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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打出手
但见驿站门口有七八个人鱼贯而入,其中有男有女,虽然衣衫都稍有凌乱,但人人皆身着锦罗绸缎。打头闯入的男子腰间配着玉牌,身后女子头上插着金簪,这些人正是之前出现在赤龙帮寿宴之上的宾客。
为首之人,年纪约莫刚及弱冠,脸皮甚是白嫩,身形高大。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公子和小姐还有几名小厮。
这一伙人的动静着实不小,将一旁正昏睡着的算命老头吓得从桌子上颠了起来,大声道:“谁?有贼!有贼!”
只见那黄衣公子抖了抖衣衫上挂住的水滴,快步走近,径直坐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扇动,翘起二郎腿,斜眼看向众人。
“有贼?你这老头居然说我们少爷是贼?”
说罢,站在那公子身后的一位少年快步上前,一脚向那算命老头的椅子腿踹去。
老人惊愕转头,只见一只穿着牛皮快靴的脚已然飞至眼前。那少年运足了力气,挥身一脚“啪”地踹在那破烂不堪的椅子上。
这椅子本来就已经是陈年旧木头,经过这么一脚猛踹,四条椅子腿瞬间“咔嚓”一声全部断裂,翻倒在地。而那算命老头则原地飞出七尺之远,不过所幸他刚好落在远处草席之上。
“哎呦!”
而这一摔,但见草席之上尘土飞扬,老头被呛得是连声咳嗽。
吴管事和林氏夫妇见了这一慕,都眉头微微一皱,便要发作,心中纷纷道:“这来人好生霸道,手下之人竟如此行事。”
林醒致见此情形,却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老头只是因为他们贸然闯入而被从睡梦中惊醒,随口胡言乱语两句,这伙人就觉得他言语冒犯,对他动起手来。很明显,对于这真正出言不逊,莽撞无礼的不过是另有其人罢了。
而那老头虽然飞出很远,也算得上是“砰”地一声重摔在地。这一下在外人眼中,可算是摔得极重,一张脸正好拍在那草席边缘。
令人惊悚的是,他所摔落的位置,正好是先前发现的那两只死老鼠的所在。随着一声闷响,那已经干瘪发黑的老鼠尸体却被他沉重的头颅当场压得爆裂开来。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啊!”
那老头虽然没有直落在地,倒也摔得一时间难以动弹。厅内众人当他这一下必定是摔得眼冒金星,只怕肋骨搞不好也会断上两根。
那老鼠尸体中流淌而出的内脏和碎骨,此时已成一副泥泞之状糊在这老人的口鼻之上,导致他呜呜咽咽地难以出声。而这老鼠腐臭的血水竟混合着房檐滴下来的雨水一起自他的额头缓缓流下。这老者脸上一时间满布紫黑色的血污,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诸位。
在座各位皆被这惊悚一幕吓得面色突变。
然而那一伙华服锦衣的年轻人却都幸灾乐祸般哈哈大笑,其笑声之盛似乎马上要将这房顶掀翻。
“哈哈哈哈!井师兄,阿松这一脚可真是······妙得很啊!”他身后一名蓝衣少年笑声道。
“瞧他那副样子,跟那死老鼠倒是绝配!”其一旁身着同样服饰的女弟子也掩着嘴朗声笑道,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你······你!”这算命老头此时已经狼狈不堪,他用力抹去脸上的污渍,徒手抓了一把下来,却见手心竟是一团血污不堪之物。
想来他生平虽然不拘小节,但哪里真的能狼狈到这般地步,一时间羞愤难耐,转身大声嚎叫着跑出大门之外。
吴管事心态稍缓,他方才分明看到那名为阿松的小厮出腿极为迅速,心中料定这老头定是落地伤得不轻。但此番他却亲眼所见,老头正好落在草席之上躲过一劫,虽觉得有些许奇怪,但总觉得他到底是算命先生,自有神明暗中庇佑。
此时,若按寻常情形,这伙人算是给在场众人一个十足的下马威了。然而那名为阿松的少年却仍意欲追出,嘴中仍不饶道:“少爷,这老头跑了,待我将他擒回来,让他好好跟您赔个不是。”话音刚落,他抬腿便要急速奔出。
但下一秒却被那黄衣公子的折扇刚好拦住。
“阿松,不得无礼。”
“那位老人看样子年纪甚高,你如此行事已是将老人家吓到。”说着,他抬手抱拳行礼,“多有得罪,让各位见笑了。”
宋云莲和林风桥见那算命先生已经从大门而出跑进雨中,当即追了出去,一时间竟连伞也忘了拿。可待他二人追到院落之中时,却没有发现那算命老头的身影。
“风桥,那老先生不见了。”宋云莲急切道。
“他定是没有走远,我们到后院找找。”
宋云莲和林风桥一同向后院奔去,想来这老者虽然不在这厅内继续待下去,也定是要再寻一处避雨之所。先前他们二人打头阵进入驿馆之时,便发现驿站后院还有一处草棚,那算命先生定是躲到了那里。
而尚在厅堂之中的林醒致方才见这老者面上满是污秽,心中愤怒已是陡然升起,此时见这出手伤人的小子还想二次加害更是怒火难耐。
她心道:“这黄衣公子一副道貌岸然之相,手下如此肆无忌惮地伤人,无非是看这老人非官非商平民一个。真应该给他点苦头吃吃。”她一边想着一边攥紧了拳头。只是这拳头稍紧,她这伤口却又撕扯般疼痛,转念想到自己白日所为,却又将攥紧的拳头轻轻放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莫要再自寻麻烦了。”
然而此时,坐在吴管事一旁的红鞘将手中长剑重叩在木桌之上,厉声道:“这位公子的随从好大的口气,什么鸡鸭鹅狗也都能在这里大放厥词,敢问公子是什么来头啊?”
那黄衣公子本来侧着身子望向门外,这时听到声音赶忙回身,见是一妙龄女子所言,一对肿泡眼竟然上下打量起来,嘴角笑意渐深:“姑娘所言极是,我这随从当真是猪狗不如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在这小厮头上重重敲了一下。
“你方才不端的行为惊吓到了这位姑娘,还不道歉?”
那随从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竟一改此前的嚣张气焰,开始对着自己的脸狂打耳光。
“啪!啪!啪!”
声音连续不断,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一连打了十几个耳光,整张脸登时红肿得如同一个大猪头。
而红鞘则端坐在一旁,她已是将这黄衣公子的无礼看在眼里,心道只待雨晴,便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黄衣公子反手抓住这随从的衣领,将其拽到身前,轻声道:“姑娘可还满意,若不满意,你来出手,想打多少便打多少。”
红鞘歪头冷冷道:“你的随从,是个人打了都会嫌脏了手。我问你的话还没有回答,你们是什么人?”
黄衣公子听闻,猛地将手侧面一推,那小厮登时摔出,将角落里的桌子撞翻在地。他随即抱拳行礼道:“在下乃是隔壁容城中“威远镖局”的少东家井玉昆。这位是我两位师弟师妹,我们三人都是‘铁剑派’门中弟子。”
“哦?原来是华容山铁剑派弟子,失敬失敬,我们只是普通商队路过此地突逢大雨,便打算在此借宿一晚。”吴管事回应道。
井玉昆似是根本没有理会吴管事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已经全部都聚集在了坐在吴管事身后的红鞘姑娘身上。
这井玉昆和两位师妹师弟还有随从都是从郢城林家寿宴出来的,方才他一进屋便是看到了林风桥一家。
好巧不巧,他与那赤龙帮的少帮主林承嗣是好兄弟。在林家他亲眼所见这林氏兄妹接连让林道堂一家吃了亏,而眼前这个林醒致更是害得林承嗣折了一条胳膊,所以让他抓到这等机会,他定然是要出手为他的好哥们出一出气,才肯罢休。
只是刚才他身后的小厮动作实在太快,已先行将这碍事的老头打发了,要不然他定会一上来便冲着这林风桥一家发难不可。
此时,井玉昆起身向那红鞘姑娘走去。
他眼角带笑,手中扇子不住扇动,带着耳边两缕发丝一同飘荡。他心中只道自己定然是仪表堂堂,只需稍稍出手,这姑娘定会是对自己投怀送抱。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右手刚撤出椅子,那红衣姑娘眼疾手快已经一脚踏在木板之上。手中长剑一拔,就向这井玉昆的手上劈去。
“当!当!当!”
一连劈了三下,那井玉昆见势不妙连忙闪避,却仍被最后一剑削去一点大拇指的指甲。
“好好好!”他转身立定,双手用力鼓掌,“我一进这厅堂便看到这位姑娘身上戴的佩剑。起初我还不信你会什么功夫,没想到,你当真有两下子,我可是喜欢得很。”
“像你这般女子,与其跟着这一帮废物混迹江湖,不如跟着我,堂堂‘威远镖局’的少东家,‘铁剑派’大弟子。你往后跟着小爷我吃香喝辣的,哪里还用得着劳累奔波。”
他此言一出,其身后的师弟师妹以及几名小厮全都放声大笑。
红鞘此时恼怒至极,她性情刚烈,行商途中若有出言不逊者,她向来是长剑直出,叫这些没皮没脸的流氓浪荡子身上非多出几个血窟窿不可。
红鞘厉喝一声:“滚开!”
“你这人真不要脸,这里不是你铁剑派。想欺负人也得看看地方!”林醒致一拍桌子高声道。
那井玉昆原本心道被这江湖女子骂了一句“滚开”,正觉失了面子,见这臭丫头却也张口为她出头,便顿时将一腔邪火转冲林醒致而来。
他直接当头痛骂:“我当是谁,原来就是你这没有教养的东西!你在林家偷鸡摸狗,被扫地出门,一家子只能躲在这破驿站之中。自身都尚且难保,还敢管本公子的事,今天我连你兄妹俩一起收拾!”
他旋即一脚踢飞身旁一把破木椅,这椅子在空中连翻三个滚,径直砸向林醒致。
只见银光一闪,红鞘手中长剑已自鞘中飞出,正欲一剑将那木椅劈得粉碎,但却害怕伤到他兄妹二人到底是晚了一瞬,那木椅已经擦剑而过。
林醒致年纪尚小,又已经受伤,危急之际,林行远快步上前挡下这一重击,他兄妹二人一同被撞翻在地,林醒致硬生生撞到土墙之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井玉昆抄起木椅又向墙角掷去,却见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根木棍正中他手背,此木棍之上正飘着“铁口直断”的布条,正是那算命先生放在门口的手杖。
而井玉昆手中的木椅登时脱手飞出,吴管事看准时机,趁他闭眼的瞬间,一脚踢在其腹部之上,左手紧抓住他手腕向后一扯,右手却早已扼住井玉昆的喉咙。
“师兄!”那两位紫衣弟子齐声叫道。
“娘,爹!”
林醒致望向门口,只见林风桥夫妇已站在厅堂门前。显然,方才那飞将过来的手杖,定是他二人掷出。
“你说谁没有教养?”宋云莲手里握住另一根粗壮的木棍,正死死瞪着这井玉昆。
只见宋云莲将手中木棍指向井玉昆道:“你如此嚣张,你的爹娘就没有教你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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