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合作意向既定，梁程泽说：“乔老师，这样吧，我回去之后先写一份简要的计划提纲发给您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将您的修改意见传给我，我再写出详细的研究计划来请您审定。”

　　梁程泽认真的表情让乔雅晴有些忍俊不禁，她轻快地说：“梁博士写的研究计划一定很专业呢！那我回去之后，就将我的邮箱用手机短信发给您吧！”乔雅晴说着，轻松地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咯！”梁程泽也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

　　回去的路上，乔雅晴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一边也有些庆幸，幸好食堂比较空旷，而刚刚食堂里的人不多，自己和梁程泽说话的角落又比较偏僻，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否则自己刚才的那一番无理取闹，实在是太丢人了。然而乔雅晴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感到烦躁？

　　除了因为之前对美莲事件的印象，和现在吴素琪的事情之外，乔雅晴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貌似合理的原因。她摇了摇头，索性就不去想，自己想不清的事情，不如就回去和颜筱黛聊聊吧。

　　这样想着，乔雅晴走回了办公室。她照例先将吴素琪的一份给她送过去，看吴素琪没什么事情，就又回了自己的教研室，顺手打开了电脑，又拿出手机将自己的邮箱地址写在短信中，发给梁程泽，几秒钟后梁程泽回复了一句：“已收到，谢谢！”

　　看到梁程泽的回复，乔雅晴才放下手机，随便吃过午饭，又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便坐到了电脑前，打开了□□。颜筱黛的头像上显示“离开”，乔雅晴发了个微笑表情过去，除了一条自动回复之外，完全没有动静，她不免有些失望。

　　正当乔雅晴无目的地随意点开几个网页时，突然响起了“叮咚”两声，是她的手机短信提示音。乔雅晴一看，是梁程泽发来的：“乔老师，简要计划已发送，请您查收。”乔雅晴看到短信就想像出了梁程泽认真的表情，脸上不由得又浮起了淡淡的笑容。随手回复了一句“谢谢”之后，乔雅晴打开邮箱，看到了梁程泽发来的文档。

　　文档已经被梁程泽体贴地转成了简体中文格式，其中除了写着这项“研究”所调查的问题、可以考虑采用的调查方法、现在已有的案例和阶段性结论以及进一步推测之外，还有梁程泽总结的、廖明启和裴毅曾经说过的一些关于陆配的言论。乔雅晴通读一遍，除了感慨梁程泽打字速度真是不慢外，对梁程泽的总结概括能力也不得不佩服。

　　事实上，梁程泽将这份“初步设想”发给乔雅晴的意思是让她酌情进行补充修改，不过乔雅晴看了几遍，还真没发现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虽然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写出什么具体内容和方法来，思路却是很清晰有条理的。乔雅晴想了想，似乎没有必要回复邮件，于是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梁程泽：“梁博士，你写得已经很完美，不用我修改啊！”

　　梁程泽回复短信和他发邮件一样迅速：“乔老师过奖了。既然乔老师认为这样可以，那我就按照这个思路写一份详细些的，再请您过目。”乔雅晴顺手打出“辛苦了”三个字，按下发送键，便又将手机放到一边，转向了电脑。

　　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图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闪动。乔雅晴赶紧打开一看，果然是颜筱黛，只有一个笑脸。不过第二条消息很快跳了出来：“雅晴，最近除了你们那个研究生的事情之外，好像你都没什么别的事情哦！”

　　看到颜筱黛说起吴素琪，乔雅晴一下子又忘了要和学姐说什么，思路直接被带到了这件事上：“学姐，你说素琪啊，我前几天和她说了学姐你说过的关于谭琳的事情，还有梁程泽也帮忙调查了冯哲，我都把资料给她看了。”“结果怎么样？”这两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才几秒钟，乔雅晴还在打字，颜筱黛就追问，可见她也很关心这件事。

　　“吴素琪一开始还坚持想自己带着那个孩子，不过后来她又改变主意了，她说她想要去医院，拿掉这个孩子，然后和冯哲一刀两断，重新开始新生活。”乔雅晴回复学姐，颜筱黛那边，则回复了一个拇指向上的表情，表示赞同。紧接着颜筱黛又关心道：“时间定下来了吗？这种事，最好还是早一点，毕竟她现在这种情况，拖得越久，对身体伤害越大。”

　　看到颜筱黛的问句，乔雅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墙上的教学日历，回复道：“我也建议她早一点，毕竟也快要开学了。目前她的打算是明天去医院，明天我陪她去。”颜筱黛再次竖起了拇指：“雅晴，你对这个研究生这么好，我都要嫉妒了哦！”乔雅晴露齿一笑：“只是假期我父母都出去旅游了，我又不想跟去，所以也没什么事情，就顺便帮帮她，学姐不用嫉妒哦！我心中学姐的地位，可是没有人能够替代的呢！”

　　这句话发过去没几秒钟，颜筱黛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过来，连门牙都笑断了一颗：“雅晴你快别这么说啦，听着太肉麻了！”乔雅晴对着屏幕不由莞尔，随手发了个笑脸过去。过了一会儿，颜筱黛又问：“听你的话，好像你最近都很闲的样子？”

　　“很快就会忙了，学姐你不知道，我现在也开始参与社会学调查的项目了呢。”这样说着，乔雅晴才突然想起自己上线找颜筱黛的初衷，没等乔雅晴回答，又说：“今天在食堂碰到梁程泽，他说他想对陆配问题进行一下研究，准备作为一个业余的课题，于是我就和他合作这个课题了。”

　　颜筱黛的回复一个捂嘴笑的表情。不过还没等她说话，乔雅晴又追加了一句：“他刚刚发了简要的计划提纲过来，里面还总结了廖明启说过的一些话哦，学姐要不要看看？”语气虽然是询问的，她却并没有打算等待颜筱黛的回复，直接复制粘贴了梁程泽发来的文档中，廖明启说过的话。颜筱黛的“说来听听”刚刚出现在对话窗口，就被乔雅晴大段粘贴的文字刷了过去。

　　□□的另一端沉默了半天，似乎是在认真看着这些话。乔雅晴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良久，颜筱黛回复了一句：“真的是这样。”随后是一个省略号，便有没有了动静。乔雅晴等了一阵，见颜筱黛仍没反应，忍不住想要问问，才敲了一个字，颜筱黛的话又跳了出来：“雅晴，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生活中缺少一种归属感，但是很可能这个家庭、甚至我们周围的生活圈中，真正对我大陆身份最念念不忘、最为在意的恰恰是我自己。”

　　乔雅晴没有说话，只用了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在听。颜筱黛又说：“其实明启说得对，也许我不必如此在意一个‘大陆新娘’的身份。客观地想想，其实在台北的这个家里，公公婆婆，还有明启、明弘，其实都没有对我有排斥，反而都很理解和包容，阻碍我融入这里成为一个真正的‘台湾媳妇’的，其实只有我自己而已。”

　　颜筱黛又沉默了一会儿，乔雅晴发了个抚摸头顶的表情以示对学姐的安抚，同时看到她的□□窗口又跳出了一段：“我一直在假设自己受到排斥，但是回想一下，明启对我真的很好；明弘虽然读书不如他哥哥，但也很活泼懂事，和同班女同学朦胧暧昧的感觉反而只会和我聊起来；家中二老就更不用说了。我以前是以为因为我拿不到台湾的身份证所以无法融入这个社会，但是看过明启的那些话，我现在明白了，如果我主观上没有努力想要融入环境的话，那么即使三年后我拿到身份证，也一样会有疏远的感觉。”

　　学姐的话说得很诚恳，乔雅晴由衷地发了一句“加油！”过去，除此之外，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正有些犹豫，颜筱黛却突然转变了话题，开始揶揄起乔雅晴来：“雅晴，你刚才说要和梁程泽合作研究陆配，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我们台北新协真可以准备迎接你的加盟咯！”

　　虽然隔着电脑，颜筱黛看不见，乔雅晴还是忍不住急得乱跺脚：“学姐，哪有的事！只是梁程泽说他对所接触到的问题都喜欢追根究底才会研究的，只不过是学术研究而已，而且纯属业余啦！至于我会参与合作，还不是因为学姐你！”句末夸张地跟着一串波浪线。

　　“真的只有这个原因吗？只是学术研究？”颜筱黛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在调侃，乔雅晴信誓旦旦：“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学姐，梁程泽是理工科，他眼里当然只有学问和课题啊！”

　　不知怎么回事，乔雅晴打到这句的时候，却似乎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甘心的感觉。在她的意识当中，梁程泽当然是纯学术目的，而且因为自己恰好也对这问题有所接触才会选择和自己合作的。但是想到这里，乔雅晴又忍不住有些失落，对于梁程泽来说自己也实在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个同校不同学院的同事而已。

　　网络另一端的颜筱黛还在追问：“真的吗？”乔雅晴突然失去了解释的兴趣，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两个字：“真的。”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便随手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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