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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适铺面
“燕娘子,您瞧瞧这铺面,东街口第三家,离码头不到半里,运货方便,来来往往也全都是人。先前的这家做的就是食肆生意,光是灶口就留了四个,后院还打了一口井,正符合您的条件。”
时值深秋,接连几日的大雨,终是盼得了一日晴天。气温急转直下,但许多在家待到快要发霉的人,还是按捺不住地上了街。
崔寻雁也不例外,她今日出府,主要就是为了寻找一间价格合适,位置也好的铺面,将她那纸上谈兵的养生食肆,变为现实。
只是......
此时西市东街口的一间铺子前,有三个风格迥异的人正站在那里交谈。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棉布麻衣,面相精明的男子,他是西市有名的牙人,姓冯。与他相对的另一名男子则裹着一身粗布褐衣,身量高大,气息阴沉,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锐利得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场唯一一位女子,却全然不同。她身着一袭素色水仙纹长裙,外罩薄氅,漆黑乌亮的长发掩在头顶的帷帽之下,即便是隔着一层朦胧的轻纱,也能依稀瞧见里面绝美清丽的容色。
此人正是化名伪装后的崔寻雁,而在冯牙人眼中,她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带着唯一一个毁容仆从靠手艺谋生的大户小姐,在他的口中,她姓燕。
而那“毁容仆从”崔望,此时正不情不愿地裹着一身粗布,闷声站在她的身后。
她仔细想过,若是想达成目的,敛财就不能以将军府的名义进行,风头太大。正好边驿台是一个完美的隐藏身份工具,封堵住这点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皇帝那边,在她做大做强前,日理万机的他,没空也不会关注西市的一间小小食肆。
崔寻雁微微抬头,望向眼前这栋有些破旧的二层小楼,眼中终于浮现出一分满意之色,
两天了,这间合适的铺子,总算是让她给找到了。
她作势咬了咬唇,声音发颤道:“这铺子的位置和格局,确实比之前看过的几间铺子都要好上许多,就是陈旧了些,可是冯......公子,我先前与你说过,我手中银钱不多,怕是租不起这样好的铺面。”
说罢,她又抬头不舍地看了看这间铺子,轻声道:“还有别的可选吗?”
冯大洪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喊他公子,可惜对象是个落魄小姐。只怕是她还没适应身份的突然转变,不知该如何同他们这般平民百姓打交道吧。
这位小姐想开食肆,预算不多也就罢了,偏偏还挑三拣四,非得要那位置好,装潢新的。可怜他腿都跑断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处勉强合适的,但这燕娘子却是一个也瞧不上,不是嫌地方偏,就是嫌铺面小。
她的那点儿预算,在这上京城里哪能租得起好铺面?眼前这间已是最后一家了,若是再不满意,这生意不做也罢。
他心里嘀咕不已,嘴上却是忙不迭说道:“燕娘子,燕娘子别急着走啊!这铺子一年的租金只要一百五十两!虽然还是比您预算的高了些,但西市所有的铺面我都找遍了,这间已是最接近您要求的了!”
崔寻雁转身的脚步一顿,回头惊道:“一百五十两!冯公子莫要框我,这样好的铺子,一年怎可能只要一百五十两!”
“娘子别叫我公子了,听着怪不习惯的。我虚长娘子几岁,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冯大哥便是。”见有希望,冯大洪的眼睛倏地一亮,拉着崔寻雁就要往铺子走,“这真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铺子了,虽说陈旧了些,但位置和格局都是顶好的,娘子快些随我进去看看吧!”
冯大洪一边引着崔寻雁往里走,一边飞快说道:“实不相瞒,这铺子要价低,确也是有些缘故的。它前后转手过三四回了,做的都是食肆生意,可是却没一家能做长久的。不是东家家里突然出事,急用银钱,就是生意做着做着撑不下去关了门。久而久之,西市这一片便有些传言,说这铺子风水上怕是有点不妥。”
他走至铺子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有些尘土的木门。他回头看了眼崔寻雁,脸上笑着,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诚恳:“这些话,本不该我多说的。但娘子一看就是个实诚人,身边又只有个......仆从,出来谋生不易。我若不说清楚,日后娘子与旁人说起,反倒要怪我隐瞒,这一百五十两的价钱,实在是主家急着脱手,才肯如此贱租。娘子若是不忌讳这些,那便是天大的便宜,若是忌讳.......”
他顿了顿,侧身让开门口,意思很清楚了。冯大洪也是摸准了这燕娘子的性子,料定她必回动心,才会如此实诚。
崔寻雁立在原地,帷帽轻纱后的目光扫过门内略显昏暗的堂屋,又缓缓移到冯大洪脸上。她沉默片刻,声音依旧轻柔:“只是风水之说吗?”
冯大洪连忙点头:“可不就是些闲言碎语吗!这铺子您也瞧见了,地段,规制,哪样不是顶好的?那些没根没影的传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何况娘子您初来乍到,或许不知,这上京城里,但凡位置好些,价钱又低的铺面,哪间没点故事?最后租了去,生意做的风风火火的,大有人在。”
崔望跟在崔寻雁身后,轻咳了一声,目光冷冷地扫过冯大洪。
冯大洪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好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崔寻雁身后有这么个可怖的仆从在,他才没敢过多诓骗。这才只是稍稍夸大了些,就接受了那人的死亡扫视,他真怕再说下去,小命都丢了。
但是富贵险中求,不下点儿决心又如何能赚到钱呢?这间铺子砸他手里一年多了,要是再租不出去,他可就亏大了。
崔寻雁像是仔细思索了一番,才终于微微颔首,“冯大哥说得在理,那......那便进去仔细瞧瞧吧。若是合适,合适再说......”
冯大洪见崔寻雁松口,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立马引着崔寻雁和崔望往铺子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卖力介绍。
铺面里头比外面看着更显空旷,因前主人走得急,只留下些搬不走的笨重桌凳,胡乱堆在墙角,蒙着厚厚一层灰。墙皮也有些斑驳脱落,透着一股久无人气的荒凉。
但是也正如冯大洪所说,这铺子格局确实不错。一楼厅堂宽敞,粗略摆下十几,二十几张桌子也不成问题,而他先前所说的那四个灶口,正两两对立,砌在后厨靠近后院的方向上,虽久未使用,但结构完好,稍加修缮清理便能使用。
“燕娘子您看。”冯大洪指着灶口和通往后院的一扇小门,“这灶啊都是现成的,铺内还有许多桌椅,可省了好大一笔钱呢。从这道门出去就是后院,可容两三名伙计居住还有一间库房,地方不算太大,但那口井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井,水旺还清甜,清理一下便能使用。至于二楼,原本就是雅间和东家自住的地方,隔间什么都是全的,拾掇一下就能用了。”
崔寻雁走的很慢,帷帽的轻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仔细看着冯大洪说的每一处,不时伸出手指,在积灰的柜台面或窗棂上轻轻抹过,然后又凑近看了看灶膛内部。
崔望则跟在她身后半步,那双露出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每一处角落,尤其是门窗和梁柱这些地方。
论铺面租赁,她没崔望有经验,毕竟边驿台早期扩展窝点,哪一个没有崔望参与?因此那些细的,藏在暗处的东西,都得由他来看。
看完一楼,冯大洪又领着他们从侧边的木楼梯上二楼。楼梯有些陡,踩上去吱呀作响。楼上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被隔成了数个小间,还有一间稍大的屋子,应该就是原先东家的卧房。
“是旧了些,也需要打扫修葺。”冯大洪搓着手,不停观察着崔寻雁的反应,“但这铺子真的算极好的了,一百五十两,这样的铺面,又在西市这地段,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到第二家。”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前面那几个租客,要么家中突发变故,要么自己经营不善,旁人找不出缘由,这才归咎到了风水之上。但要我说,事在人为,娘子一看就是个有主意,能持家的人,兴许这铺子就等着您来,转了这运气呢!”
崔寻雁在临街的雅间窗前站定,透过破损的窗纸,能望见东街口来往的人流,街头的嘈杂也都充满了市井生气。
但最关键的是,这附近的食肆没有几家,竞争压力也不大。
她静静看了片刻,才转过身,面对冯大洪,“冯大哥,这铺子我看了,格局地段,确如你所言,是合用的,至于这风水之说,我也不甚忌讳,只是......”
她状作为难,稍顿了片刻,“只是这价格......一年一百五十两,对于此处市价而言,确是低廉。但若再加上必要的修葺整理,添置物品用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手中银钱有限,需得精打细算,所以这价钱......能否再便宜点。”
冯大洪忙道:“娘子考虑得是,不过这笔账不能这么算啊。您想想,你省下的那些租金,已经足够应付这些修修补补,添置物件了。再说,这东家急出,价钱也不是我们能定的,我给娘子的价格,已是最低的了,再低、再低怕是不行了。”
到了讨价还价的阶段,主动权就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
崔寻雁仔细考量过这里的市价,一百五十两能租下这么间铺子,已是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价格,还价确实是为难了他。
可既然一开始就报了一百五十两的价格,那就证明还是有还价余地的。
而这铺子恐怕也不是风水不好那么简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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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都写了十万字了,剧情才发展到铺子筹备阶段,我是真的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