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三天约定如期而至，凌霜已经顾不上余渊离开的悲伤。她反复在脑中斟酌着自己的方法，打定主意要把这借款扛下。这一次，中分男一个人过来，他也没客气，进了门就大咧咧地在沙发坐下，拿出腋下的包，拉开拉链拿出借据冲凌霜扬了扬：“司凌霜小姐，我把原件带来了，有诚意吧！你呢？想到办法了吗？”凌霜拖过一张桌子抵在沙发前，挤得中分男赶忙收起腿，她顺势又拖来一张椅子坐下。坐定后，她拿出两份合同放在桌上，盯着中分男的眼睛，眼神里无所畏惧，“本金一百二十万，连本带息我还你一百五十万，你算算银行利息，这个生意，你不亏。”“切。”中分男脸上写满了不屑，“你认为可能吗！？”凌霜眼皮往上翻了一下，拿起手机拨号，“喂，110吗？我要报案。”中分男脸色突然铁青，赶紧挥手让她挂掉。“你想干什么？”凌霜不紧不慢挂了电话，“我提出了解决办法，你不同意，那只剩下报警了。”“你不怕我找你男朋友？”“去吧，只是他昨天去美国了，还有，我和他分手了。”“你，你骗我的吧!”凌霜抬抬下巴，示意他拿手机，“你自己打电话找他问吧，问问他愿不愿意继续和满身债务的我继续。”中分男心中七上八下，“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横！”“哼，是我横，还是你们横，利息三十万，你自己算算，你们亏不亏。”见中分男还在犹豫，凌霜又紧逼：“你可想明白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大不了发个声明，放弃继承我爸的遗产，可是，你们得小心了，这房子一半是我妈的，如果闹到法院，你们有可能连本金都收不回来。”“你，你这小姑娘也忒狠了。”中分男更急了，不知道怎么对付凌霜。见他这样，凌霜不耐烦地收起合同，“算了，还是报警吧，想想，这样我太不划算了。”凌霜利落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做出要拨号的样子，中分男立刻上手按住了凌霜的手，“你这小姑娘，还不让人考虑一下了。我看你们娘二俩也不容易，算了，为了认栽，就这么着吧。”凌霜暗暗喘了口气，假若镇不住这人，自己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凌霜去银行转账，在家李美玲还是忧虑重重，凌霜虽然把事情给了结了，但还是对自己只字不提怎么解决的。她站在阳台，望着窗外，眉头紧锁。凌霜拿完借据回来看到她久久不动，换了鞋过来搂住她：“妈妈，你放心罢，事情解决了。”李美玲转头看着女儿，虽然这件事前后不过半个月，可女儿的脸瘦削了、脸色也有些苍白。她叹了口气，“霜儿，你能跟妈妈交个底，你了解妈妈的，瞒着我只会让我更担心。”凌霜略思考了一下，的确，妈妈是心思重的人，她松开手，回过头搬之前弄乱的椅子，漫不经心地回答：“哎呀，妈妈，你总是这样，算了，我跟你交底。还了一百五十万，家里的房子抵押了一百二十万，之前我在里海攒了几万，剩下的二十几万我跟小姨张的口。”“你说的是真的？”李美玲看着凌霜轻松地样子，不敢相信。“是呢。”凌霜摆好桌椅，拉妈妈在沙发坐下，“你不相信，你去问小姨啊。妈妈，这些高利贷的人，最好一次了结，眼下啊，我们只需要还房屋抵押贷款和小姨的钱就可以了。”“这么多钱，怎么还啊？”李美玲还是担忧着，凌霜露出笑脸：“妈妈，只要人在，还怕还不完这一百多万？你这是不相信你女儿的能力啊。我算过了，每个月需要还九千多，我马上开始找工作，每个月拿个五六千不成问题，另外呢，我再找些做账的兼职，每个月两三千不成问题的。你看，这问题不就解决了。”李美玲看着脸上满是自信表情的凌霜，有些心疼，抬手轻轻整理着凌霜的刘海，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样：“霜儿，你不是准备去上海找余渊吗？”凌霜楞了一下，又笑着掩饰：“唉，不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余渊的公司派他去美国进修了，没个一两年，怕是回不来了。”“回不来？”李美玲心揪了起来，“那你们......”“妈，你不用担心，我跟余渊说好了，他在美国进修，等他回来，我们就......就结婚。”凌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现在恐怕只有这两个字能安慰到妈妈了。“霜儿，不是我泼冷水啊，余渊这个孩子不错，可是这男人离开这么久，谁能保证他不变心啊。”“不会的。”凌霜立刻打断了妈妈的话，“妈妈，余渊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说好的，我会等他，我一定会等到他的。”凌霜说着这话，好像是说给妈妈听到，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到。‘余渊，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难关，我现在帮不了你，但是，我一定会等你。’李美玲看着凌霜的眼睛，也不好再说什么，“你考虑好就行，霜儿，妈妈明天就出去找刘阿姨，之前她一直让我去她那做辅导老师，你不让，我也就没去，这次，妈妈必须要去，在家呆着，骨头都动不了了，你不能反对啊。”“妈妈，不用，我能行。”“听话，妈妈一周就上几节课，累不到的，到时候啊，我的退休金就用来生活，咱娘儿俩工作的钱用来还账就不那么吃力了。”凌霜无奈地笑笑，“好，太后娘娘，都随您，只是，如果感觉到累，一定跟我说。”李美玲笑了，凌霜靠在妈妈的肩膀，李美玲也揽住她的头，母女俩人享受着以后再难得的休闲时光。
　　凌霜马不停蹄地就去找林叔，林叔见了凌霜，开心不已，招呼着她坐下，“凌霜，你那个男朋友呢，怎么也不带回来给我瞧瞧。”刚坐下，林叔就问她，“林叔，本来是应该带他来见见你的，只是，他这不是在上海和朋友开了家设计师事务所嘛，刚过完年就走了，现在人在美国进修呢，没赶得及带给您看。”“建筑师事务所？对对，之前听嫂子说他是学建筑设计的，还是从国外学成回来的。小伙子，真有闯劲，但是在上海做工程不容易啊，设计公司太多了，但是呢，他这条件，比你爸爸和我创业揽工程那会儿要好很多，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林叔说道，“林叔，我有事情想拜托您。”“你这丫头，说这样见外的话作什么。有叔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凌霜抿嘴笑了，“就喜欢林叔这样爽快的老头了。”“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林叔抬起手点了下凌霜的脑袋，“说吧。”“林叔，我闲着在家也没事，之前您帮我找的那些代账的活儿，能不能再帮我找回来啊。”没等凌霜话说完，林叔皱眉说：“丫头，你又遇到什么难处了？你一个女孩子，犯不着这么累啊。”凌霜身子前倾，“我知道，叔，我就是在家待得太闲了，怕技术荒废了。”林叔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他起身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挂上电话，林叔摇摇头，指了指凌霜，“你这丫头啊，总是喜欢自讨苦吃。”凌霜早已笑开了花，得意地笑了。
　　凌霜找了七八家代账的活，每天都在奔波忙碌着，因为不是正式员工，工资也只是一万多点，看着银行催款信息，凌霜横了心，又另找了麦当劳的夜班兼职，凌晨回家，总算勉强把一切应付了下来。深夜里，疲惫、无助感让凌霜心情跌到谷底，默默流泪，这时，她总会把霜花项链握在手里，心中仿佛充满了力量，也重新振作了精神，坚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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