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袅

　　一直到第二节课上了一半了，秦淮南还没吃完那袋干脆面。他嚼的很慢，这大半节课，他嘴里一直嘎吱嘎吱响，没停过。

　　落北宁实在忍不下去了，低头在便签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把便签纸撕下来贴在秦淮南桌子上。

　　秦淮南看了一眼贴在自己桌子上的便签纸，又看了一眼没看他的落北宁。

　　便签纸上写着：你有几颗牙，吃袋干脆面要二十分钟。

　　秦淮南莫名有点儿想笑，硬是憋着不敢笑出来。上课嘎吱嘎吱吃东西就已经很过分了，要是再笑出来，他不觉得自己还能在教室里待。

　　他在便签纸上一顿写写画画，把便签纸贴到了落北宁的桌子上。

　　落北宁低头一看，简直两眼一黑。

　　便签纸上写着：我吃快点就被发现了，那就该是我被吃了〒▽〒

　　他扭头小声说：“你卖什么萌？”

　　还没等秦淮南说话，第三个人的声音就出现了。

　　“靠窗第二列最后一个男生，你叫什么名字？”

　　是英语老师。

　　付青泽和黎玖瞪着眼睛看向他俩。四个人对了个没什么用的眼神。

　　落北宁整理好表情站起来，“落北宁。”

　　“落北宁，你来说下一道题。”

　　黎玖和付青泽疯狂给他指是哪道题，至于填什么，他俩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落北宁瞟了他俩一眼，又看向老师，“proud，be proud to。”

　　英语老师眯了眯眼，“你是今年中考英语满分的那位学生吗？”

　　此话一出，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看向落北宁，他呼出一口气，“是。”

　　“好，你坐下吧。不要上课讲话，会影响到周围同学。”

　　秦淮南那袋干脆面可算是趁着落北宁回答问题的间隙吃完了。

　　落北宁一坐下，他就凑了过来，“我操，你真是吓死我了。”

　　“该害怕的不是我吗？”

　　“你怕个屁啊，你就是说句话，我这又吃又喝又说的。”

　　落北宁注意到没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了，问道，“你吃完了？”

　　“吃完了啊，趁你吸引她注意力的时候吃的，应该没人发现。”

　　“嗯，但监控发现了，还是360度无死角发现的。”

　　秦淮南看了一眼教师左上角的监控，“应该没事儿吧，谁闲的没事儿调第一天的监控看啊。”

　　落北宁端起书，不去看秦淮南，但嘴还在动，“Good luck.”

　　秦淮南歪着脑袋凑过去，“为什么突然说英语？”

　　“因为现在在读课文，而且，”落北宁迅速的瞟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她看过来了。”

　　“我操。”秦淮南赶紧学着落北宁的样子举起书，装模作样的读课文。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秦淮南一脸怨气的从办公室出来，看着靠在后门上的落北宁。

　　落北宁抱着手，故作无辜的眨眨眼睛，“你也没问我。”

　　秦淮南看愣了，眨眼的速度也变快了，“操，我不管，是你让我开学第一天就进办公室喝茶的，说吧，你想怎么补偿我。”

　　“嘿！天天怎么就你有理呢？”落北宁见秦淮南瞪他，便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问，“你先说好你要什么？”

　　“那可得让我，好，好，想。”秦淮南伸手挑了一下落北宁的下巴，绕过他进了班。

　　“我操？”落北宁的视线跟着秦淮南进了班，“秦淮南你找死啊。”

　　落北宁这一声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足够让最后几排的人听清。后排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秦淮南和落北宁被这么多视线锁定，一时间钉在了班级最后的位置。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厌世组合脸上竟然还会有笑脸，不厌世了啊。”

　　两个人都是满头的问号。谁？厌世？还组合？

　　秦淮南皱着眉看了一圈，找了个离他俩近的人问，“什么厌世组合？”

　　“你俩不看论坛吗？”那人一边说一边翻论坛找帖子给他俩看。

　　“不看。”落北宁也走过来看那人翻论坛。

　　旁边又传来声音，“他们都说你俩不笑，军训那几天跟厌世一样。”

　　“啊？”秦淮南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落北宁看向刚才说话的同学，“谁军训会有好脸？”

　　“虽说是这样，但你俩脸最臭，还帅，在人群里特别显眼。找着了。”翻论坛同学把手机递给他俩看。

　　【刚才的结业表演上弹电吉他的同学是哪个班的？还有他旁边那个臭脸帅哥。】

　　【题外话，这届高一怎么这么多帅哥！隔壁五班也有很多帅哥，还有八班！】
　　【我们班的！三班。】
　　【我没看见臭脸帅哥，脸很臭吗？跟电吉他帅哥比呢？】
　　【电吉他帅哥好像厌世一样哈哈哈，长得这么温柔都压不住他的厌世脸。】
　　【我愿称他俩为厌世组合，哈哈哈。】

　　落北宁看完嘴角抽了抽。他加入了这个组合，当事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

　　秦淮南也没好到哪去，竟然还有人放他的臭脸照片儿。他印象中自己这几天一直在笑，甚至落北宁撞了他的时候他都不是臭脸。

　　秦淮南瞪着那几张照片，“我操，我就只有这么一会儿没笑都被拍下来了？眼睛都长我身上了吗？”

　　落北宁凑过去看。是他被老师叫走的那段时间，秦淮南伸长了腿坐在草地上，付青泽和黎玖在旁边聊的热火朝天。

　　“脸是挺臭的。”

　　秦淮南白了他一眼，“总比你那脸强吧，长这么温柔都压不住厌世。”

　　后面一小部分的人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谁学着落北宁刚才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秦淮南，你找死啊。”

　　这下笑的人更多了。就连两位当事人也忍不住笑了。落北宁试图压下自己的嘴角，但做不到。

　　付青泽和黎玖像是要笑到地上，互相搀扶着才没给教室擦地板。

　　落北宁走到自己位置坐下，朝前面笑得快要休克的两个人说：“行了你俩，笑个屁啊。”

　　“笑死你俩得了。”秦淮南也走过来，嘴上这么说着，但嘴角还带着没收住的笑。

　　付青泽和黎玖不约而同的笑着阴阳怪气，“秦淮南，你找死啊。”

　　这回从两个人笑变成了一群人笑。

　　付青泽擦着眼角的泪，嘴依旧在笑，“这要是能不笑，应该戒过毒吧哈哈哈…”

　　“你俩这次是真该火了，都该认识秦淮南了。”黎玖笑着翻论坛。

　　落北宁眯着眼凑过去看，“谁又发上去了？”

　　“不知道，但笑这么狠肯定有别的班的来问了，刚才外面不少人呢。”黎玖用大拇指往后门指了指。

　　落北宁顺着看过去，现在是中午，都吃完饭没事儿干，在走廊溜达呢，刚才这么大动静没准就被发出去了。

　　“诶！真有！”付青泽在秦淮南肩膀上狠狠拍了几下。

　　“有就有，你打我干啥？”秦淮南委屈的捂着被打的肩膀，看向落北宁，“厌世组合的另一个成员，你看他啊，这么欺负你队友。”

　　“操，我哪打你了，我不是告诉你吗。你们看他啊，冤枉我。”付青泽也很委屈。

　　“行了，卖什么惨。拿来我看看。”落北宁说着抢走了付青泽手里的手机。

　　【高一三班怎么开学第一天就这么热闹？我们班跟死了一样。有什么瓜吗？】

　　【吉他帅哥和笑面虎帅哥引起的全班轰动。】
　　【什么事啊什么事啊？】
　　【笑面虎帅哥是谁？吉他帅哥不是经常和臭脸帅哥在一起吗？】
　　【笑面虎帅哥就是臭脸帅哥。】
　　【笑面虎帅哥挑吉他帅哥的下巴，吉他帅哥说：秦淮南，你找死啊。】
　　【我操！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他俩不会是谈了吧，结业表演那天引起轰动的是不是也是他俩？】
　　【是的！据同班人爆料，俩人上英语课说话被发现了，笑面虎帅哥被请喝茶了，吉他帅哥还站后门等笑面虎帅哥，然后才有的后面那些。】
　　【反正我和我好兄弟不会互相挑下巴。】

　　落北宁看完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虽然他俩之间的互动好像是有点儿亲密，但也还是正常的吧。就嗑起来了？就谈了？

　　黎玖也看到了那条帖子，“我操，这届高一高二高三的也太能猜了。”

　　付青泽跨坐在椅子上，吃着自己上午买的零食，“永远不要低估大家的八卦精神。”

　　秦淮南往落北宁那边探头，落北宁顺手把手机放到他手里。

　　黎玖从付青泽那抢了点儿薯片，边嚼边说：“本来结业表演那次就够轰动了，开学第一天又整这出。你俩现在站在一起就是瓜。”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俩呢。”付青泽歪了歪头，露出了他身后几个在看他们的同学。

　　付青泽这么一躲开，那几个同学正视的就是落北宁和秦淮南，和他俩对视后，那几个同学悻悻的收了目光。

　　付青泽有些无奈的盯着自己求之不得的手机，“你俩能不能也弄个论坛，老抓着我俩手机也不是事儿啊。”

　　“怎么弄？”秦淮南把付青泽的手机还给他，从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帮你。”黎玖把秦淮南的手机抢过去一顿点，再还给他的时候已经显示出论坛的内容了。

　　“北宁，我帮你弄。”付青泽眨着眼朝落北宁伸出手。

　　落北宁本来不打算弄，但付青泽都快把手伸进他口袋里了，他只好把手机给付青泽。

　　“吉他帅哥。”

　　落北宁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秦淮南笑嘻嘻的抱着手，靠在身后的窗户上。

　　“笑面虎帅哥。”

　　“行了你俩，厌世组合。”

　　-

　　落北宁和秦淮南根本没把论坛说他俩是一对儿的事儿当回事儿，俩人该怎么着就还怎么着。

　　下午在操场听校长讲话的时候又开始咬耳朵。因为两个人是班内最高的，所以自然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但女生队伍最后几个是男生这边补过去的。

　　落北宁就是补过去的其中之一，本来不补的话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这么站着，秦淮南和落北宁说话还得扭头，费点儿劲儿，现在这么一调，两个人并排站着了。

　　下午的太阳很毒，秦淮南被晒得受不了了，用胳膊撞了撞落北宁，落北宁眼睛盯着前面，脑袋却依旧歪了过来。

　　秦淮南在他耳边小声说：“太热了，我蹲会儿，你给我挡点儿太阳。”

　　落北宁看了眼他的脸，都热红了，“我成遮阳板了？”

　　“快点儿吧哥哥，我真要被晒死了。”秦淮南说完就蹲了下去，还装模作样的解开了自己的鞋带系鞋带。

　　落北宁站直了身体，随意的往前走了一步，刚好挡住照在秦淮南脸上的太阳。

　　秦淮南蹲着感觉比站着好了太多，就这么慢悠悠的系着鞋带，突然感觉右上方传来阵阵不大的风。

　　他抬头看过去，落北宁正拿着张好像有点儿字的纸在他脑袋上扇。

　　秦淮南额前的碎发被扇起来，他就这么仰着头问，“你哪来的纸？”

　　“默写纸，本来想扔，放口袋里忘了。”

　　秦淮南低下头吹了会儿风，又抬起头来，“你这样扇像在给狗扇风。”

　　“你不就是狗吗？”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许清卿拿着一沓纸进了班。

　　“咱们班还没选出来班委吧？有自愿想当的吗？”许清卿扫了一眼在座的同学。

　　班内静了几秒，随后开始有几个人举手。

　　落北宁对这种选举活动不感兴趣，缩在最后当鹌鹑。

　　“那班长就定穆隅。”许清卿又一一定下了其他的班委。

　　秦淮南也是半听半梦的状态，听到班长的名字蒙了一下，嘴里重复了一遍，“木鱼？”

　　落北宁没忍住笑了，这一笑腿撞上了桌子，发出了点儿不算小的声响，引得全班包括许清卿都看了过来。

　　许清卿看了眼落北宁，有看了眼秦淮南，“北宁？淮南？你俩怎么了吗？”

　　秦淮南赶紧坐正了身体说：“没事儿老师，不好意思。”

　　“没关系。”许清卿笑了笑，没有被打断的不耐，“那正好，英语课代表就定北宁吧。”

　　操，给自己惹了个麻烦回来。

　　落北宁没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咱们班委和课代表就定下来了，”许清卿把来的时候拿的一沓纸递给前面的同学，“咱们来说第二件事儿，住校，这是住校的回执，咱们先发一下。”

　　付青泽趁这个时间歪着身子看向落北宁和秦淮南，“咱们应该能在一个宿舍吧，我听他们说可以自己选。”

　　“不知道。”秦淮南打了个哈切。他是真的一宿没睡，现在已经快到身体极限了。

　　落北宁拿到回执随意扫了一眼，拿笔在回执上写了几个字就放到了一边。

　　秦淮南瞟到了落北宁的回执，“你也住校啊？”

　　“你不是也住校吗？”

　　“我住校那是…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因为我住校，你才住校的吧。”秦淮南眯着眼一脸坏笑的看落北宁。

　　“你这毛病是该改改。”

　　“什么毛病？我能有什么毛病。”

　　“经常有幻觉、妄想等，常见于精神分裂症或器质性精神障碍。”落北宁歪着头抬眼看秦淮南，“简称，脑子有病。”

　　秦淮南张着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操，你骂人就骂人，还非得拐个山路十八弯骂。”

　　“行了你俩。”黎玖伸手在两个人中间劈了一下。

　　付青泽拿着落北宁的回执单发出疑惑的一声“诶？”

　　黎玖凑过去看，看清后又去看落北宁，“北宁，你也住校啊。”

　　“只许你们住校，不许我住校啊。”

　　“许许许。那咱四个可以在一个宿舍了。”

　　-

　　“明天吗？可以啊，你需要带很多东西吗，需要的话我送你。”孟云莹边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边说。

　　落北宁拉开椅子坐下，“没有。我自己去就行。”

　　“周末是可以回来吗？”

　　落北宁点点头，“可以。平时想回来也能回来，就是要去说一声，要个假条。”

　　“那挺好的，你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孟云莹夹了口米饭放进嘴里，“我记得你们学校有车库吧？”

　　“有。”

　　“那你明天开车去呗，还能带着对面那个孩子。”

　　落北宁想了想，开车去的确更方便，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事儿也能直接开车走，“我一会儿问问他。”

　　落北宁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都快八点了，落长秋还不回来？不打算回来了？”

　　孟云莹也看向墙上的钟表，“应该快了吧，她说久枫把她送回来。”

　　“这么快你就接受闻久枫了？”落北宁还记得孟云莹让他帮忙查过闻久枫。

　　“你查的她你还不知道啊。”孟云莹回忆着闻久枫，“而且这孩子连个不良嗜好都没有，长得也漂亮，也挺有礼貌。”

　　得，颜控这玩意儿原来是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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