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屋檐下

　　最后孟思还是被赵书婷拎走了，赵书婷订了附近的私人电影院，看通宵那种。
　　顾岳麟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自己上楼洗澡，躺在床上还忍不住给孟思打视频电话，结果孟思那边倒也没有犹豫，很快就接了起来，那一边热闹得不行，顾岳麟判断了一会：“你大晚上跑去私人影院看天线宝宝！？”
　　孟思躺在沙发上，表情在天线宝宝变化的光影中略带点无奈：“打电话干嘛啊？没事不要打扰我看天线宝宝。”
　　“你！”顾岳麟躺在床上气到语塞，“那你回来……”
　　孟思表情缓慢变得有点麻木，最后也没回答，对着屏幕摆摆手露出一个假笑：“没事就明天再见，拜拜顾同学。”电话瞬间就挂了。
　　顾岳麟还收到了孟思发来的一个表情，一只长相滑稽的猫从沙发上摔下去，两条爪爪摔成一个爱心，顺便配了一个不太真诚的“爱你哦”。顾岳麟气得往枕头里一埋：“敷衍我！居然敷衍我！”
　　·
　　赵书婷拿着乌龙茶在那儿吸：“干嘛给你打电话啊？”
　　“不知道，可能是人生地不熟想找个支点。”孟思指着屏幕，“你看，丁丁脚底下是不是打滑了。”
　　赵书婷往回倒了几分钟，继续刚刚的话题：“你就这么结婚了？你对象房产证上加没加你的名字啊？婚礼花了多少钱啊？”
　　“不知道啊。”孟思老神在在地摊着，眼神迷离地追随着天线宝宝，试图抓到一些脚滑的证据，“这种事情我哪里算得清楚？不是都是律师来搞定的吗？”
　　赵书婷似乎对这个回答也不算意外，一边吸乌龙茶一边摸土豆球：“哦，那他们家是不是真的很有钱啊？”
　　“这个我证明，我现在那个房子大概三千万。”
　　赵书婷一个弹射起步：“啥！多少钱！”
　　孟思勾起嘴角，手指比划了一个三千万：“三千万，见过这么多钱吗？”
　　赵书婷瘫在椅子上摇着头感慨：“真好啊，我和一个住三千万房子的人现在一起在看电影。”她大约沉默了五秒之后，“你们家缺住家保姆吗？一年十万那种，不会做饭扫地洗衣服但是会注射输液拔罐把脉的……”
　　孟思对她翻了个白眼：“我一年才赚十几万。”
　　赵书婷倒回去，天线宝宝那活泼的画面似乎都蒙上一层社畜的灰白：“我好累啊，我好累啊……我要是三十五还成不了护士长，我很可能在某个夜班忽然猝死啊。”
　　“那你辞职？”“不要。”
　　孟思一声叹气，拍了拍赵书婷的肩膀：“那我只能默默祝福你了，你要出事了我一定会给你送一束花的。”
　　“你已经是阔太太了唉……”
　　“那我送你一束特别大的花。”孟思思考了一会，“要不然我还可以帮你办一场盛大的葬礼，在你最喜欢的浑江大教堂里，我最近还去玩了一圈呢。”
　　“你就不能趁着我活着为我做点事吗！”赵书婷给了孟思一拳，从天线宝宝换成了名侦探柯南，“那你回来呆多久啊？”
　　“等到正月十五回去。幼儿园正月二十开学，我有两年没有陪陪爸妈了，多在家懒一段时间。”孟思伸个懒腰，捣了捣赵书婷，“哎，不过说真的，你要来T市我能养得活你唉，我跟你说我偷偷存了一笔钱，我想自己在T市便宜点的地方买个二手小房子。之前我爸妈一直觉得我结婚不能买二手房，身上要钱傍身，但是现在反正我也住人家家里，自己买个房一手二手也不重要。”
　　“等你买了给我住？”赵书婷狐疑地看了孟思一眼，“不收钱？”
　　孟思豪气地哼哼几声：“不收钱，爷现在是阔太。你交房租那点小钱爷不稀罕。”
　　这个给赵书婷感动得不轻，她拍了拍孟思的肩膀，语气稍微严肃了点：“不过，我说认真的，你真的别急着买二手房。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他们谈一谈，你这样没保障啊。你这样，万一什么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孟思听出了她的担心，笑着拍了拍赵书婷：“我最没保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不能比当时更没保证，当时郭林一条消息就说分手了，青岩港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那个情况下我都熬过来了，现在还能怎么样呢？他想走，想走就走呗，我的事业、工作不会清零……他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我懒得花那么多心思在他那边，确切说我不认为他的会是我的，我有我自己的东西。”
　　赵书婷默默听着，点点头：“你有就好。”
　　“我爸妈不觉得我有，我怀疑他爸爸妈妈也不觉得我有。就像我那点存款在他家准备的房子面前，可能零头都不够，但是那真的是我的，我很珍惜，我也只珍惜那个。”
　　换了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孟思婚姻中不够幸福，或者被压榨了，但是赵书婷立刻明白了：“你过得不错啊。”
　　“他很好。”孟思点点头，“我现在也非常不错……霍老师给我发信息了，她这几年修养得挺不错了，她想要把这本书出出来，一本关于大众幼儿教育的定义困境和解决方法。”
　　赵书婷弹起来：“你导师啊？那她的意思是让你回去跟她一起做这个课题吗？”
　　孟思倒是很忧虑地叹了一口气：“还没定呢，现在很多项目很难申请，即使我们都觉得幼儿教育其实是有必要进行革新，但是这种大众的诉求未必可以得到呼应，尤其我们的目的根本在于培养儿童独立人格和自主判断，它既不是为解决高度贫困地区的教育资源短缺，也不是为了精英主义教育进入更高阶段。我不觉得会特别顺利，但是如果霍老师可以申请到项目，我一定愿意回去跟她一起完成，无论结果如何，这是我真的应该做的事情。”
　　赵书婷倒是有点羡慕地叹了一口气：“真好啊。”
　　“不要羡慕哦，我就是有这种吸引年轻人的成熟女性的魅力。”
　　赵书婷拍了她一下：“不是这个！你现在还有想干的事情，还有这种，怎么说呢……梦想？真好啊。”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现在生活挺没意思的，好像一时间也没啥追求。”
　　“追求退休嘛……我也是啊。”孟思和她慵懒地躺在沙发床上。
　　赵书婷翻了个白眼给孟思：“你有事情做你追求什么退休！”
　　“唉，我想做事情我可以退休做也可以不退休做，我干嘛非要在那个时间定得死死的工作状态里面啊！”孟思去够自己身边的奶茶，“我好困啊，我从早上坐车坐到现在，有时候想想，跑这么远真没意思！”
　　“那也未必，不然怎么遇上……”话题飘回了顾岳麟，“真的二十二岁啊？八块腹肌？”
　　孟思一脸傲然：“特——别标准的倒三角，八块腹肌一块不少，穿衣很瘦脱衣有肉，羡慕不羡慕？”
　　赵书婷真的酸了，眉头都皱起来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哎！他是什么，男菩萨吗？是不是只要努力工作热爱岗位十年以上就会掉一个男菩萨下来拯救可怜的社畜？”
　　就在说话间，孟思电话又响了，一接起来顾岳麟表情越来越难看：“现在改看柯南啦？好看吗？真不来宾馆？”
　　孟思对着屏幕一个假笑顺便挥挥手说拜拜，瞬间挂断了电话。继续就“顾岳麟”这个人物跟赵书婷有一搭没一搭地侃大山：“可能吧，我觉得反正可能。就跟当年总有人说要勤劳地干活热爱生命，总能捡到文蛤姑娘的，大概是一个道理。要努力工作啊。”
　　“不是蛏子吗？”
　　“三文鱼更好吃。”
　　“那明天去吃啊，哎，你最近都在，都空着对吧？”
　　·
　　第二天早上孟思打着哈切东倒西歪地回到宾馆，顾岳麟一手拿着黑咖啡，一边拿着藜麦面包，孟思看着那两没味道的玩意儿就皱眉，拽了拽旁边的赵书婷：“黑咖啡和中药到底有啥区别？”
　　赵书婷对此毫无波澜，给了鄙夷的一眼：“都跟您似的，三分奶三分糖，剩下一滴咖啡？注意点您那血脂血压血糖吧。”
　　顾岳麟给气笑了，走过来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最后勉强还是把炮火对准孟思：“您不觉得您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里面，自己跑出去玩这个不太好吗？起码问一下我要不要一起啊！”
　　孟思茫然地眨眨眼睛，看了看身边的赵书婷：“为什么要问你啊，我们俩玩哎！我们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的娱乐你是不适合介入的好吗？”
　　“三十多岁的活动指的是半夜去私人影院看天线宝宝吗？”
　　一个没憋住，赵书婷在旁边笑了出来，她一边拍着孟思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解释：“哈哈哈哈……我笑点低……别管我，你们继续吵。”
　　孟思被带得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最后顾岳麟都被笑得没脾气了，歪着脑袋看着孟思在那边笑，最后把咖啡往孟思手里一塞：“我还没喝，喝完。你喝完我就不生气了，我去办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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