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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将军使不得,你我差不多年岁,怎可行此大礼,快快起身。”素桐刚准备回房间,就见白沐山冲过来准备冲她跪下,顾不上许多,只好将药箱摔在地上上前搀扶,这不是白沐山第一次这样谢她了,那时候为了不让白沐山来扰她,只说白知渝生死尚未定数,让他不要将什么恩情夸大。
“神医救了小女,老夫无以为报,日后所有难处,尽管来找老夫,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
“我行医本意便是救死扶伤,若做不到这些,那真是愧对了祖先,将军言重了。”素桐就怕别人这样,所以每次都是趁着主家不注意时离开,今日又受了朱淮嘱托,想是还要住些日子。
素桐怕白沐山还有负担,继续说:“还是姑娘体质强没几日便醒了,之前在蔓姝国时,也是有孩童不慎食用,将近一个月才苏醒。”
朱淮并不想和白沐山你来我往的说些没用的客套话,准备趁着白沐山开口前以身体不适为由火速离开。
白沐山一眼就看到了踉跄起身的朱淮,以为他也要不辞而别,赶紧上前拦住:“王爷请留步,您近些日子也跟着操劳万分,眼下阿芙已醒,臣即刻命夫人出去,绝不妨碍您与小女谈话。”
“多谢将军美意,她...还是让她多加休养吧,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朱淮靠在赵云溯怀里,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准备用“病态”让白沐山放了他。
赵云溯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王爷毫无预兆地往他怀里倒,纠结了好一阵要不要抬手去扶。
“是啊将军,王爷今日再继续熬下去,恐怕下一个要病倒的就是他。”
他信素桐的话,朱淮状态看上去的确不是很好,双目赤红眼眶发黑脸色苍白,又着红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来扮鬼下人的。
白沐山将朱淮送至大门口,直至马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至于王爷是何时来的,又是如何进的内院,他也无心去管了,毕竟每日都来,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国公府这边因着白知渝,全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直至天明,同样彻夜不眠的还有罗霞宫,不过欣妃不是因着有喜事。
朱元良双手捧着一盆水举过头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盆了,他周身地上全是水,衣服全湿透,跪在那里接受着欣妃的怒火。
欣妃被气得浑身颤抖,已经抽坏了一根藤条,此时手里攥着一根新的。
想起刚才朱元良的那番话欣妃还是会翻涌怒气,她用力握紧手中藤条对着他背上连着打了下,直到一阵无力感袭来才停下。
她很好哄骗的,朱元良只要对她隐瞒,儿子说的话她什么都信,不管外界如何,她只相信自己儿子。
可他却都承认了,承认自己去了花楼,承认自己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今日眼看着朱玉成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她怎么可能不希望那个位置是自己孩儿的?
是她小题大做吗?想让自己儿子越来越优秀她有错吗?即使不去登那位置也行,之前不要自甘堕落。
“母妃怎样才解气?”
欣妃太阳穴正突突跳着,听见往日只会插科打诨的儿子说话时一本正经,对此事毫无悔意,她就更生气,见打他无用,只双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小菊,照顾好母妃。”朱元良将水盆放在地上,由于跪得太久,起身时差点载了跟头,坐在地上揉了揉膝盖才缓和许多。
欣妃没睁眼,恨不得将耳朵竖起来听屋里动静,她还就不信朱元良能这么狠心,不过来哄她。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欣妃一个心凉了半截,在他身后喊:“朱元良,你是想气死我吗?”
“母妃只当孩儿不孝...”
只这一次,元良只这一次忤逆您,还请母妃保重。
这句话他不敢说出口,朱元良死死咬着牙关,深深望了欣妃一眼,而后郑重其事地冲她跪下磕头,起身是再不管她是如何叫喊哭泣,他都没有回头,只坚定向前走。
父皇想听什么,他去迎春楼不是喝花酒,而是另有图谋,想竞争皇位,还是说已经开始怀疑王叔了,想从他这里寻到蛛丝马迹。
朱元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护好王叔,什么皇位他都不在乎,他只想让王叔平安活着。
待欣妃不再痛苦呜咽,小菊才敢上前,刚要开口劝说,欣妃一把拽住她,慌张写在脸上:“快,快命人去追五殿下,我打了他那么久,他怎么可能没受伤,快去将金疮药拿出来给他送过去。”
“还有!还有...他衣服都是湿的,这寒冬腊月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快将五殿下的换洗衣物一并送过去。”
“娘娘您别急,奴婢这就去。”小菊小臂被捏得生疼,脸上不自觉露出痛苦表情。
欣妃目光随着小菊走,见她吩咐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听了之后一溜烟跑了出去,她这才稍微放心些。
接过金疮药的朱元良心中是苦涩的,他感觉自己已经把母亲伤透了,没想到还会派人来给他送药,想哭。
朱元良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往回憋了憋不存在的眼泪,继续向宫外的方向走,这次他不再垂头丧气,而是昂首挺胸神采飞扬。
白知渝喝了米汤后又睡下了,她是带着疑惑睡着的,她虽然看不太清每个人的面容,但可以分辨出颜色,屋里那么多人竟是没有一个是穿着红衣的。
还偏偏不太记得那人的说话声音,到底是谁呢,难不成是她稀里糊涂地看错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红衣?
从白知渝苏醒开始,都是叶凤仪和韩倾岚一直守着她,往日朱淮在这里,她二人有心在这守着看顾,却被白沐山三番五次劝阻。
韩倾岚还好,只说一次就乖乖应下,叶凤仪就比较执拗了,在院里哭了好几天,才将沉重的心情压制住,这下终于可以陪着女儿,从心里往外高兴。
在白知渝睡着的时候,叶凤仪一遍又一遍描摹着她的轮廓,反反复复看着她,生怕这人突然从眼前消失。
韩倾岚劝她去歇歇,由她来守着,愣是被拒绝了。
白知渝是将近中午醒的,素桐又为她看诊,这次韩倾岚喂她她吃了一点米粥,这次醒来气息重了点,气力恢复的表现,但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她可太着急了,她想知道到底有没有穿红衣服的人,虽然忘了声音,她记得这人身上的味道,这个味道一直围绕着她,一直陪着她度过梦里那段云雾迷蒙的日子。
手指能轻微弯曲,她慢吞吞地想要去拽叶凤仪的手,差着一段距离,她根本没力气。
叶凤仪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将手伸过去抓住她的手,温声细语:“阿芙,刚才素桐姑姑说了,你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你放心养病,父亲母亲会照顾你的。”
韩倾岚生怕自己不周到,也紧跟着凑了过去。
就见白知渝用手指在她手心里挠了挠,叶凤仪不解,摊开手掌发现她在自己手心上写字,她写的很慢,多亏了比划少,若不然都不记得上一笔是横是撇。
“红?”叶凤仪对着自己掌心看了一阵才狐疑地吐出这个字,她只一心扑在白知渝身上根本没注意朱淮的穿着,更不知道女儿什么意思,什么红?难不成是血?
想到这里,叶凤仪开始紧张,慌里慌张前去查看,发现她面部没有任何异常,又缓慢掀开被子查看:“流血了?”
诈听此话,韩倾岚也跟着紧张,和叶凤仪一同查看。
白知渝已经累了,她摇摇头闭上眼睛,看来母亲和嫂嫂什么都不知道,等下白伩来了再问吧。
叶凤仪哪里知道白知渝的心里活动,可把她急得火上眉梢:“到底哪里不舒服?”
“母亲莫要心急,我这就去请素桐姑姑过来。”正当韩倾岚准备出去时,见白知渝再次用力摇了一下头,又轻拍她手背表示无事。
做完这些白知渝就已经累得睁不开眼,她阖眼继续睡,这次的梦很美,她成亲了,嫁给了庄亲王,光太刺眼,看不清脸,无论她怎样努力都看不清,最后她放弃了,这样也好,总归日子能平静下来。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她听到了白伩压低声音在讲话,时补时还会传来母亲的笑声。
视线落过去,隔着帷幔只有三个人影,两人坐在凳子上,其中一人站在旁边,高大身影几乎将整个帷幔笼罩,衬得叶凤仪和白伩很小。
那是白城,他总是谨小慎微,从晃荡的光影上能看到白伩拽了他好几次才僵硬的坐下,没有听到韩倾岚的动静,想是夜深被母亲打发回去了。
她发不出声音,放弃了想要寻求答案的心,是她操之过急,表达不清只会添麻烦,还是等彻底恢复了再问吧。
母亲最知她心,这几日陆续有人送来拜帖,都被母亲一一回绝,有些关系极近的送来礼品,母亲便收下这份心意没有回绝。
只要没人来打扰她就行,她喜欢安静些。
朱淮连着休息十多日,整个人精神上恢复得差不多了,自白知渝醒来后,他就再没去过,都是小七每日来汇报她的状况。
说是一切顺利,能起来小坐一会儿,也从一开始的米粥换成了稀饭,偶尔还能吃些炖盅,发音困难,但好歹可以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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