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婚事
皇帝走后,在场几个人神色各异。
萧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时不时剜李洛水一眼。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太子哪里是倾慕于她,分明是还记着上次当众拒绝他的仇,等着哪天找她麻烦。
沈清蕖就更不用说了,小脸煞白,在皇后母子面前,永远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可惜母子二人似乎都不怎么买账。
只有宁绍,皇帝下令后他便始终沉着脸,忘了平日的礼数,一言不发的离开。
萧弈和沈清蕖也陆续告退,一时间只剩下李洛水和宁皇后俩人,并不想多留,刚要起身告辞,便被宁皇后叫住:“等等。”
“娘娘还有事?”
没了旁人,宁皇后终于收起惯有的温柔神色,静静看向她,“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和本宫讲的?”
李洛水笑了,“当日在迦夜寺,臣女被奸人所掳,受惊过度,许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是吗?”
“自然。”
宁皇后明显不信,她冷下脸,“你该知道,我能给你一盘没毒的点心,也能随时要了你的小命。”
“娘娘说的是。”
“还有你的身份,也是本宫给的,本宫能让你做锦衣玉食的太子妃,也一样能让你变回杀人潜逃的阶下囚。”
如此直白的威胁,李洛水却毫不在意,“娘娘不必吓唬我,要论罪过,我同娘娘相比,不过沧海一粟。”
“……你果然看到了。”
宁皇后突然笑起来,没了那层温柔假装,她笑得十分张狂,头上的金步摇撞出清脆声响,“好,很好。”
“既然你都看见,那今日就别想走了。”
孟安如鬼魅一般在身后出现,薄如蝉翼的刀刃眼看就要在她脖子上划开一条口子,李洛水闭上眼睛,突然大声说道:“杀了我,那些账簿和文书便会立刻被呈给皇上,不信你们试试。”
孟安的刀果然停了下来,看了眼皇后的脸色,一言不发退到一边。
“想不到你还留了后手。”
李洛水心中舒了口气,如今账簿和文书都被炸毁,她也只能拿这个来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了。
宁皇后反倒平静下来,亲昵地拉起她的手,“不如与我做个交易,我让你做太子妃,替我保守秘密,如何?”
“好啊。”
她答得干脆,倒让宁皇后一愣,随即笑了,“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我们阿绍伤心?”
李洛水怔了怔,“大公子对我有恩,可我对他却并无男女之情。”
“你这丫头,果然有点意思。”宁皇后打量着她的脸,似有感叹,“难怪他会对你念念不忘。”
“娘娘谬赞了。”
有惊无险地从皇后宫中出来,没想到萧云茵等在外面,见了她,明媚的小脸耸拉下来,“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冬日的御花园,百花凋谢,显得有些萧条,萧云茵走在前头,似是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才出声道:“听说那次矿山坍塌,卫溪舟也死在了里面。”
李洛水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叹息一声,安慰道:“人各有命,公主莫要太过感伤。”
“我本来是想着要和他退婚的。”萧云茵伸手扶过一株光秃秃的海棠,神色有些黯然,“我虽不待见他,却也没想过,他会英年早逝……”
想起那人,李洛水心头微涩,轻声说道:“或许,卫世子并不像公主想得那样。”
“也许吧。”不知想到什么,萧云茵转过头,“听说你又要嫁给皇兄了,这么做不怕阿绍表哥伤心吗?”
李洛水不禁失笑,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问她这种问题。
她和宁绍不过就是个合作关系,对他而言哪有那么重要?
“你不知道,你失踪的那几日,表哥几乎把京城多数守卫都调了出去,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你,他都差点急疯了。”
“是么?”
这她倒是不知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御医送去的药汤他一次也没顾得上喝。”萧云茵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她,“我听御医私底下说,表哥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心头轻轻一颤,李洛水喃喃道:“……他从未和我说过这些。”
“他如何会和你说这些?”萧云茵恨铁不成钢道:“我说洛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虽常年在蜀地养病,可偶尔也会被接到京城来住上几日,自小我便与他们一家走得近,琮表哥跳脱好动,绍表哥沉稳喜静。”
“曾经一次,我玩闹之时不小心闯进过阿绍表哥的书房,有面墙上挂着的,便是你的画像。”
李洛水脑子里嗡嗡的,这些事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
倏地想起当日在大殿,宁皇后手上那副她七八岁时的画像,当时她便疑惑这人是如何做旧做得如此逼真,现在想来,难不成他很早之前就见过自己?
越想越没有头绪,萧云茵不再往下说,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打量着她,“如果觉得良心不安,就好好对他。”
李洛水在心中苦笑,如今为时已晚,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又在皇后那儿答应了和太子的婚事,在宁绍面前又该如何自处?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夹杂着几声太监和宫女的求饶。萧云茵心中本就不快,拉着李洛水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见到公主,侍卫们纷纷跪下行礼,萧云茵看了眼跪在地上形色狼狈的太监宫女,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回殿下,这二人在宫中偷东西,被我等抓了个现形,正要交给慎刑司。”
“我没有偷东西!”
小宫女爬过来扯住萧云茵裙角,“东西都是他偷的,奴婢只是一时昏头,才答应同他一起潜逃出宫……”
“哦,是吗?”萧云茵看向跪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太监,“你来说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小太监头埋得低低的,面对宫女的指摘,他不发一言,算是默认。
“我倒不知,何时一个外宫行走的太监,能在内宫娘娘的寝殿自由出入了?”萧云茵冷笑,“她将罪名全部推在你头上,你还一声不吭,真是蠢货。”
说完一摆手,懒得再看一眼,“把人带下去,依宫规论处。”
“放开我,我不去慎刑司!我不去慎刑司!”
那宫女见这招没用,突然发了疯一般挣脱侍卫,猛地朝萧云茵扑过来。
李洛水伸手要拦,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宫女掐着萧云茵的脖子双双掉入身后的池塘。
她反应过来,冲岸上的侍卫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下一刻,一道身影飞速跳入水中,将扑腾挣扎的萧云茵捞了上来。
萧云茵自小身娇体贵,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呛了好几口泥水,看清救她上来的人后,抬手一巴掌便挥了过去。
“史进初!你好大的狗胆!敢冒犯本公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殿前司统领史进初,李洛水记得此人,那日宫中遇刺,就是他带人搜的马车。
史进初脸上挨了清脆响亮的一记,立马多了五个指印,吩咐手下带走了宫女和太监,自己则来到萧云茵面前单膝跪下。
“是末将失职,让公主受惊了。”
“滚,离本公主远点。”
萧云茵浑身湿漉漉的,别提有多狼狈,李洛水见状,刚要扶着萧云茵去换身衣服,谁知史进初竟抢先一步将萧云茵打横抱了起来。
“姓史的!你放开我!本公主能自己走!”
史进初脸上顶着几道鲜红的指印,四平八稳地将人抱在怀里,“地上凉,公主,得罪了。”
“你敢冒犯本公主,我要去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的罪!”
“等换了衣裳喝完姜汤,末将任凭公主处置。”
“我不要!你放开我!”
“公主,别闹了。”
……
二人渐行渐远,留李洛水一人在原地,她并不傻,自然能看出萧云茵和这位史统领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再往上凑就是自讨没趣,她干脆转身,直接出了宫。
上了马车,桃桃在外面问:“姑娘,回县主府吗?”
“先不回。”
马车停在闹市,她让车夫先行,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似是看出她有心事,桃桃知趣的跟在身后,没有多话。
人群熙来攮往,涌向不同的方向,路边小贩的吆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新岁求新符,消灾祛病,平安富足,姑娘,来一张平安符吗?”小贩笑呵呵开口。
李洛水看了眼小摊上摆满的各种平安符,琳琅满目,有些黄纸上的朱砂甚至都未干,小贩又道:“我这符啊,灵得很,都是重阳观里的仙姑亲手画的,消灾祛病保平安!”
“重阳观里的仙姑?”
“是呀,仙姑拥有无上妙法,有求必应,灵验得很呢。”
李洛水眉毛一挑,来了兴致,“真有这么神奇?”
“那当然!仙姑可是治好了许多人的!我看姑娘求的是消灾祛病,想必家中也有亲人染病吧,不妨带去重阳观请仙姑做法一试!”
“鬼神之说,我向来不信。”
李洛水笑了笑,将那枚平安符收紧袖中,又和桃桃逛了会,见她心情似乎好了些,桃桃问:“姑娘,回去吗?”
“唔,先去一趟宁家老宅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