。”
徐溪立在阶前,她眉眼温净,似佛前玉琢的莲盏,在这凛冽夜色中透着的清透质感。
“多谢,我现在住在阮府,离这里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她轻声婉拒,转身就步入了深巷。
陈稞目送她远去,挠了挠头。
江瀛见状,上前拢紧他的外袍道:“今日你也辛苦,早些回去,改日我们武院见。”
陈稞点头,又朝方淮青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才离开。
方淮青瞥了眼江瀛不自觉护着的左肩,似笑非笑:“可想好如何同叔父交代这一身的伤了?”
“你会帮我的。”江瀛答得理所当然,抬眼看他,眼里映着稀落的星光。
方淮青轻笑摇头,满是纵容。
江瀛忽又想起那灰鸟纹样,正色道:“姚星漾那边,我能否……”
话未说完,方淮青已伸出一指,轻轻抵在他唇上。
“你眼下唯一该想的,是把伤养好,其他的都交给我。”方淮青声音低柔,却不容反驳。
江瀛知道拗不过,也不再多言。
见他的马车并非驶向方府,江灜问道:“你不回家?”
“我另有住处。”
“敷文书院?”
方淮青转身,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神秘笑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日后若有机会,请江公子前来做客。”
江瀛在脑中搜刮“山清水秀”之地,只想到北郊——那里地偏,宅子便宜。
念头刚起便觉荒唐,方淮青怎会在意这些?
见他无意多说,江瀛也不再追问,望着马车驶入沉沉夜色。
........
次日,将军府书房。
车承渊果然察觉了。
“肩膀怎么回事?”车承渊搁下笔,语气平静,却带着久经沙场者的锐利。
江瀛依着商量好的说辞答道:“昨日……找方淮青手下的人切磋,不慎失了分寸。”
“切磋?”车承渊目光转向一旁的方淮青,眉头蹙起,“你身边那些人的水平,你不清楚?这是能随便‘切磋’的?”
方淮青即刻垂下眼,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愧色与无奈:“叔父教训的是,我未能坚决阻拦……确实思虑不周。”
他姿态放得低,言辞恳切,江瀛在一旁也配合着露出恳求神色。
车承渊看着两人,那股火气在胸口转了转,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他指了指江瀛,“你呀……不知轻重。”
又看向方淮青,语气缓了些,“你既为“兄长”,日后更要多看顾些。”
两人连忙应下。
退出书房,行至回廊无人处,方淮青才舒了口气,随即挑眉看向江瀛,伸出手掌,狡黠道:“戏演完了,江公子,我的酬劳呢?”
江瀛瞥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素白棉纸小包,放在他掌心。
方淮青打开,里面是一颗琥珀色的透亮糖块,糖纸内侧,以朱砂印着两个纤巧的小字:行舟。
“行舟?”他抬眼问道。
“旧时用过的小字,以前知道的人只有我师父,现在,多了你。”江瀛道。
方淮青将糖托在指尖端详:“我用自己的清白名声帮你遮掩,就只得一颗糖的犒赏?”
“这糖是我自己熬的。”江瀛别开脸,“心意难得。”
闻言,方淮青凝眸盯着他,眼底一片清晰的暖色。
随即将糖放入口中,笑道:“阿瀛,你这四个字可把我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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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的有点散,主要是交代了一些细节,下一章我们小江又有事情要干啦~
谢谢你看到这里,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