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活下去

　　伽祎果然如约送来了武器装备，一共两大箱。
　　就在第二天一早。
　　这武器还是许宁安和孟加一起搬过来的。
　　明川让方西圣带着滕青去查下里面的东西都是什么，而她自己则是站在了许宁安和孟加的对面。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孟加叹了一口气先开口了，“不过能活着见个面，还挺好的，就是可惜左队和包大哥现在还生死不知。”
　　前几拨进去八城的人里有左一华和包严，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消息。
　　明川垂下眼心里感慨，在这样的地方，之前五队的队员竟然奇异地聚在了一起。
　　“明川，你要带队进去吗？”孟加看着明川，寒暄了一两句之后便直奔主题。
　　明川嗯了一声点点头，随后她的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下，“你们两个难道要进去吗？”
　　“是，”一向话少的许宁安这一次竟然抢在孟加回答前先开了口，“我们和伽副处已经申请过了，我们想要进去找包严和左队。”
　　这话说的直白，他身旁的孟加略带诧异地瞥了一眼许宁安，接着就看向了明川。
　　明川倒是神色未变，看样子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明司！”方西圣大步朝着这里走了过来，打破了这几人之间那莫名的尴尬。
　　“我检查过了，都是最新的装备和武器，可以直接带着进八城的，”方西圣对着明川这么说着的时候，扭头对着明川对面的那两个人礼貌微笑着颔了颔首。
　　“辛苦了，”明川说着这话的时候给方西圣递了个眼神，接着明川便给对面这两人介绍了一下方西圣。
　　其实他们都见过面了，不过这次才算是正式的介绍。
　　既然都把东西送来了，孟加和许宁安也该回去了。
　　不过在回去前，孟加一脸纠结地多问了明川一句别的，“明川，那个，你有百千的消息吗？”
　　明川还没说话，许宁安就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低声阻拦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明川现在是六城监察司司长，她能得到的消息肯定比咱们多，我问问怎么了？”
　　孟加说这话时候的神情比刚才那副客套样子让明川更有熟悉感。
　　说完后，孟加还一脸坦然地看向明川，“明川，你有消息吗？”
　　是真的在打听的意思。
　　闻言，许宁安单手捂了下脸，有点无言地别开了视线。
　　见他俩这样，明川觉得有些好笑，但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
　　褚百千的消息她确实知道。
　　于是明川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许宁安震惊了，他立刻就转过头看向了明川，孟加更是啊的一声张大了嘴，眼睛都瞪圆了。
　　早晨空气中的水汽还没完全散去，隐约还有一些清风。
　　虽然最近气温已经在回升了，但是早上的时候还是冰冰凉凉的。
　　他们几个人就这么站在车子跟前，明川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惊讶的脸，停顿了片刻。
　　而就在这片刻之间，这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明川此刻的沉默和她垂下的眼，本身就是一个消息。
　　“我确实有他的消息，”明川出声的同时对着方西圣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西圣，你去和明冬、滕青说一声，让他们把进八城的装备准备一下。”
　　这明显就是要支开方西圣的意思了。
　　方西圣自然明白，点头应下后还不忘对着另外那两人笑着说了声再见。
　　而许宁安和孟加则是都在等待着明川接下来的话。
　　“他确实是反对军的人，”明川轻声道，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眼前的这两人。
　　孟加在听到“反对军”这话后反应平平，对这个没太大在意，许宁安也是没什么大反应。
　　而在确定这两人都不是那种极端厌恶反对军的人之后，明川便继续说了。
　　“我之前也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最近的一次消息是前几天，”明川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宁安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前几天？前几天你不是一直在…”许宁安说刚说了一半，孟加就看向了他。
　　两人眼里都有了些明了的神色。
　　后面的话由明川继续补全了。
　　“就是前几天那次反对军突袭，我得到了他的消息，为此，我又进了一趟八城，”明川眼皮微微低垂，“在城里，我发现了他的遗骸。”
　　“遗骸？！”孟加眼睛瞪的老大，下意识就高声喊了出来。
　　幸好他旁边的许宁安及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才没让他喊出更多话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一声也让不少人都朝着他们三个人这里看了过来。
　　其中自然不乏那些一直在往这边偷看的三城营地上的人。
　　明川扭头回看了过去。
　　那些人纷纷转回了视线不看这边了。
　　“明川，你说的是真的吗？”许宁安一边问一边把捂着孟加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孟加这会儿虽然还处在震惊中，但已经控制住声音了。
　　“是，他的遗骸我已经收起来了，”明川说着，伸手朝车子指了指，“你们要看看吗？”
　　“我…”孟加刚开了个头，就被许宁安直接摇头回绝了。
　　“不用了，”许宁安这么说道，“我们知道了消息就行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你们不在乎他是反对军吗？”
　　听明川这么问，孟加和许宁安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孟加左右张望了一下，许宁安则是定定地看着明川。
　　“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我们的队友，这就够了，”许宁安盯着明川的脸，缓缓说道，“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但他确实没做过背叛我们的事，而且还救了我们很多次。”
　　“我们认识的是五队的褚百千，”孟加补充道，“不是反对军的那个人。”
　　明川沉默了下来。
　　“到时间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许宁安抿了抿嘴，对着明川道，“我会把你愿意带队的事情转达给伽副处的。”
　　说罢，他给孟加递了个眼神，于是孟加便也跟着许宁安转身走了。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明川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不过心里却是已经翻江倒海了。
　　许宁安刚才说话时的眼神，说的是褚百千，对着的却是明川。
　　未尝不是把这话说给她听的意思。
　　“明司，”方西圣见那两人走了，便小跑着又凑到了明川身侧，“我已经让滕青和明冬去准备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进八城啊？”
　　“明天，”明川说的干脆。
　　“这么快？”方西圣有些惊讶。
　　“不算快，”明川对着三城营地那边抬了抬下巴，“他们不都盯着这边好几天了吗？也该是时候进去一趟了。”
　　这倒是事实，那边的人这几天总往他们这里看，明川这一举一动都快被他们盯着了。
　　“你把营地守好，我争取早点出来，”明川嘱咐方西圣，“八城里面没信号，有什么情况等我出来再跟我说。”
　　“好，”方西圣点头一一应下。
　　随即，明川转身便往车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示意方西圣跟上，“过来跟我说一说你那个师兄的事情。”
　　这指的当然是徐栖。
　　就是徐桉那位已经去世了的哥哥，也是盛峥的好友，还认识乐朝辛，又在五城待过。
　　说起这个人，方西圣知道的其实很有限。
　　据方西圣所说，他认识徐栖主要是因为他们在一城的一个医会里面就读，不过也不是同级，而是隔了两级的前后期关系。
　　“徐栖当时在医会里很有名，”方西圣坐在明川对面，明川手上一边翻看着之前八城的地形图，一边听着方西圣讲话。
　　“他在医术这方面很有天赋，是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可以徒手操刀进行神经系统剥离手术的人。”
　　“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一共也就见过他两回而已，一次是在医会的宣讲会上，一次就是给乐朝辛做身体测试的时候。”
　　“我没想到他还能记得我是医会的学生，”方西圣说到这个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些怀念的神情。
　　“所以你才会对这些事情记得这么清楚？”明川有些感慨地笑了笑，“看来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方西圣点点头，随即看向明川，“明司，你知道一城医会的教旨是什么吗？”
　　明川摇摇头，“不知道。”
　　“诊台不论种，术刀只问疾，这是一城医会的教旨。但到现在为止能做到这个的，恐怕只有徐栖一个人了。”
　　明川神色微动，她突然想起了徐桉，那个在不知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给救回了五城的人。
　　徐栖是徐桉的哥哥，当时她会在五城遇见盛峥也是因为徐桉的关系。
　　“据说他是五城的，还是教会出身，”方西圣继续说，“和乐朝辛认识好像也是因为教会的关系。”
　　明川嗯了一声，接着便问方西圣，“你既然这么佩服他，那你为什么不做医师了？”
　　“我没有他那样的天赋，而且，他已经死了，”方西圣顿了顿，“死在了异种的手里。”
　　说罢，方西圣便垂下了眼皮。
　　明川就这么看着他，看了片刻。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外突然有人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是谁？”明川一边站起身一边朝着车门走了过去。
　　来人是伽祎。
　　“方便聊几句吗？”说这话的时候，伽祎视线越过明川肩膀，朝着车里看了看。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明川反而朝下走了两步，走出了车里，手朝后一伸就把车门给拉上了。
　　连个身子都没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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