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之活出人样

　　要是没有遇到袁琪，她或许会回去之后好好打听一下，赶在下回休息再来进货，毫无疑问那样会更稳妥。
　　足足过了有五分钟，冯秋月和郑燕已经挑好自己想要的衣服。
　　李绍秋握紧垂在身侧的手，跟自己说赌了。
　　就算她打听清楚市场，也未必真的能大卖，只是相对稳妥罢了。
　　而袁琪的分析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不仅听进去，她甚至在刚刚的时间里，迅速将自己在承河镇摆摊的种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而后不得不承认，袁琪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她就近找个集市和承河镇的集市差别不大，她买的头饰价格也不便宜，除了刚开始两回发圈卖的不错，后面就只有头绳回回卖的最多，发夹从头到尾也就卖出去一两个。
　　袁琪的衣服或许就像发夹，确实好看也新奇，但是价格足以让承河镇的姑娘们退步了。
　　所以袁琪的分析，起码是契合她过往经验的，要是这回赌输了，那也是鹏城的市场和她的经验不相符，就当交学费了。
　　而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回她可以把学费省下来了。

　　冯秋月挑了两条裙子、一件牛仔外套和一条裤子，郑燕挑了一条裙子和一件衬衣。
　　问过袁琪价格后，冯秋月放下了一条裙子和那条裤子，郑燕倒是都要了，脸上的表情也五颜六色的。
　　这足以说明，袁琪的衣服绝对是物超所值的，只是实在不便宜。
　　当然这不是衣服的问题，是她们的问题。
　　袁琪收完钱，给了李绍秋一个眼神，好像在跟她说：“看吧，我没说错吧。”
　　李绍秋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们俩眼光也毒，袁琪还说笑，“你们俩眼光不错，把我最满意的几件衣服都挑走了。”
　　“袁琪姐，你买的衣服是真好看，就是也太贵了。”
　　冯秋月还是对自己没能拿下四件衣服耿耿于怀。
　　袁琪这会儿的相处也发现她性格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
　　一点不介意，呵呵笑着说：“一分钱一分货啊，妹妹。”
　　她说这话，冯秋月是信的。
　　钱付了，她心里还在窃喜，这衣服比她之前在鹏城买的已经算是便宜了，衣服质量和款式比鹏城买的不是知道好到哪儿去了。

　　李绍秋简单给两个人解释，自己要跟着袁琪去拿点儿货，明天就近找个集市摆摊。
　　本来是想问问两个人要不要在面馆等她，结果两个人都表示要跟她们一起去长长见识。
　　袁琪没什么不愿意的，只叮嘱她们，道：“一会儿到了地方，你们可以随便看，但是一定记得要少说话。要是看中什么，也可以悄悄跟我说，我能帮着谈一谈价。档口的老板都是人精，少说话不容易出错。”

　　三个人都表示一定少说话。
　　袁琪带着她们出了巷子，一直往档口后面走，约么走到这条街后三分之一的时候，袁琪值了她们右前方的一个档口说：“到了。”
　　又额外叮嘱一遍，让她们一定少开口。
　　叮嘱完，单独跟李绍秋说：“你跟着我，听听我怎么谈，下回就是你自己来了。”
　　李绍秋知道这是袁琪在提点她，赶紧点点头，贴在她身后。
　　袁琪扭过头，脸几乎要擦上她耳朵，突然玩心大起，压低声音说道：“也不用靠这么近。”
　　温热的气息灌进耳朵里，瞬间李绍秋的耳垂就红的几乎要滴血。
　　她赶紧后退两步，捧着脸“哦哦”两声。

　　袁琪哈哈大笑着进了档口，招呼道：“杨老细，雷猴啊！”
　　杨老板热情地用他带着鹅城口音的普通话，熟练地跟袁琪打着招呼：“袁老板，雷猴雷猴，好久不见啊。”
　　“袁老板，最近在哪里发财？”
　　袁琪笑着说他客气，两个人你来我往一通场面话后，袁琪话锋一转，道：“杨老板，要发财啦。”
　　杨老板一听，赶紧招呼她进店里坐，“袁老板要带我发财？”
　　袁琪跟着他往店里走，还不忘拉过身后的李绍秋说：“是我这个妹子，她有笔大生意要跟杨老板做。”

　　李绍秋知道这是袁琪有意帮她介绍，赶紧道：“杨老板，你好。”
　　杨老板不防袁琪介绍新人，愣了一秒，随即满脸堆笑道：“靓女，你好啊，你跟袁老板是？”
　　袁琪暗道一声，老狐狸。
　　这是想探一下两个人关系。
　　杨老板盯着，也不好给她使眼色，更不好直接给她解围，袁琪干脆当不知道，等着听李绍秋怎么说。
　　李绍秋亲昵地挽着袁琪，好像也没有听出杨老板的试探，一脸诚恳地说：“这是我表姐，我从内地来鹏城，想跟着表姐的，结果表姐去了沪市，让我在鹏城接她的摊子。说让我以后跟着杨老板发大财。”

　　李绍秋话音刚落，袁琪就拍她两下，嗔怪道：“夭寿啦，什么都往外说。”
　　杨老板劝阻道：“袁老板，咱们都是老熟人啦，你妹子就是我妹子啦。何况你也知道，整个十三行嘴最严的就是我啦。”这话是让袁琪不要怪李绍秋说太多。
　　接着又恭维李绍秋道：“靓女是个能做大事的，这么年轻，跑这么远来做生意，讲话也好听，肯定能挣大钱的。”
　　袁琪听到这话，脸上不虞的神色才微微消散，嘴上还是客气道：“愣头青一个，还要杨老板多提携。”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少年女将啦。”
　　场面上的话说完，杨老板没忘记袁琪一进来的话，道：“袁老板要怎么带我发财？”
　　谈到正事，袁琪从不绕弯子，直接道：“听说杨老板压了批货，今天就是来帮杨老板解决这个烦心事儿的。”
　　听到是为他挤压的那批货来的，杨老板嘴角都要咧开了，愈发热情起来，他说：“啊呀呀，袁老板真是人美心善，袁老板这回打算拿多少？都给我包圆了，我给袁老板一个最低价。”
　　袁琪瞅他一眼，笑呵呵得说：“我这妹子是头一回，你让她给包圆，杨老板是能睡个好觉了，是不想让我妹子睡着了吧。”

　　那批货只要能出，杨老板就没有不愿意的，能出多少是多少。
　　再堆下去，他就要只能当垃圾处理了。
　　现在袁琪来指定要拿那批货，他就跟捡钱一样，什么都好说。
　　杨老板仍旧热切，他问：“那袁老板说，这回拿多少？”
　　袁琪又把李绍秋推在前面，“杨老板先给我妹子报个价，以后鹏城这边的摊子都是我妹子做主，这回我当个向导，给我妹子带个路，也给杨老板解决点儿问题。”

　　听到是李绍秋做主，杨老板神色未变。
　　“靓女头一回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李绍秋也不忸怩，利索道：“我姓李，您可以叫我小秋。”
　　杨老板点点头，说：“小秋，你第一回来，杨哥也不说虚的，你要是能拿五百件以上，我给你个公道价，一件八毛。”
　　不等李绍秋表态，袁琪直接截过话头：“杨老板，你看看这杨哥都说上了，你这公道价不公道啊，可不能看我这妹子是新人就唬她。”
　　“我说个公道价，二百件以上，一件四毛。”
　　杨老板听到袁琪的报价，差点儿没当场来个原地起跳。
　　火急火燎地说：“袁老板，你这个价钱，我亏死啦，进都进不到啦。”

　　袁琪不紧不慢地说：“您这批货，也不是进的不是。”
　　这句话像是卡住了杨老板的死穴，还真不是进的。
　　这事袁琪老早就听人说起过，杨老板有个亲戚在鹅城的一家服装厂，厂里好久发不出来工资，就抵了批衣服给他亲戚，亲戚又兑给他。
　　这批衣服到杨老板这儿已经半年了，他只拿了几件样品在店里，东西还一直在服装厂仓库，最近亲戚一直在催他去服装厂仓库拿货。
　　他前两天扛不住还拿回来了一千件，要是再脱不了手，怕是还要倒贴仓管费了。
　　杨老板本以为捡了大便宜，收这批衣服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这批衣服出不去就有多闹心。

　　亲戚兑给他的时候，他给了个高价，说好了是最后一次，不是为着衣服。
　　换言之，哪怕衣服卖个正常价钱，他也很难挣钱。
　　那笔钱早没有出，晚也要出。
　　他当时想着还能落点儿衣服，高兴地不行。
　　可是这捡来的东西都出不了手，他是真没办法了。
　　袁琪几天来说是带他发财的，说实话，要说发财，他在十三行这几年在很多人眼中都算是发了。
　　能帮他把那批货出了，比带他发财他还高兴。

　　杨老板苦哈哈地说：“按袁老板说的价钱多少给我加点儿，哪怕三五分钱，咱们挣个面子情分。就是一次两百件太少了，能不能多拿点儿？”
　　袁琪好商好量地说：“那就按照杨老板说的四毛三一件，一次性能拿多少，让我这妹子看着来。”
　　敲定价格，袁琪又提出要看看货。
　　“我这店里前两天刚拿来了一批，我带你们去看。”
　　杨老板没有二话，带着她们七拐八绕到了他在十三行的仓库。
　　开门的时候还在跟李绍秋说：“小秋妹子，这货是好货，就是设计稍微差了点，这个价在鹏城你尽管去买，肯定好卖的。”
　　李绍秋怎么感觉这是在给她打预防针呢？
　　袁琪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明确告诉她，她没感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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