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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闻言,我颤得更厉害了,裴嘉炀仍是从容不迫地哂笑道:“谢总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了?”
谢禹沐并没有作罢,拿出手机好像拨出了个号码。
我冷不丁才想到这不会是在打给我的吧?后背的冷汗顿时浸湿了衣衫,慌慌张张地摸索了半天,但由于空间太窄又蜷缩着身子,手机夹在缝隙里根本抽不出来。
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挣断,这才想起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男人站在车旁举着手机放至耳畔很久,静得甚至可以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一声接一声嘟嘟声。
他锐利的眼神扫至车内,良久才收回搭在车窗边沿的那只手,话里话外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有些人不是你该碰的。”
裴嘉炀的脾气也爆,硬是没再理他,升上车窗一脚油门,跑车瞬间飞出去老远。
绕了个圈,车子又停在了别墅区外面,我准备走却发现车门怎么也打不开,侧眸看见裴嘉炀一言不发地握住方向盘,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能不能开下车门?”我低声问。
裴嘉炀按下按钮,只是在我手刚拉开车门的刹那,他喊住了我的名字:“温煦。”
我回过头看他,他柔和的眸里蒙上了一层前所未有的寒霜,不多时嘴角又扬起淡淡的浅笑,仿佛刚才的阴沉只是错觉。
“没事,晚安。”
下了车,为了避免谢禹沐猜疑,我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别墅。
一进到客厅,就看到谢禹沐抱着芙芙在给它剪指甲,男人换了件浅蓝色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芙芙在他怀里乖顺得像只假猫,可即便这样也沾了不少毛发在他身上。
“要不我来吧?”我走过去,抬手欲从他手里将芙芙接过来。
不曾想谢禹沐握住芙芙的前爪不放,垂着的眼睫遮住了他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语气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没事,快好了。”
金属指甲钳发出最后一声清脆声响,芙芙歪着脑袋在他手旁“喵呜”蹭了几下,随后轻巧地蹦哒走了。
“怎么想起来给芙芙剪指甲了?”我没同他坐在一处,隔着玻璃茶几,坐在了男人对面。
他掸了掸身上的伏毛,扫地机器人智能感应过来,在落针可闻的室内发出低低的嗡鸣。
谢禹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切主题地问:“下午和你弟弟聊得怎么样?”说完,他又往后靠了靠,臂膀伏在沙发沿上,视线落在一旁的扫地机器人上面。
客厅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算不上明亮,他又戴着副金丝眼镜,折射出的蓝光让人辨不真切他的神情。
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拿不准谢禹沐到底有没有看到我躲在裴嘉炀的车里,他又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根本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我手指不由得扣紧,如实回道:“探视时间有限,聊得虽然不久,但我看得出来志辉他经过这次教训,长大了不少。”
谢禹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状若无事地“嗯”了句,长腿一跨走了过来,高大而极具压迫力的黑影瞬时将我笼罩。
他一手撑在我颈侧,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紧盯住我,猝不及防地压下来闻着我身上沾染的气味:“我记得你一向不爱喷香水的。”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我吞了下口水,没敢抬眼看他:“去看完弟弟后,我肚子有点饿了,就自己去商场逛了逛,随便吃了点东西。”
他没再吭声,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语调渐渐变得有些沉:“这样啊。”
我掌心紧握成拳,指甲快要刺进肉里,丝毫没察觉身子瞬间腾空,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谢禹沐将我横抱在怀里,明明有电梯,可他非要抱着我走楼梯上去。
我紧张得一动不敢动,耳侧贴在他的胸口,磅礴有力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地灌进来。
上了三楼,他用脚轻松地踢开书房微掩的门缝,带着我坐在角落的那张真皮躺椅上。
那张躺椅算不上特别宽敞,加上他一直将我拥在怀里不放,所以我只得坐在他的腿上。
谢禹沐倒显得悠然自得,不疾不徐地从后面的架子上抽出一本册子,双臂环住我将其放在我膝上,并不急着展开。
指腹轻柔慢捻着我耳垂,声线压得很低,颇有几分逗弄的意味:“猜猜是什么?”
我耳朵被他弄得很痒,直往后缩,可后面便是男人的胸膛,这样只会与他贴得更紧,避无可避:“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谢禹沐的书房我很少涉足,他生意场上那些天文数字一样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给我我也看不懂。
许是我呆楞傻傻的样子取悦了他,谢禹沐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箍在我腰间的那只大手勒得更紧了几分。
下一瞬,他压低脑袋偏过来在我侧脸亲了下,随即移开遮挡住封面页的另只手,映入眼帘的一行字黑白分明。
【关于温煦个人画展的策划书】
“画展?”我侧过脸抬眼看他,突然想起来那次吵得很凶的时候,他似乎有说过开春的时候会给我办一场个人画展。
但是现在才不到一月中旬。
谢禹沐洞悉人心的本事十分了得,他一边展开策划书,一边耐心地解释道:“本来计划定的时间是三月份,不过我想了想既然要办,也没什么拖的必要。”
“好事宜早不宜迟。”他翻开两页,接着说,“策展人是我特意从米兰请回国的,之前在国外我也看过几次他策划的画展,和你的风格还算搭配。”
没有一个画家是不想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画展的,何况地点还是泾北会展中心,那样炙手可热的艺术圣殿。
无数名流大家在国内的首展都会选择在那里举办。
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可能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总觉得这次画展的提前是他送给我的告别礼物。
“其实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眼角禁不住滑落一滴泪,很快借着咳嗽又顺手拂去,“我的水平还不足以单独办画展。”
余光瞥见扣住纸沿的那只大手紧了紧,白皙平直的纸张上顿时多了几道褶皱。
他摘下眼镜扔在一旁的桌台上,很认真地捧起我的脸说:“温煦,你在质疑我的眼光?”
谢禹沐的双眸在浅黄台灯的映照下,晕成和煦的色调,削去了不少淡薄生冷的感觉,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连呼吸都好似放慢了好多。
我眨了眨眼,吞吞吐吐地回:“没有,只是……”顿了顿,我挤出牵强的笑,“我不值得那么兴师动众。”
如果我们的结局注定要分离,我想和他之间的牵绊越浅越好。
谁知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谢禹沐,他想都没想就低头吻上了我的唇,力度又急又狠,像是要把我完全吞没了似的。
我有点受不住他的猛烈,脑袋朝着一边躲,他追了上来,堵住了还未吸几口的空气,手掌稳稳托住了我的后脑勺。
我紧抿的唇瓣也被他撬开,整个口腔全部都是他的气息,饶是这样他还不满足,吮吸我唇的力度丝毫不减,痛得我嘤咛出声。
刚寻着间隙想喘口气,他便又紧紧覆住,我不安分试图反抗的手也被他一并桎梏住,动弹不得。
霎时间,我感觉身处雷雨阵阵的大海,飘在那残破不堪的一叶扁舟上软弱无力。
直到感应到我真的缺氧时,谢禹沐才舍得放过我,扣在我下巴上的手扔没有松开,抬起指腹反复摩挲着我湿答答的唇。
我缓缓掀开眼皮,才看见他的眼神堪比丛林中的孤狼能将人吞吃入腹,嗓音也哑得不像话:“温煦,我说你值得就值得。”
那昭然的爱意像是能瞬间击晕了人的理智,我脑袋晕乎乎地问:“是不是因为等到春天,你就要和裴小姐订婚了。”
眼前的事物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有些哽咽:“所以……画展才会提前?”
谢禹沐喉结滚了滚,伏在我脸侧的手跟着收紧:“你别瞎想。”
他又低头贴上我唇,不过这次是蜻蜓点水般的轻柔,一触即离:“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无论怎么样,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变。”
男人的眼白处悄然爬上几簇红血丝,神色真挚得不似作假。
是,他谢禹沐是曾说过无数次类似的诺言,可我知道情人间的低语对于他这样的权贵,不过是随口哄人的玩意罢了。
他高兴了便可以骗骗我,真不乐意了就会像上次雨夜那样,拿着把尖刀将我们之间本就脆弱的纽带伤得片甲不留。
我还想开口辩驳些什么,芙芙不知从哪儿跳到过来,一爪一爪地扒着我俩的衣角在撒娇。
涌出半道的话被扼在喉咙,谢禹沐宽阔温热的手掌盖在我抚摸芙芙的毛发上,芙芙很舒服地连叫了好几声。
他近得几乎是咬住我的耳朵在说:“小煦,我和你是注定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谁也别想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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