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悄至

　　她眼里像是加了点什么，看起来是水汪汪的，尤为可怜，“再等等吧，人家也不会一直在这儿吧。”徐向初说。

　　见林悄还带着顾虑，她稍稍移开些目光，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说：“池然马上就要到了。”

　　林悄眼神闪烁，似是因为她说的话有所动摇，只见她眼睫轻颤，余光游走了一圈，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两人说话之际，那一男一女仿佛没了动静，周围静得只剩下了大自然的微小的声音。

　　徐向初探出点儿身，去看里面的动静，却在看到的那一秒惊慌失色，身体被惊到直接弹了回来，还给林悄做了一个不要说话，不要发出任何动静的一个手势。

　　林悄茫然。

　　徐向初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开始脸红心跳，她的心跳声在这寂静到发出一点声响就能被察觉到的地方尤为明显。

　　砰砰，砰砰。

　　频率也越来越快，胸口起伏的速度也跟着加快。
　　“你怎么了？”林悄忍不住去问，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

　　徐向初有些躲闪她的视线，连语气都有些闪烁其词：“没什么。”

　　林悄更迷惑了。

　　她的好奇心在此刻被放大了好几倍，忍不住也想去看看，正当她身子微微倾斜的片刻，徐向初下意识地拉了她一下，奈何没什么用处。

　　他们在接吻。
　　而且很投入。

　　男生把女生抵到墙角，手还周到的压在墙壁和女生头之间，两人紧紧贴着，薄唇相交的缝隙间渐渐湿润，粉红色的软舌在唇齿间徘徊，男生的身体微微蠕动着，女生更是蜷缩在男生怀里。

　　小巷子身处在隐蔽处，照不到阳光，却因为这两人的举动而变得燥热。

　　男生把女生稍稍往上抬了点儿，远远听到男生发出微弱地低沉地闷哼声。

　　林悄仿佛复制了徐向初的动作一般，身体也跟着弹了回来。

　　她的鬓边开始冒出细汗，眼神左右晃动，不知该干些什么以此缓解这让人很尴尬地心理。

　　徐向初因为她的反应忍俊不禁，怎么反应比她还大。见徐向初一直在打趣她，林悄用她那毫无攻击性的眼神觑她一眼。

　　此时，池然已经找到她们。

　　他走近，她们两人还没有发现，在这时候是最容易产生恶作剧的心理。

　　“你们俩在干什么？”他故意变了一种说话的方式，声音像哑掉的老年嗓。

　　徐向初一惊，直接大叫了一声。
　　林悄瞪大瞳孔，直勾勾地望着她。
　　银杏树被风拂过，发出唰唰的声音。

　　不知是哪家的狗听闻了动静，也警觉地吠叫了两声。
　　池然也不免诧异于她过度的表现。

　　“什么情况？”池然忽而对自己的恶作剧有些难为情。

　　徐向初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池然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林悄身上。

　　林悄这时候哪敢看他的眼睛，一直低着头不与他对视。

　　见两人都保持沉默，他只能自己去寻求答案，径直走到巷子口。

　　眼前出现的是一对男女惊慌失措逃窜的背影。
　　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像是已经在心里将整件事件脑补了一遍。

　　“所以……你们……”池然掩着一双眼，长睫毛使得眼神若隐若现，看不清。

　　林悄是很容易害羞的人，怎么会去面不改色地说来龙去脉，连大大咧咧地徐向初也做不到如此。

　　池然挠了挠后脑勺，他问：“所以，你们还要不要吃豆腐脑，一会儿卖光可不能怪谁哦。”

　　“？”
　　四眼问号。

　　两人的表情无不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境地。

　　视线交错之际，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掐指一算，不可能卖完。”徐向初一如既往的自信。脸上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于是三人一同走过那幽幽地小巷，在经过某处时，仿佛那一场景又重现了一般。

　　林悄和徐向初不免哆嗦了一下。

　　“奶奶，三碗豆腐脑。”徐向初眼睛都笑开花。一走进店里，熟练地找座位坐下，还去夹了一些小菜端到桌子上。

　　奶奶看上去年龄没有多大，脸上的皱纹虽然清晰可见但也不多，能够看得出奶奶的头发已经花白，像是染过，发根处已经已有踪迹可寻。

　　奶奶微微蜷着腰，慢悠悠地走过来，她的笑容慈祥又温和。

　　如果说徐向初的笑容像向日葵，那么奶奶的笑容就像向日葵跟着的太阳一样，温暖和煦。

　　池然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奶奶，目光亲柔，他对着她喊了一声“奶奶”。

　　奶奶点了点头，一直点着头说“好好好”。

　　此刻林悄有些如坐针毡，她在想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叫一声奶奶，正当她局促不安时，奶奶但是先开了口。

　　“小姑娘是第一次来吧，之前没见过你。”奶奶亲切地问道。

　　林悄望着她主动微笑起来，说：“是，奶奶。”
　　总算是喊出口了。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

　　徐向初屋兀自吃着小菜，眼神不知怎的，才变得呆滞起来。
　　想必是饿了。

　　池然这时突然站起来，视线落在了小厨房里。
　　“奶奶，豆腐脑呢？”他嗤笑两声。

　　奶奶一听，敛住大半笑容，一眼望着空荡荡地桌子，还有徐向初伸向小菜碗里的筷子。

　　“哎呀，”她轻轻跺了一下脚，手扶着额头，随后一如既往地咯咯笑，“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
　　“没关系，没关系。”林悄说。

　　“没关系，”徐向初终于肯放下了筷子，她舔了一下嘴巴，表情散漫，“我们可以自己来。”
　　林悄转头看她，还真是常客了。

　　奶奶怎么肯让客人自己去端吃的，虽然是熟人，她一边拒绝一边往小厨房走。
　　池然则是直接进了小厨房。

　　林悄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轻车熟路的背影。
　　池然紧握着餐盘两端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厨房。

　　“然然，你小心点儿，别烫到了。”里头传来一个浑厚地老爷爷的声音。
　　然然？
　　是在叫池然吗？

　　然然是小名，也就只有爷爷奶奶会这么叫他。
　　奶奶在里头像是说了几句话后也跟着出来。
　　池然放在了桌上，一碗碗地上桌。

　　“吃的时候先搅一下，”池然第一个端到了林悄的面前，突然他手一顿，说：“有没有忌口，还没提前问你。”

　　林悄拿着勺子准备听他的话先搅一下，“没有，我不挑食。”

　　豆腐脑是咸口的，所以里面会放很多的东西，辣椒香菜这些都有。

　　闻言，池然轻挑着眉，嘴角拉出一丝弧度。

　　徐向初在一旁无声地瘪瘪嘴，表情似委屈或是无奈，自己默默端了一碗放在面前，勺子和碗之间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是你的同班同学吗？”奶奶突然小声说起话来。
　　池然微微弯着腰配合着奶奶，点头说：“是。”

　　奶奶眼里含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直盯着林悄看，林悄察觉到后只觉得慌乱不堪。
　　是应该说点什么吗？

　　她勺子里舀了半勺的豆腐脑停顿，喉咙里仿佛真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不自然地轻咳两声。

　　池然的视线从林悄很快便移到奶奶身上，仿佛是自己一直紧盯着林悄看一样，脸上渡了一层淡淡地金色，却格外晓得泛红，像是潮热，他轻轻碰了碰奶奶的手。

　　“奶奶，你别一直盯着人家看。”

　　“看一眼怎么了，你刚才还不是……”奶奶嘟嚷着嘴，语气委屈极了。

　　池然一听奶奶说的后半句顿时木讷，还好被他几时止住，不然可怎么圆回来。

　　“我觉得小姑娘长得乖巧好看，你看她的眼睛虽然不似你的牛眼睛一样大，但水灵灵的，像雪一样纯净。”奶奶哪管池然的话，说话间还一直紧盯着林悄看。

　　满脸笑意是打心眼里喜欢。

　　林悄被这突然地夸赞惊到，想想之前，还从来没人这么形容过的样貌。

　　她望着奶奶，真诚地笑着，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该是先说谢谢还是含蓄一点。

　　“奶奶您也夸夸我呗。”徐向初的碗里已经见底，抹嘴道。

　　奶奶一阵呵呵笑。笑间隙仿佛在心里组织了一堆形容词，说出来的时候朗朗上口。

　　心里得到满足后，她端着空碗笑魇如花，一把挽上奶奶的手臂，撒着娇细语道：“奶奶，太好吃了，我想再来点儿。”

　　“可以，记得给钱啊。”池然开着玩笑说。
　　奶奶突然脸一拉，一巴掌拍在池然背上，险些被呛到。

　　“净说瞎话，哪有出来吃饭让女生掏钱的。”奶奶说。

　　“好，我掏，我买单。”
　　“这才是我孙子。”
　　奶奶得意地笑起来。

　　林悄盯着池然看了一瞬，很快才便移开视线。

　　待奶奶和徐向初去小厨房之际，林悄已经吃完了。

　　池然反倒是吃得很慢。林悄紧着喉间，有一句话一直堵在那儿，犹豫半晌，她终于决定开口。

　　林悄侧了侧凳子，小声问他：“你亲奶奶？”
　　池然愣了片刻，林悄极少会主动找他说话。

　　“……”这问的是什么。池然抬眼，漆黑地眸子里有一道人影，是她的缩影。“是。”他也很认真的回答了她。

　　林悄点头，又将凳子摆正。

　　“我十岁那年父母送我回到这个地方，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池然又主动说了一些，似是想跟她多说会儿。不一会儿他也吃完了，将碗推到一边，他目光落在林悄碗里，问她：“好吃吗？”

　　林悄看向自己的碗，他的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
　　“好吃。”她点头。

　　池然抿着唇笑，两颊微微凸起，嘴角边若隐若现出一个浅浅地梨涡。

　　他将碗收向餐盘里，起身转身之际，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吃以后可以常来。”他用脚挪开凳子，准备端去厨房，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修饰了一番：“我是说，以后想吃了可以来，常来吃还怕你腻了。”

　　他的声音听着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清爽，像是身处广阔草地一般安静。
　　很干净地面容，很干净地嗓音。
　　就是很迷人。

　　奶奶说要送两人出巷子口，林悄不擅长这些，所以徐向初推搡之间，没让奶奶走动。池然曾跟徐向初说过他奶奶腿脚不好。

　　连池然主动也被徐向初拒绝，最后只好匆匆走了，再待下去，下一个要送的人就成了在小厨房忙碌地爷爷了。
　　一路上的银杏树叶投下斑驳树影，金光粼粼地好似湖面。

　　林悄抬头望着满树绿叶，关于银杏果她也没见过，听过要长达二十多年才会结果。

　　“你见过银杏果吗？”林悄问徐向初。
　　徐向初摇头，“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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