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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求救
姜培风没有看地上的狼藉,只是静静地望着姜莘,眸子漆黑,目光深沉,看不到底。
福全下意识上前,睨着两人的脸色,试图缓和气氛:“哎呀,陛下怎的又手抖啦?老奴这就收拾,您没伤到手吧?”
姜莘被看得浑身发冷,强撑着道:“朕……朕不是故意的,手没事。”
姜培风缓缓抬手挥了挥,身后宫人们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迅速退下,连想要再说些什么的福全也被他狠戾的眼神逼退。
殿内只剩下二人。
姜培风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药汁上,发出轻微黏腻的声音。他走到姜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莘。”他轻声开口,手指抚上姜莘苍白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姜莘狠狠一颤,“你在怕什么?”
“是因为杨昱回来了吗?”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近到开始超出正常的界限,让一切都变得暧昧模糊起来,越发诡异。
“你以为,他能帮你?”
“还是说……”他的拇指摩挲着姜莘的眼角,那里因为恐惧而微微泛红。“你其实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的事情?”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姜莘,他几乎无法呼吸。姜培风的指尖缓缓下移,轻轻地、带着一股不容推拒的气势,抚摸过他的下巴和脖颈,最后落在瘦削的肩膀上。
姜莘喉结滚动,瞳孔战栗,强撑着不让自己软下去。
殿内烛火摇曳,将姜培风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地上,如同蛰伏的巨兽一般将姜莘完全笼罩在其阴影之下。
那根抚过他脖颈的手指,冰凉而细腻,因为过于轻柔,反而让姜莘从尾椎骨升起一股恶寒。
“朕……朕只是不习惯这药味。”姜莘的声音干涩发颤,努力偏开头,试图避开那令人窒息的触碰,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皇叔,朕累了,想歇息了。”
姜培风的手指微微用力,捏得姜莘生疼,仿佛在掂量一件不听话的所有物。
这下姜莘算是彻底明白了,姜培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控制狂。
外表太有迷惑性,但内里就是纯纯的黑得发臭。
他对原主的心思肯定有问题。
“累了?”姜培风低笑一声,气息拂过姜莘的耳廓,吓得他闭上眼。“阿莘近日是容易累,看来是皇叔疏忽了,回来只顾着处理事务,却没将你照料好。”
姜莘心道你可别照顾了,我不要,要不起。
姜培风垂下眸,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后终于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只是眼底的墨色愈发浓重,浓到看不到一丝光亮。
“无妨,药洒了便洒了。皇叔明日再让人煎一碗更好的来。”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令人胆寒的压迫只是姜莘的错觉,“你既累了,便早些安歇,皇叔守着你。”
又是守着他!
您可给自己留点个人空间吧变态!他现在晚上睡觉是不怕被杨昱掐了,变成怕姜培风突然桀桀怪笑着把他五马分尸了!
想到杨昱,姜莘的情绪更低落了些。
被姜培风折磨了这几天,姜莘现在最想的事就是赶紧逃跑。但是他不久前才被迫出柜,还不知道杨昱是怎么想的,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事对他有意见了……
一想到杨昱可能会变成之前那个样子,姜莘心里头就闷闷的。
几乎要脱口而出拒绝,但残存的理智死死摁住了他。他不能再激怒姜培风了,至少在找到办法之前,他必须跟这人虚与委蛇。
他沉默地任由宫人进来收拾残局,自己则像个木偶一样被福全伺候着洗漱更衣。整个过程姜培风就坐在外间的榻上,随手翻着一本书卷,姿态闲适,目光却时不时如冷箭般射向内殿,钉在姜莘背上。
收拾完毕后,姜莘僵直地躺在那张巨大的龙床上,锦被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好像回到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对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而恐惧的。
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间姜培风平稳的呼吸声,以及书页偶尔翻动的轻响。这个人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强,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这方寸之地。
他不敢动,不敢深睡,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原主那些混乱的、被药物支配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夹杂着恐惧、愤怒和无助。他越发清晰地意识到,姜培风也搞不明白的原主突如其来对于杨昱的狂热,很可能就是原主在向这个唯一有可能拯救他的人求救。
只是最终还是被姜培风扭曲破坏,让杨昱恨上了他的皇帝。
那姜莘呢?他这个异世的灵魂,又能在这铜墙铁壁般的囚笼里支撑多久?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姜莘眼下乌青更重,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姜培风却像是无事发生,亲自为他挑选了衣袍,甚至要亲手为他束发。
“皇叔,请宫人来就好了。”姜莘微微侧身避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抗拒。
“同皇叔这么生分干什么。”姜培风拿着玉梳的手停在半空,微微一笑,“小时候,不都是皇叔给你梳头穿衣么?”
他语气怀念,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坚持。
姜莘只能僵硬地坐下,感受着冰凉的梳齿划过头皮,姜培风的手指偶尔擦过他的后颈,带来一阵战栗。这种过度亲密的接触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却又不得不忍受。
他透过模糊的铜镜,看着身后那个俊美却如同恶魔的男人,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必须尽快联系上杨昱,必须离开这里。
早朝依旧乏善可陈。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姜培风彻底掌控了局面,所有节奏几乎都在他的引导下进行。姜莘沉默地听着,目光几次与下方的杨昱相遇。
他穿越来后绞尽脑汁做的一切,都这么轻易地被姜培风摧毁了。
姜莘的眼神已经平静到有些麻木。
杨昱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姜莘糟糕的状态让他无法忽视。他甚至几次想要出列,却都被身旁的文晦用眼神微微制止。
文晦的目光同样沉重,带着探究和忧虑,在姜莘和姜培风之间隐秘地移动。
姜莘眼珠动了动,意识到这位精明的老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无法撼动权倾朝野的端王。
散朝后,姜培风再次被几位大臣请走,姜莘几乎是立刻看向福全。
福全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消息似乎发出去了,但能否顺利到达杨昱手中,仍是未知数。
这一整日,姜莘都心神不宁。他既期盼着杨昱能收到信号有所行动,又害怕这微小的举动会被姜培风察觉,引来更可怕的后果。
然而姜培风回来后,并未提及任何异常,只是带来了一个新的太医,便是昨日口中的那位“张太医”。
张太医年岁颇长,面容古板,眼神浑浊,诊脉时手指干枯,像冰冷的树根缠在姜莘腕上。
原著中并没有提及过这个人,只是如今剧情改编,姜莘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新的NPC格外抗拒。
“陛下忧思过甚,肝气郁结,以致脾胃虚弱,心神不宁。”张太医的声音十分低哑。“需得加重安神药的份量,辅以针灸,疏通经络。”
姜莘的心猛地一沉。
要完。
果然,晚膳后,那碗浓黑刺鼻的药再次被端了上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套细长的银针。
“阿莘,张太医医术高明,定能治好你的病。”姜培风亲自端过药碗,递到姜莘唇边,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乖乖喝药,再让太医为你行针,晚上便能睡个好觉了。”
看着那碗药和那些寒光闪闪的银针,姜莘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四肢僵硬冰冷,心跳得仿佛要冲出胸膛。
喝下这药再被扎针,他会不会变得和原主一样,彻底成为一个失去自我、只能被操控的疯子?
他试图挣扎:“朕……朕觉得今日好些了……”
“陛下。”张太医面容声音一般冷硬地打断他,“讳疾忌医乃是大忌。您面色青白,脉象浮滑,已是虚不受补之兆,若再拖延,恐伤及根本。”
姜莘不懂医理,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姜培风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阿莘你看,太医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任性了,皇叔都是为你好。”
为了他的尸体好么?!
姜莘看着那碗近在咫尺的药,浓郁的苦涩气味几乎要让他呕吐,他知道这一次他恐怕躲不过去了。
福全在一旁急得额头冒汗却不敢出声。
就在姜莘几乎绝望准备咬牙认命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宫人有些惊慌的通传:“陛下,王爷,杨将军宫门外求见,说是有北境紧急军务禀报!”
姜培风递药的手微微一滞,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姜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刹那间爆出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花。
杨昱!
我的大腿!我的靠谱男人!
他几乎要热泪盈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姜培风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将药碗又往前递了半分,微笑道:“既是军务,让他去书房候着,夜深了别扰了陛下的睡意。阿莘,你先喝药,莫误了病情。”
他竟然想先逼姜莘喝药。
姜莘看着那碗药,又看向殿外,脑中飞速旋转。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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