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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控
花洒落下热雨,汩汩水流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而下,勾勒出硬实而极具侵略性的胸膛曲线。
方无隅仰着头,站在热雨中接受洗礼。
“你难道不想看吗……”
一个声音兀然出现在脑海中,方无隅猛地睁开眼。
像只带着钩子的引线,一经拖出,便接二连三在他脑中炸开,带着那些道具和衣着的想象。
刚才为了压住心底那些非非念想而去健身,但好似一点用也没有,身体经过发泄,思想却得不到释放。
诱导出的画面是色鬼的游魂,一旦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会勾你缠你到天涯海角。
方无隅抬手,用力在脸上搓了几把,将温度打到冷水那边。
可关于他的记忆还在持续发挥作用,记忆中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今早在逼仄昏暗的楼梯储物间,那只漂亮得如同白瓷人偶般的军雌缠着他的腰,将他蹭出了反应,但实际上并没有做太多,连丛林都没有探索,只是摘了两颗樱桃,只是涂染了白玉,只是场酣畅淋漓的吻,就带来了此刻难以抵御的后劲。
他因窒息而被泪水浸湿的眼眸,他白皙肌肤上轻轻一碰就留下的紫红,还有他那断断续续隐忍压抑的像小猫叫一样的声音……
猫。
又是猫。
一只赤瞳的、纯白的、只会小声哼哼唧唧的黏人布偶猫。
方无隅喉结滑动,蛰伏的夏伸在起变化。
欲望肮脏,摧毁理智,不该种下种子。
可它见水就长,沿着潮湿的浴室缝隙往上,阴暗滋生,一点点攀长到脚边,要将包裹住方无隅的冰层点点粉碎。
水流不断沿着他死死绷紧的下颚线聚集、坠落。
可冷水迟迟冲不退烈火,降不了温。
方无隅走出花洒的范围,去拿置物台上的终端。
他一只手拨了视频通讯,并单向屏蔽镜头和语音,一只手顺着身体一点点往下,手心惹,手心包裹的东西更惹。
理性告诉他,不该在这种时候联络对方,这就是饮鸩止渴!
本能却反驳他,想做就去做,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放纵欲望有什么不好,总好过望梅止渴!
一声又一声的通讯提示音,如同一颗有一颗加重的砝码,让天平彻底偏向本能那边。
它不受控制地可怖抬头,方无隅低骂:“该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骂自己像个未尝情事难以解渴的愣头青,还是在骂把那些隐晦的、火辣的、不可告人的东西发到台面上来的都泽。
他只知道自己想听他的声音,想看他的表情,想看他脸红,想看他哭,想知道他如果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会用什么诱人又单纯的眼神看向自己。
“嘟嘟嘟”,一直到通讯未接时间过长自动挂断。
希声没有接。
但那些被阴暗水生植物破坏掉冰层之后冲破束缚的火却难以挂断,植物的生长不会因为对方没有应答而停止,反而因为得不到纾解而愈发猖狂。
其他声音陆陆续续浮了上来。
都泽说过,希声他们这样的前线特战队,有时也会打入敌方内部,做卧底,扮演各种角色,别看他平时正经,只要告诉他这是任务需要,他必然会迅速学习钻研,很快入戏。
真的是这样吗?那如果自己真带他去,真让他扮演猫奴,他真会比现在更大胆更主动吗,大庭广众之下,是否真会像布偶猫一样缠上来,抱着他,索求他?
方无隅咬紧牙关,手上加速。
都泽和文逍,是如何不印上虫纹的,“违禁品”吗?还是,不进入生殖腔?
雌虫内部器官构造是什么样的?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会和他的嘴巴一样柔软而湿热吗?
希声。
希声·塞尔迦·布里奇德。
你怎么能生成的这种妖精皮相,怎么长成的这种妖孽性格?
你怎么能来招惹我?
真觉得我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君子吗?
你不知道我多少次想撕碎你吗?
冷水的水流声哗哗变大,盖过了方无隅愈来愈促众的闷声低船。
想从后面扯着他促长松散的辫子逼他后仰起那修长的脖颈,想彻彻底底弄脏他,想让他连求饶的动作都没力气表达,想让他白玉般地身子变成和眼眸一样的颜色,想让他用那个不会说话嗓子,挤出各种破碎欲死的哭声……
那哭声再次落到耳畔,有电流从大脑中蹿出,一瞬间,方无隅身子一颤,仰头呼出一口浑浊的欲望。
他定在那里,无神地看着雪顶的浴灯。
数秒之后,他回过神,缓缓低头。
地面上随沐浴露的泡沫和水流漏下的,还有那股月星。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而起念?
方无隅眉头越皱越紧,三分钟后,他赫然抬起手,将终端重重摔在镜子上。
看着碎裂的镜面,再次狼狈而颓然地骂了句脏话。
偏偏在这种世界遇到了他。
偏偏让自己知道了回去的办法。
偏偏在那个世界还有牵挂,偏偏要跟弗朗西斯这种渣滓绑在一起……
五分钟后,穿上浴衣,方无隅还是那个情绪稳定、不为任何欲望所惑的楚楚君子。
“君子”开始庆幸,幸好希声已经睡了,幸好他没有接到那个通讯。
否则他担心自己真的会说出让他当猫奴跟自己深入龙潭虎穴交流这种话。
自己是不属于虫族的异邦人,新年那夜吻他已经是个错误,放纵自己和他产生止步于交/合的亲密接触已经是自私的选择,不能导向更错误的结局害他不得善终。
老实说,其他虫于方无隅而言,依旧没什么实感。
他能利用则利用,该维系就维系,至于死活,与他无关。
只有希声,他相信他是真实的,他想要让他活着。
无论是出于欲望还是别的什么。
吹着露台的风,抽完两根烟,方无隅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看着那个未接视频通讯明晃晃地存在于对话框内,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后颈附近的短发,又想到明早希声看到后说不定又会自责,会和他道歉,于是准备随便找个理由,当成今晚想见他的原因。
他抬头,看见了漫天璀璨、明朗的星辰。
许是金沙城比帝都大部分城市都要高一千米的缘故,这里的夜空清晰得让人震撼。
方无隅抬手拍了张帝都方向的星空,给希声发过去。
只要他想,其实可以从记忆里捡起无数关乎风月星辰的情话,但一旦抛开维系人情故意挑弄的这种意图,面对想念却未真正在一起的对象,发这些文字总显得矫情。
这类话应该在将他抱着怀里时,咬着耳朵说给他听。
所以最终,星辰图片下的配字,方无隅只发了一个简单的:“晚安”。
然而,方无隅没有等到次日的“早安”。
甚至到了傍晚,为布里甘蒂亚家准备的宴会开场都没有等到。
“弗朗西斯阁下,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不用管我,我自己随意逛逛就好。”
在方无隅第六次开小差去看终端没有回应拜湛的话时,拜湛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往常这种时候,这位雄虫会浮起一个温柔得体的微笑,绅士地说:“抱歉,是我失礼了,拜湛殿下,你才是我今天最要紧的事。”
拜湛也是这样想的,还觉得自己这招以退为进用得不错,真是体贴雄虫。
所以当他见到方无隅神情微肃地冲他点头,只道一声“抱歉”之后,久久呆愣在原地,在这个空中花园中皲裂风干。
“等……等等……”
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怎么真走了啊!
方无隅也顾不得仆虫去向诺唯尔打小报告了,一边杵着手杖匆匆往主城堡赶,一边一遍又一遍拨打希声的通讯。
两遍,三遍,十遍……
依旧没有虫接。
方无隅拨通都泽的视频,单刀直入:“我联络不上希声。”
都泽本要打趣一句“他把你甩了”,但在看到方无隅的神情时一怔,从半躺的办公椅上跃起来,拽过外套就往外走,点头道:“我立马去他家。”
挂断,方无隅又与文逍通讯:“希声在你那吗?”
文逍戴着眼镜查看文献,随口道:“在我这干嘛?我又没钱养他?你查岗啊?”
方无隅:“我从昨晚就联系不上他,你们昨天把他好好送回家了吗?”
文逍这才看向光屏,挑起一边眉质疑道:“当然,我看着他进小区的,总不可能被绑了吧?谁能打得过他?别瞪我呀,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你让虫去他家看看,他都失业在家了,还能跑到哪去?”
说到这,文逍突然一顿,有电光从脑海中闪过:“弗朗茨,他有跟你说过他接了个任务吗?”
“什么任务?”方无隅眉心皱紧。
“果然撒谎了!”文逍高声道,“新年那夜他说他的老师尼米兹中将给他争取了一个任务,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到军部,具体要做什么他没说,但他既然选择瞒着你,一定很危险!”
方无隅心中不详的预感不停累积,此刻更是直往深渊坠,但他必须镇定。
“好,我知道了,文逍,麻烦帮我准备一个月伪装起步的雌虫素。”
说完不待文逍回复,又联络都泽。
“不用去了,他不在家,尼米兹给了他一个任务,能帮我确认具体任务内容吗?”
“尼米兹?”都泽脚步一僵,肃容道,“不太好办,他是焱疆一系的中将,光耀军团的军事行动优先级和权限级别是全军最高,只要他说这是红字级别的军事机密任务,即便是我也无权过问。”
都泽说着,突然听到终端那头传来彭的一声。
“弗朗茨?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方无隅将流血的拳头浸泡在景观鱼缸里,拿手帕简单揩了揩,“你先去准备我俩的事。”
收起终端,方无隅站在诺唯尔的书房前,敲开了他的门。
诺唯尔的办公桌很大,光滑漆黑的桌面,像在彼此间隔开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沟。
“雄父——”
“关于谁?”诺唯尔仍然只是看着桌上的文件,发出轻微的翻页声。
“希声。”
“出去。”
“雄父,我需要知道他在哪,请您帮帮我。”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诺唯尔终于抬起了头,深灰色的眼眸如冰冷的机械,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方无隅。
很少有虫敢直视诺唯尔·若弗卢瓦的眼睛,因为权势身份差距过于悬殊,但方无隅还是一脸平静地与他对视,仿佛他不是父亲,不是家主,只是万千雄虫中普普通通的存在。
“我希望只是我小题大作,但去年那一连串的厄运,都是冲他的命去的,我不能让他出事,”这种话当然不可能让诺唯尔有任何动容,所以方无隅道,“只要若弗卢瓦家能庇护他,我愿意听从您的一切安排。”
诺唯尔的眼睛缓慢地眯了起来,那双无机质的眼瞳里,仿佛射出来某种穿透力极强的光:“你不是弗朗西斯。”
方无隅心里一寒:“什么?”
但诺唯尔却又收回了目光,看他的眼神依旧与看这房间中的任何一件器物没有区别,仿佛无论他的后代是谁都没有区别,只需看顶着若弗卢瓦这个姓氏的虫,他们能否成为称手的工具。
诺唯尔在终端上点滑了几下,将一个光屏页面立在书桌上:“你什么时候和布里甘蒂亚家的雌子完成深度标记,我什么时候拨出这个通讯。”
页面上,是光耀军团上将焱疆的通讯号码。
方无隅的终端还在源源不断弹出消息。
大多是都泽和文逍的。
方无隅扫了一眼,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丝丝缕缕的惧意,在他胸口蔓延,插入他的每个肺泡,让无尽的窒息感侵袭。
最后,再在理性的作用下回归平静。
方无隅关闭终端,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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