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活下去

　　709刚才咬破了自己舌头，把自己的血和祝雪连的血进行了混合。
　　一般人是承受不了异种的□□的，这也是他们经常说的异种侵袭中的一类方式。
　　何况709还是个不一样的异种变体，或者说，实验品变体。
　　明川一手揽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祝雪连，一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他这是怎么了？晕过去了？”
　　“应该是一下子承受不了吧？”709探着脑袋过来搭了一句话。
　　“那现在怎么办？”明川问709的时候眼神在他那脸上扫视了几下，接着便对着他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位置，说道，“你的脸上还有血。”
　　“嗯？”709疑惑着伸手摸了摸脸上，而明川则是趁着这时候把她用手指勾着的那个头盔又给709扔了过去。
　　709一把接住。
　　明川转回头去伸手掐了掐祝雪连的人中。
　　随着祝雪连悠悠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明川关切的神情，“醒了？”
　　这关切却并不能让祝雪连感觉到什么安慰，他惊恐地看着神态自若的明川，而明川已经顺势扶着他站直了身子。
　　刚才那双腿抽搐的感觉仿佛只是个幻觉。
　　“我…”祝雪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臂还被明川抓在手里，“呃…我刚才…刚才…是怎么…”
　　“当实验品的感觉怎么样？”709直接就插了一句话进来。
　　这人一出现在眼前，祝雪连被吓得朝后一仰，险些站不稳当。
　　明川单手拉住了他那只受伤的手臂，然后祝雪连就看着她用不知从哪儿找出来的纱布就给他把手臂缠上了一节。
　　“明川…”祝雪连声音发抖地要把手臂给抽出去，但被明川略微一使力就又给他拽了回来。
　　明川瞟了祝雪连一眼，见他确实害怕，便淡淡地开口道，“不包上待会儿雪虫可就都贴上来了。”
　　这算不上是安慰，不过这话倒是挺管用的，祝雪连一下子就不挣扎了。
　　709瞥了瞥祝雪连紧张的脸色，转而就看向了明川专注的侧脸。
　　“要让他走吗？”
　　709这话问的自然是明川，明川嗯了一声，没抬头，继续专心给他手臂上缠纱布。
　　“行吧，”709无奈叹了口气，接着对着祝雪连咧嘴一笑，“喂，我问你，刚才被控制的感觉怎么样？”
　　“啊？”祝雪连愣愣的，完全被吓到了。
　　就算是听祝雪年说过很多次，但现在直面这种变化，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祝雪连的脑子显然是还没转过来呢。
　　“我说，”709盯着祝雪连，一字一顿开口说，“刚才的实验，感觉怎么样？”
　　话音落下的时候，明川正好给他包扎完，顺势便也抬眼看了看祝雪连。
　　“刚才？”祝雪连迟滞的脑子开始转动，他像一台生锈的机器似的视线一顿一顿地看向了自己被包扎完的手臂。
　　雪虫被烧的滋滋声还在继续，而这声响在这一刻更加明显了。
　　“你该走了，”明川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她就这么看着祝雪连，“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祝雪连把看着手臂的视线收回，缓缓地看向了眼前的这两人。
　　709甩了甩手上的头盔，在祝雪连看过来的时候重新把头盔戴上了脑袋，然后对着明川歪了下脑袋示意让她给整理下头盔后面的搭扣。
　　明川抬起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脑后，动作利落地给他扣紧了头盔。
　　祝雪连神色微变，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一些什么东西，他在明川看过来的时候慌慌忙忙地躲开了视线。
　　“小连，”明川之前听祝雪年这么叫过他，“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祝雪连轻声嗯了嗯，“记得。”
　　“白雾”越来越淡了。
　　明川带着祝雪连走到了营地边缘，没再多说什么，简单点头之后，祝雪连就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你说，他能回去吗？”709瞥向明川。
　　“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明川压着嘴角，看着祝雪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林子里之后，她这才扭头看了看709。
　　“看来你很了解嘛，”709一脸夸张地表现的很惊喜。
　　“这是你自己说过的原话，”明川无语，“血肉实验？是吧？”
　　709噗嗤一笑，默认了明川的说法。
　　明川抬脚就往营地里走了回去，709赶紧跟上，“你不让我对你现在的手下们动手，那就只能朝外找了。”
　　明川步子不停，709的话也没停，“三城的你能让我下手吗？”
　　“这个反对军的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嘛。”
　　“他当时可是明知这里有危险没跟着来的哎，我没真侵袭他就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不过你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好啊？”
　　“该不会又是什么旧情人吧？”
　　别的话明川听听也就算了，这一句“旧情人”一出来，明川直接刹住步子，反身过去一把揪住了709的衣领把人给拽到了自己眼跟前。
　　“你有司冬的记忆吗？”
　　“欸？”
　　见709一脸惊讶，明川把人扯得更近了点，两个人的头盔都碰撞到了一起。
　　“你还有司冬的记忆，”这次明川是肯定句，接着她就问道，“告诉我，当时那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嗯？”709一脸懵地看着明川，疑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明川哗地一把松开了手，接着头也不回地朝着他们的车子走了过去。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地火岩都已经快烧的差不多了。
　　没有外力继续投放雪虫之后，营地周围的“白雾”渐渐地也开始淡了。
　　明川和709回了车子里。
　　他们刚回去没一阵，就有车子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709趴在窗前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那些三城来的人的时候，明川已经洗完澡从盥洗室走了出来。
　　六城给明川配备的这个车子在装置上面是十分齐全的。
　　完全就是个小型的住所了。
　　“那就是三城的支援队啊！”709惊叹地双手趴在车窗上，跟第一次见到似的哇哦了几声。
　　明川擦着头发的动作一顿，于是她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随即也弯腰朝着车窗那个凑了过去。
　　三城的支援队一来就全副武装地开始清理这里的雪虫，人不多，但是设备很齐全。
　　比六城的那次清理还要快的多。
　　“地火岩会留下痕迹的吧？”709问明川。
　　“当然，有的还没烧完呢，”明川的头发已经干了，她把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拿下来捏在了自己手里。
　　“那他们知道咱们出去了，没事吗？”709试探着问道。
　　“你这个时候怕别人知道了？”明川翻了个白眼，“刚才你对着祝雪连那样，我还以为你已经准备好宣告天下了呢？原来不是啊？”
　　对着709，明川的阴阳怪气次数好像多了起来。
　　“你生气了？”709躲着似的刻意朝后仰了仰身子，“觉得那个祝雪连可怜？”
　　“你竟然会这么想？”
　　709挑了挑眉，看着明川，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还以为你已经没有人的感情了，”明川神色冷淡地回顶了他一句，接着就把脑袋朝椅背上一靠，歪了下脑袋，淡淡说道，“我不可怜任何人。”
　　709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明川这话。
　　明川也没有让他相信的意思，说完这话后，她就看向了车窗外。
　　可怜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明川不认为自己在谁之上，自然也就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而且，真要说可怜，明川最可怜的还是自己。
　　她到现在为止，每一次的期待都落空了。
　　不管是平静生活的期待，还是亲密关系的期待。
　　每一次在明川觉得她马上就要得到期待中的人或事的时候，情况就一定会急转直下地发生变化，而后事实会毫不客气地告诉她是她自己想多了。
　　不过尽管如此，明川却仍旧是无法抑制地怀抱着期待。
　　她逐渐地接受了这样一次又一次抱有期待，接着又面对期待落空的自己。
　　而不知道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川似乎渐渐地开始变得能接受自己了。
　　不管是面对自己性格中的阴暗面，还是坦然承认自己的卑劣。
　　她比之前都更能接受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是终于放下了对自己的期待了吗？
　　可能在某种意义上，人对自己的期待，是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
　　而明川正在开始学着拒绝审判自己。
　　对于不能更改的事情，她一向都接受的很快。
　　毕竟，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放在首位的都应该是她自己，她很想要善待自己，让自己好好地在这里活下去。
　　“同样是面对雪虫，六城总要做点什么才行，”这说的是刚才的事情，“地火岩就是就给他们看的。”
　　地火岩是明川从三城那些人手里拿过来的东西。
　　709掀起眼皮顺着明川的视线看向了车窗外，三城的支援人员清理雪虫的速度很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视野已经比一开始清晰了很多。
　　“明川，”709看着她的侧脸。
　　“嗯？”明川没有转过头，视线仍旧落在车窗之外。
　　“你不是想问那四个人是怎么回事吗？”709抱起双臂，“对这个我确实有点印象。”
　　明川听他这么说，终于慢慢地转过了脑袋，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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