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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
礼堂掌声环绕，全体学生起立，哄闹声不断，彻底推向高潮。
台上的男老师脸色苍白，再撑不住带着不甘走下台，一直在台沿看戏的校长则是悠哉撸着胡子。
这场独属高三的叛逆，宣告成功。
沈听月走回座位路上，意外看见坐在前排的林淑华，目光温柔带丝赞赏，她脸瞬间更烧了，步伐都凌乱几拍。
她身材纤细，发丝随脚步飘扬，逆光下，像刚打了胜仗的战士。
林按托腮眨巴星星眼，真情实感大声喊：“月月，你是我的神！”
沈听月：“...”
她淡定站着，嘴角抽搐几下，脖颈已经火辣一片。
周城看着梗着脖子，实则羞涩恨不得缩进蜗牛壳的沈听月，无言轻笑，有不着掩饰的宠溺。
许少阳：“你笑那么骚干嘛！”
周城冷声吐出，“滚。”
甚至余光都没吝啬给他。
他手肘杵了下低头失神的陆友谦，“你看他笑那样，像不像……”
“滚。”
“……！？”
百日誓师最后由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并领头誓词，不容置疑当然是稳居第一，肆意张扬的周城。
他迈步上台，将老师特意交给他的手稿折好放在台上，双手撑着台沿，轻咳声。
“那我简单讲两句。”
许少阳：他在装什么？
不少人捂嘴轻笑，周城把老师的范学了八成。
周城扬唇，带着独有的少年感，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多了几分肃然。
“青春如棋，无畏，无惧，无悔，愿千帆过尽，箐箐学子皆勇登金殿。”
他咬字清晰，句语间稳重有劲，周城敛了笑，右手握拳，身姿挺拔修长，舞台光也偏爱他，宛若幻境神邸，倨傲张扬。
洪亮嗓音带着少年气，“我宣誓！”
“我宣誓！”
“我宣誓！”
“……”
“一百天，奋勇拼搏，十年寒窗绝不负。”
“不气昧，不服输，强者永不言败。”
“青春无畏，命运的指针在我手中！”
“六月，登顶！”
……
“六月，登顶！”
“宣誓人：高三十五班，周城。”
“宣誓人：高三……！”
满含热血，礼堂宣誓声铿锵有力，此刻终于有即将上战场的真实感。
结束后，周城鞠躬下台，垂头步调散漫慵懒，沈听月抿唇，那股撩人劲惹得她心跳加速，热意又涌上头。
少年意气风发，不止于春。
她的青春，永远炙热。
--
一连半个月都在上学，这天学校好不容易放假，陆友谦约大家出门聚，选在自家餐厅，豪迈道：“都别客气，吃好喝好，我请客。”
林桉一直拉着沈听月说悄悄话，和她讲这几天的攻略进展，看样子，发展还算顺利。
也不知她和许少阳能不能成。
“许少阳已经单身好几个月了，我觉得我有戏。”
“嗯。”
晚饭过后，陆友谦又在在KTV开了个包间，先斩后奏不去都不行。
进行到一半，周城出门接了个电话，再推进包厢，披上大衣，“我待会有事，你们玩到几点？”
陆友谦灌了口啤酒，明显情绪有些不对劲，“晚点呗，待会去夜市吃点东西。”
周城：“这么晚。”
许少阳拉过他，低声说：“随他吧，这家伙好不容易谈场恋爱还被甩了，昨晚哭得我耳朵都炸了。”
“待会我叫车送她们回家。”
周城只好点头，穿好衣服，“嗯，有事打我电话。”
沈听月觉得周城提前走绝对是正确选择，陆友谦喝了半杯就一直在那唱苦情歌。
一首比一首伤。
《说谎》
《董小姐》
《我落泪情绪零碎》
……
这些歌都很热门，配上陆友谦独特带着少年稚气清澈的嗓音，让人忍不住跟唱。
“邮寄出感觉夹一束白玫瑰”
“你将爱退回”
“我不落泪 ……”
到最后，陆友谦摊在沙发上，这阵子他好像瘦了很多，隐约能看见双下巴上方下颚弧度。
冒出的青茬也没理，整个人消沉许多。
两个月前他在手游认识一个网友，那时他下课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门，回家就上线。
就为了和“瑶妹”打游戏，慢慢俩人处出感情，顺理成章在一起。
直到半个月前约好见面，陆友谦紧张在书店等了一天，也没见“瑶妹”身影，打电话也不接，他想着是不是她有事。
可等回到家，就收到分手短信，毫无预兆，“瑶妹”还将他拉黑了。
留下句：玩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被甩了。
陆友谦又灌了口酒，看起来已经有些嘴意，许少阳看不下去，夺下他的酒瓶。
“差不多行了。”
“给我。”
酒瓶咕噜甩到台几，见他又来一瓶，许少阳拽起他衣领，“陆友谦，不就失个恋吗？这幅鬼样给谁看呢？”
“你没喜欢过谁，懂个屁。”
陆友谦直接爆发，双眸瞪圆，胸腔憋着火嘶吼。
“你管小爷我怎样，那“瑶妹”骗钱又骗感情，你在这伤感个屁。”
许少阳松开他，他顺势滑下地面，蹬了脚沙发，虽然是事实，那“瑶妹”确实是携款跑的，活脱脱一个骗子。
被他这样一讲，还被俩女生围观，陆友谦面上一热，感到丢人。
他捂脸，“你别说了，这次是意外，下次就有经验了。”
林桉：“…你要什么经验？”
沈听月：她也想知道。
陆友谦握拳，拍拍身上的灰起身，“下次多攒点钱给她骗。”
瑶妹就不会跑了，一定是他钱不够多。
许少阳气的心梗，踹他一脚，“你脑子装的屎吗？”
他委屈抱腿，脑子还清醒，“装的你。”
……
林桉笑出声，被许少阳一个冷眼又憋回去。
沈听月觉得陆友谦妥妥个恋爱脑，这样下去迟早骗个精光，在陆友谦和许少阳斗嘴期间，在网上下载了段视频。
许少阳被他吵的头疼，靠在沙发看着家伙捧着手机发语音，红色感叹号一个接一个，还瑶妹，瑶妹的喊，简直没眼看。
真不知道那女生给他下了什么蛊，要不就是陆友谦脑子被驴踢了。
就在陆友谦抱着酒瓶再次拨打语音电话时，沈听月抽出他的手机，放了段视频。
前期还算正常，小姐姐跳舞娇滴滴夹着嗓音喊哥哥，头发和瑶妹一样是粉色大波浪。
只是长的没瑶妹好看，“你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别人吧，我只喜欢…”
话还没说完，视频下一秒出现个大叔，超级，猥琐！
头上是一样的粉色大波浪，脸上却坑坑洼洼，不是，小姐姐呢？
像是看懂他的疑惑，视频又继续播放，毫无例外，都是上一秒美丽动人，下一秒活脱脱猥琐大叔！
陆友谦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惊恐抬头，酒醒个大半，背脊发凉，沈听月知道他也猜到了。
打开手机上一个软件，调好参数，陆友谦眼睁睁看着自己脸型变成瓜子脸，呆愣的样子也娘娘的。
拉长下巴，沈听月见刺激差不多，收回手机，轻声说：
“现在美颜技术发达，你那瑶妹多半是个男生。”
她翻到群里之前陆友谦发的照片“我刚仔细看了下，p图严重，你看，喉咙这里被头发挡住，明显有个凸点。”
听她这样一说，林桉和许少阳也研究起来。
陆友谦还是不敢相信，木讷开口：“那声音？”
“有变声器。”
他呆滞靠在沙发腿，脑海回忆起他和瑶妹的种种。
难怪每次视频她那边的墙起起伏伏那么奇怪，他被她哄俩句视线就转移走。
谁能想到“瑶妹”连性别都是假的！
“苍天呐。”
陆友谦爆头痛哭，他这是什么命，杀了他吧，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许少阳微笑拍他肩膀，“放心，有钱，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友谦还没开始感动，他又说：“v我2000。”
……强盗！
见陆友谦一脸不舍样，他嗤笑，“不是吧，几万都舍得给男人花，给兄弟就舍不得？”
又狠狠刺他心脏一刀：“你积点德吧。”
许少阳满意点了收款，拍两下林桉小脑瓜，“走，小爷带你们吃烧烤。”
陆友谦：我情绪零碎。
KTV穿过两条街就是夜市，晚上格外热闹，街边吆喝叫唤，独属城市的烟火气。
沈听月第一次来这边，觉得稀奇，在老爷爷那买了跟糖葫芦，回头却找不到林桉他们。
正巧林桉电话打来，“月月，你跑哪去了？”
“卖糖葫芦这。”
“啊，人太多了，那我们在大强烧烤店等你。”
“好。”
沈听月咬了口糖葫芦，酸甜的，掂脚好不容易看到烧烤店招牌。
脚步一顿，有个男生的背影掠过眼底，很熟悉。
她追上去，每家小店都在外面用遮阳棚隔开，棚顶下方是透明色，可以窥见外面的天光。
沈听月躲进一家烧烤店，隔着层透明围布，她看见周城侧颜，以及身高刚好到他肩膀的徐婳。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一小颗雨滴砸在棚上，模糊了视线。
天空闪过道惊雷，淅淅沥沥的雨声落下四面八方，水滴沿成条线。
她手里的糖葫芦被进来躲雨的游客撞倒，咕噜滚到地面，沈听月像没听见道歉声。
失神盯着一处。
徐婳笑脸盈盈仰头和他说话，他侧过身回她。
这就是他说的有事吗？
“月月。”
肩膀被拍了下，林桉拉走她，“认错店啦，我们在左边那家。”
沈听月停下把糖葫芦用纸包住丢进垃圾桶，抿唇，跟在林桉身后，没再停留。
她和林桉到的时候，点的东西都上了，她心不在焉咬了口烤茄子，辣到烫嘴。
林桉吃了口串，满足眯着眼，露出两侧浅窝，“还是这家好吃，”
又想到什么，转头，“不过，月月吃不了辣，不是让他们上点不要辣椒的吗，咋全是辣的。”
说着，就起身想找老板理论。
沈听月按住她，“我没事，能吃一点。”
林桉见她吃的不算勉强，陆友谦也吃的起劲，想来真没事，才放下心。
陆友谦吃到颗朝天椒，辣出泪，又点了几瓶水，落座时，疑惑“咦”了声。
“刚刚好像看见周城了。”
许少阳摁他坐下，“酒还没醒？你什么时候见周城来过这地方。”
他挠挠后脑勺，“也是。”
沈听月心咯噔跳，而后泛起密密麻麻酸涩，喝了口饮料，不小心呛到。
用纸擦嘴角，“咳…咳。”
她弯唇轻嘲，或许是离烧烤架近，雾气太浓，长睫搭上雨丝，机械进食，试图忽略掉涨到发涩的感觉。
只有她知道，周城来了，陪着徐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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