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代写 一条五块

　　把小猫暂时托付给有猫的朋友，两人驱车前往东麓市。
　　从高速上下来驶入快速干道，昨晚下了点雨，今日的空气稍显闷热。
　　闻钦开到乔溪熟悉的路段，在他上次来东麓看望余岚时居住的酒店附近。随后拐弯进入高层小区。

　　乔溪本想穿的正式一点，但是闻钦让他只当是朋友顺道来家里做客，说着从衣柜里帮他取下一件短袖，是之前有一回乔溪落下的。
　　森绿的颜色，乔溪紧跟着下了车，在阳光下他简直白到发光，绿色真是最适合乔溪的颜色。

　　闻钦按了门铃，乔溪悄悄挪了挪位置，让前方的闻钦完全遮住自己，又攥紧了礼盒的手提袋。
　　也不知道闻钦像不像他妈妈。门迟迟不开，不知是屋内的人太忙碌还是乔溪自己觉得时间太漫长，他在后面胡思乱想，听见“咔嚓”一声从前方传来。

　　“妈，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闻钦妈妈轻拍了下他的胳膊：“明明有钥匙怎么不开门，非要折腾你妈是吗？”
　　闻钦笑着侧身，将乔溪推到妈妈面前：“妈，这是我朋友。”

　　“阿姨好。”乔溪眼睛还没抬起来，先看到一抹飘逸的裙摆，匆匆将带来的礼物送上去：“给您带的小东西，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
　　他抬头，入目是熟悉的面庞，他忍不住道：“邵阿姨？”

　　“真是巧，”邵阿姨将垂落的碎发拨到耳后，笑说：“诶呦，真是规矩的小孩，直接来就好了。快进来。”
　　乔溪跟着闻钦坐在沙发上，礼盒放在茶几上，邵阿姨进厨房关照了会她的饭菜，洗了手边擦水边坐到他们面前。

　　她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汴绣双面绣的摆件，花与飞鸟栩栩如生。邵阿姨惊喜地捂住嘴，珍重地将其摆在客厅的古董架上。
　　闻钦侧脸，对坐在旁边的乔溪一挑眉，意思是，我说了她会喜欢吧。

　　邵阿姨还惦记着锅里的东西，跟乔溪聊了几句就赶紧返回厨房，叮嘱闻钦好好招待人家。
　　屋内充斥着醇厚的香气，闻钦走到餐厅一看，桌上已经满满当当全是做好的菜。
　　“老天，妈，你忙了多久。你要做满汉全席吗？”

　　邵阿姨用锅铲翻搅两下，盖上盖焖煮，回头说：“也有从酒店订的，你妈我又没有三头六臂。”
　　“我不是说只是顺道带个朋友来吗。”闻钦回忆，觉得他似乎并没有透露多余的信息：“怎么这么大阵仗。”

　　“都是你的问题，”邵阿姨嗔怪道：“你说要带个朋友来，这还是头一回呀。何况你二十八了，妈妈当然以为是你对象啊。”
　　“诶呦，妈妈激动得昨晚都没睡好。谁叫你不说清楚。”
　　她举起手佯装要打，却并没有真的落下去。

　　“还好你带小溪来，”她说：“妈妈的努力没有白费。”
　　闻钦还没开口，怀里就被塞了一盘小酥肉：“好了，你出去吧。叫人家一个人坐在客厅像什么话，你俩先吃点垫垫肚子，刚炸的，可脆了。”
　　闻钦夹了块小酥肉进嘴，笑着走了。

　　饭桌上邵阿姨跟乔溪聊天，谈及闻钦小时候的趣事，乐得前仰后合。
　　“那也太危险了吧。”乔溪叼着块排骨在嘴里，睁大了眼睛感慨。
　　“是呀，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时间已过了很久，那些危险的旧事终于不再使人感到后怕，能轻轻松松地讲出来：

　　“老家后面的山，黑漆漆的，一点光照也没有。闻钦这家伙自己偷拿了家里的烟花去放，”
　　邵阿姨用指头点点闻钦：“还好让邻居看见了，小家伙，一只手都握不住烟花筒。你怎么这么有主意，嗯？”
　　她讲着讲着生气了，瞪了眼闻钦。
　　闻钦：……
　　身后一排乌鸦飞过。

　　邵阿姨转向乔溪，继续说：“邻居给我们讲了，我就赶紧往山上跑，边跑边喊，真是急死了，结果还是晚了。”
　　她双手一拍，然后摊开：“他已经把烟花点了，还拿反了！烟花嗖一下飞了，我在后面魂都跟着飘走了。”
　　“啊，”乔溪已然沉浸在往事中，无心吃饭：“希望没事。”

　　“是啊，谢天谢地。”她接着道：“臭小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烟花从头上飞过去，把头发烧焦了。”
　　“真是万幸。”乔溪点头，想不着痕迹地瞥一眼闻钦的发型，结果被逮个正着，他嘿嘿一笑，赶紧继续跟邵阿姨的话题。

　　聊着聊着她想起家里的旧相册，里面全是闻钦小时候的照片，起身要去拿，问乔溪想不想看。
　　听到里面还有闻钦光屁股的照片，乔溪双眼放光，斩钉截铁地说要看。

　　两人笑眯眯地击掌，没有人想起来问问闻钦的意愿。
　　不过就算他反对也没用。

　　餐厅里只剩下乔溪和闻钦，他缓缓转身，做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我知道没有人愿意让小时候的糗照流出，换我我也很不高兴，但是我实在太好奇了，”乔溪又开始施展他的哀求大法：“再说了，我又不是外人，就让我看看吧。”
　　闻钦垂眸不语，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默默将一碟剥好的斑节虾整齐地码在乔溪的饭上。
　　这就是默认了，乔溪刚要开口，闻钦妈妈拿着本厚重的大相册走来。

　　她哗啦啦地翻开，从闻钦五个月大开始。那时想给闻钦拍照留念，但是他才摇摇晃晃地学坐，并不稳当，于是姥姥蹲在椅子后面牵着他的衣角，照片里还能看到一点姥姥的影子。
　　五个月大的闻钦朝着镜头的方向张着嘴，嘴里亮闪闪的可知盛满了口水，看起来栽楞楞的，谁能想到他以后会一路读上博士成为顶尖的学者呢。

　　乔溪乐不可支，等邵阿姨翻到下一页，她捧起相册，餐桌上的景象没了遮挡全收入眼中。
　　她的动作顿了顿。
　　乔溪忽然想到闻钦剥了半天的虾，一口没吃全放自己碗里了。希望邵阿姨别注意到，这样的举动即使在朋友间也显得有点太亲密了。

　　邵阿姨调整了拿相册的姿势，说：“诶呦，这相册实在太笨重。来咱们继续，仔仔要穿开裆裤了哈哈。”
　　餐桌的气氛重新松快起来。
　　邵阿姨提前收拾好了客卧，闻钦跟着乔溪进去，帮他再整理一下。

　　“今晚没有茄子抱枕了。”乔溪坐在床边晃晃腿，说。
　　“明天买几个放车里，去哪里都带上。”
　　闻钦拉好窗帘，把饭前就插上的驱蚊液拔下来。乔溪闻久了驱蚊液会头晕，他在卧室时最好关掉。

　　一双手轻轻落在闻钦的腰上，乔溪从后环抱他，双手交握扣在他的腹肌上，额头抵着闻钦的肩膀。
　　对方停下整理窗帘的动作，双手盖住乔溪的手背，用拇指揉揉他的指关节。乔溪细皮嫩肉的，手感很好。
　　关节处皮薄，一点不疼，但是在另一个人指尖的温度下很快泛红。他不满地收回手，粉红的颜色像是刚玩了雪回来。
　　闻钦轻松脱离束缚，转过身低头笑看他。

　　这次乔溪换了姿势，改用双手勾住闻钦的脖颈。两人轻巧地贴在一起，如一对严丝合缝的磁石。
　　“仔仔。”
　　乔溪从邵阿姨那里学到这个称呼，带着开玩笑的意思用在闻钦身上。
　　对方的呼吸骤然加重，乔溪感到他倚靠的身体僵成了一块铁板。闻钦的眼神也暗下来，黑漆漆的看不到高光。

　　喔，反应这么大吗？

　　他心里发毛，慢慢松开环着闻钦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闻钦握住他的肩膀，没有拉进，而是缓缓推远了一些。
　　乔溪不明所以，不懂为何被拒绝，直到顺着闻钦的方向看。

　　天啊，卧室门都没关。

　　闻钦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剧，应该注意不到这边。
　　乔溪像灵活的小鱼，从闻钦身旁穿过，避开床铺柜子架子一系列障碍，飞快地把门合上，想了想，又从内锁住。

　　身后投下一片阴影，闻钦背着光，温文尔雅的气质被削减。
　　奇怪的属性增加了。
　　乔溪很难去形容闻钦带给他的新感受，只是本能的在他面前心跳加速，为未知而传递的刺激。

　　“你刚才叫我什么？”闻钦问。
　　看来他真的很纠结这个称呼。
　　乔溪噘嘴：“叫一下也不行？小气。”
　　“不是——”闻钦的话被打断了。

　　“闻钦，小溪。你俩待在房间干嘛呢，我切了点水果端来了，”邵阿姨试图推门，没能打开，继续道：“这次买的山竹特别清甜，一定要尝尝。”
　　乔溪背对门板面对闻钦，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差点跳起来，如果他是只猫现在就已经应激了。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地锁了门。

　　%￥#@
　　闻钦没出声，只是比着口型。
　　在说什么啊，乔溪看不明白，一头雾水。
　　他懒得管，邵阿姨还在门外等着呢，他转身就要开门，又被闻钦握住了肩膀。

　　他稍一用力乔溪就动不了，于是他带点愠怒地小声说：“别闹，仔仔。”

　　事实证明这话谁都能说，就他乔溪讲不了。

　　闻钦伸出一条胳膊揽着他，而乔溪也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抱起来禁锢住，一门之隔邵阿姨还在等着，闻钦已经不管不顾地亲下来。

　　恍若疾风骤雨，乔溪是生长在砖缝里的小酢浆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落下的雨滴bia一下将他打倒在地。
　　他既要克制自己的呼吸，又要仰头承接闻钦的攻势，根本应付不来。他攥拳在对方身上锤了几下，自认为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有点担心打疼了闻钦，结果对方无动于衷。

　　难以言喻的悸动引起颤栗，像电流噼啪点燃了乔溪，从尾椎骨一路酥麻着烧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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