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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君衍舟还想问一些当年更详细的事,可老妇却说她记不清了。
“孩子。你知道我们为何没有跟随伽岚雅离开,去琉疏国吗?”
君衍舟:“因为你们不想伤害王妃。”
老妇:“那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血。那是能要命的东西。如果我们的宿命被世人知晓,天下必会大乱。如果你所爱之人因你的血而丧命,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君衍舟躲避了老妇人看向他的目光。
“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君衍舟问。
老妇人看向他身后的那把剑。
“我们的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它……或许可以。”
谢清渺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被小花被包裹着,懒洋洋地躺在庭院里晒太阳。
触目所及的天空是一片晴朗,万里无云。斑驳的树影洒落在谢清渺的身上。
不远处,有人抱着一把古琴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
一阵温柔的琴曲在庭院里悠扬地飘荡。
谢清渺在梦里听得直打瞌睡,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走近。
那人笑着亲了亲谢清渺的小脸,拿着重剑走到了庭院中央。
不知为何,谢清渺忽然就不瞌睡了。她挣扎着从小花被里抬起头。
女子白衣飘飘,单手提着一柄重剑,随着悠扬的琴声起舞。
重剑轻若鸿毛,随着女子的动作上下翻飞,轻盈无比。
高高竖起的长发点缀着落花,在风中盘旋。
谢清渺忽地落下了泪来。
她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叫,紧接着,琴声停了,一双大手将她抱在了怀中,远处的女子也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用沾湿的帕子给她擦脸。
谢清渺难以遏制自己汹涌的泪水,在两人低声地轻哄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阴云遮挡。巨大的阴影自高墙投下,将三人的身形笼罩。
“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圆满过完此生?”
谢清渺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黄土掺杂沙石堆成的屋顶。
是都护府。他们回来了。
谢清渺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着。
君衍舟趴在床边,一手抬着她缠满了布带的手腕,睡得正香。
那道伤口是为了骗过林非玄的眼睛,在水下划的。旁边,那条谢清渺不曾看过的发带就放在小桌上。
谢清渺轻轻将发带拿在手中,指肚抚摸过上面的纹路。金色的纹路和君衍舟的瞳色一模一样。
谢清渺将发带缠成了一朵金色的小花,放在君衍舟的头上。君衍舟睡得很深,没有任何反应。
谢清渺看着他顶着一朵花沉沉地睡着,无声地笑了。
谢清渺俯下身来,轻轻扯了扯君衍舟的袖口。
君衍舟无意识地随着她的动作往床里蹭了蹭。
谢清渺像在推一只小蜗牛似的,将君衍舟拉上了榻。她轻轻地环住了君衍舟,又一次陷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没再做梦。
乌洛格答应玉盈枝撤军,条件是琉疏国的下一任国王必须是他的小儿子。
玉盈枝答应了。
谢清渺每天都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不能动武,于是支援都护府的事就落在了她和君衍舟的头上。
几个月过去,乌洛啜彻底发了疯,他有数十个替身,却一一被上官容英斩于马下。
君衍舟左手拿天渊剑,右手持一柄长刀,自马上飞身而下,将数十名托留兹砍下了马。
顾慈虽然已经不在这里,但是他把改良的技术交给都护府的将士,他们在连夜赶制最新一批的新型沙船。
幽州的两座城已经收复,这场战争马上就要落下帷幕。
君衍舟驭马回城,他在街上东拐西拐,直到帕子把身上的血擦净,这才回到小院。
一进小院,便看到谢清渺背对着他低垂着头。她的身侧,一把古琴摆放在树荫下。
“做什么呢?”君衍舟问。
谢清渺知道是君衍舟回来了,她伸手招呼人过来。
“你在宫里学过琴?”
君衍舟有些意外,“学过,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谢清渺将手中的书册递给他。“那你看看,这是不是琴谱?”
君衍舟接过书册,原来是天渊剑谱。
“我说,你拿错了吧,这不是天渊剑谱么!”
谢清渺摇了摇头,“这不是林非玄给我的那本。你打开看看。”
君衍舟翻开书册。
无数偏旁笔画错落地排放在书册中,若是常人看了只会觉得这是一本天书。
但是君衍舟看得懂。因为这的确是一本古琴谱。
他十分意外,“天渊剑谱里怎么会是减字琴谱?”
谢清渺不意外。她问君衍舟:“能弹吗?”
君衍舟自离开皇城,也有一阵子没弹过琴了,他拿着琴谱端详片刻,一时也有些不确定。
“……让我试试。”
他试着弹了一会儿,将弦音一一矫正。
不过多时,一段熟悉的旋律在谢清渺的耳边响起。
谢清渺静静地望向树下弹琴的人。
君衍舟微皱褶眉头,一页一页分辨着琴谱上的字节,修长的双手在琴上轻轻扫过,留下一段段拼凑起来的琴音。
磕磕绊绊地捋顺了曲调,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君衍舟丹田涌起。如同一阵暖阳,将他体内淤积的尘埃驱散。
“这是?”
谢清渺已经提来了重剑。
“你把内力放到指尖,再弹一次。”谢清渺说。
君衍舟见她拿剑,立刻放下琴谱站起身来,“你还没好全,不能用剑。”
“早没事了,要不是你非要我休息,上个月我就冲去阵前了。”谢清渺摆了摆手,拿剑柄怼着君衍舟,不让他靠过来。”你再啰啰嗦嗦,我就要揍你了。“
君衍舟握着剑柄,“那你必须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
谢清渺抚摸过重剑的剑身。
“我有一个猜想,需要试过之后才能证实。”
君衍舟:“你是说天渊剑谱?我其实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渊剑谱。天渊剑的传承,只在那个地宫里,只有圣女教的血脉才能触发。”
谢清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世上,或许真的没有天渊剑谱。但我手里的这两本名为天渊的书册,却和圣女教脱不开干系。你在圣女教遇到的婆婆不是也说了?天渊剑或许是除去你血中余毒的办法。我想,这本天渊就是答案。”
其实还有一些原因,谢清渺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两本天渊上的字迹,其中有一本,和母亲的字迹十分相像。
想到纳沙特拉和母亲的关系,再想道顾慈说的那把天渊剑。
这两本天渊,很有可能是用来帮助纳沙特拉祛除体内余毒的方法。
“……我这都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等你彻底休息好了……”
谢清渺一把拎住了君衍舟的领子。
君衍舟睁大了双眼,谢清渺离他越来越近,接着,两人四目相对。
落叶细细簌簌地飘落,没有繁花,没有烟火,有的只是大漠孤烟,有的只是烽火与斜阳。
谢清渺闭上了双眼,吻上了君衍舟的唇。
君衍舟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哐啷一声,重剑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几声叮叮咚咚的声响。
柔软的触感与温度自接触的地方传来,君衍舟的脸比朝霞还要红,他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傻呆呆的被谢清渺揪着领子。
接吻,接吻该做什么来着?
嘴唇是要分开还是闭上?
谢清渺亲上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吻,只是觉得君衍舟唠唠叨叨烦人的紧,把他的嘴堵上才好。
这场接吻没有持续太久,主要是两个人经验为零,紧闭的两唇并不能蹭出激烈的火花。
谢清渺松开君衍舟,捂住了自己的脸。君衍舟还沉浸在亲吻中,谢清渺这么突然一松手,他没控制好平衡,仰倒在地,摔了个眼冒金星。
谢清渺隔着指缝看着君衍舟揉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禁笑出了声。
“不许笑!”君衍舟满脸通红地摸了摸唇角。
“那你去弹琴,快点儿。”
君衍舟不情不愿地坐在了琴凳上。
谢清渺将被遗忘的重剑捡起,擦了擦上面的灰。
“开始吧。”
君衍舟将内力聚集于掌心,经由手掌,传到指尖。
再弹琴,琴音果然带上了与众不同的音色。
琴音有些冷淡,但琴曲却并不寂寥。
谢清渺默念着天渊剑谱上的剑法,合上琴曲的节拍,挥出重剑。
琴曲高昂,她跃起重劈;琴曲声幽,她舞剑无声。
没过一会,一道气流经由两人之间流转开来。
好似一个太极八卦盘,谢清渺立于黑,重剑起起落落刮起阵阵剑风,君衍舟坐于白,修长的手指抚过琴身,带起铮铮的弦声。
一黑一白,阴阳相合,气流自两人周身运转开来。
君衍舟只觉胸腔一热,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压下心头的暴涨的炽热,继续运转内力。
血液奋力流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不论怎么说都要挺下来。
这是谢清渺的心意。
君衍舟忍不住又想起刚才那个吻,十分懊恼。
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结束了。
等等,可是他还没和谢清渺互通心意呢,怎么就先接吻了!
这一场剑舞持续了约摸两刻,最后一个琴音落下,谢清渺收剑,剧烈喘息。
她不顾调息,连忙走到君衍舟身边,握住了君衍舟的手腕。
“如何?”
一直以来君衍舟的脉象都平稳的像一潭死水。今天终于有了不同。谢清渺一附上他的手腕,就感受到了一阵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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