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成道：我有千徒化仙缘

　　林子豪那句带着同情的点评，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闻道崖上凝滞的空气，也劈开了众人心头的迷雾。
　　神使周身那狂乱闪烁的圣光，那嘴角溢出的金色血液，无一不在印证着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
　　“借来的？”
　　“难怪……难怪他之前的攻击那么狂暴，却感觉少了几分圆融……”
　　“对啊！若是自身修持的力量，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一句话动摇根基？”
　　议论声中，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众人略显混乱的心绪。
　　“大家不要怕！”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面容清癯，颔下三缕长髯，正是云霄宗辈分极高的李长空长老。
　　他一直紧盯着神使的变化，此刻眼中精光一闪，高声喊道：“他的力量非自身修持而来，如同无根之萍，消耗巨大且难以补充！
　　拖住他！不要让他有喘息之机！”
　　李长空长老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闻道崖。他久历世事，见识广博，林子豪的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关于某些古籍记载的模糊片段——那些关于“借神之力”、“外力反噬”的零星描述，此刻与神使的状态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无根之萍！”
　　“消耗巨大，难以补充！”
　　这几个词如同火种，迅速点燃了众修士心中的希望。
　　之前面对神使那压倒性的神圣威压，许多人心中都生出了绝望，觉得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但此刻，他们看到了战胜的可能！
　　云霄宗的弟子们反应最快。他们本就训练有素，此刻得了明确指令，立刻如同潮水般散开，不再像之前那样悍不畏死地冲击圣光壁垒，而是利用宗门身法，在闻道崖顶灵活地游走起来。
　　“风影诀！”数名擅长速度的弟子身形一晃，化作道道残影，手中长剑或法诀不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袭向神使，不求重创，只求干扰。
　　他们的攻击落在神使混乱的圣光外层，如同泥牛入海，却成功吸引了神使的部分注意力。
　　“凝石为盾！”另一侧，几名土系修士双手按地，闻道崖坚硬的岩石瞬间隆起，形成一面面厚实的石墙，挡在神使可能爆发攻击的路径上，为同伴争取时间。
　　那些前来联盟的各派高手也迅速调整了策略。
　　碧海宫的修士们引动水汽，化作漫天水箭，密集地射向神使，水箭中蕴含着细微的寒冰之力，试图冻结圣光的流动。
　　南疆巫族的巫师们则口中念念有词，驱使着各种奇虫异兽，发出尖锐的嘶鸣，干扰神使的心神。
　　鬼煞宗的弟子们则隐入阴影，时不时从虚空中刺出一刀，带起一片浓郁的死气，虽然无法破开圣光，却让那神圣的光芒显得更加不稳定。
　　整个闻道崖顶，瞬间从之前的各自为战、悍不畏死，变成了一张协同作战、层层叠叠的骚扰大网。
　　各种颜色的法术光芒、剑气、箭矢如同雨点般落在神使周围，虽然单体威力不大，但胜在连绵不绝，角度刁钻，让他应接不暇。
　　天空中，神使的脸色如果那团圣光还能称之为脸色的话变得愈发难看。
　　他原本凝聚力量准备发动的毁灭性一击被林子豪打断，此刻神力反噬尚未完全平息，又被这群“蝼蚁”如此肆无忌惮地骚扰，心中怒火翻腾。
　　“卑微的爬虫！找死！”
　　神使怒吼一声，残余的金色圣光猛地向外一扩，将靠近的几名修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但这一击，明显比之前那凝聚的圣光要弱了不少。
　　他尝试调动神力，想要再次凝聚出之前那种无坚不摧的圣光长矛，却发现体内的神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流失。
　　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与他所熟悉的上界截然不同，驳杂而混乱，他根本无法从中汲取到任何一丝能够补充神力的能量。
　　每一次施法，每一次抵挡攻击，都在消耗着他本源中借来的神力。
　　更让他心惊的是，下方这些修士的战术变了。
　　他们不再追求一击毙敌，而是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不断地围着他打转、撕咬，消耗着他的体力和耐心。
　　一道剑气刚被他荡开，数道法诀又接踵而至；左侧的骚扰刚被压制，右侧的冷箭又悄然而至。
　　他的金色圣光护罩在无数次冲击下，光芒越来越暗淡，原本凝实的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曾经浩瀚如海的神力，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减少，就像一个被戳破了无数小孔的水囊。
　　“不可能……这不可能！”神使心中狂吼，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慌。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使，是来自凌霄神殿的使者，怎么会被这些下界的凡俗蝼蚁逼到如此境地？
　　他看向下方那个依旧一脸好奇、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的林子豪，心中第一次生出了除了愤怒之外的情绪——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的力量，真的快耗尽了。而下方的这些修士，虽然也有人受伤，气息紊乱，但他们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是看到希望后，重新燃起的斗志火焰。
　　骚扰还在继续，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摆脱。神使的动作开始出现迟滞，圣光的爆发也不再那么随心所欲。
　　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林子豪那句话的重量——借来的力量，终有极限。
　　而他，似乎已经快要触摸到那个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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