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清晨，正是周末。
　　第一缕阳光照在赵之桃的脸上。
　　她感觉刺眼，皱着眉，揉了揉眼。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点了。
　　她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噌地一下子坐起身。
　　她只记得自己在沈熠的背上，然后睡着了，至于怎么回来的……
　　……该死的，睡死了。
　　大脑待机。
　　完全想不起来。

　　赵之桃走出房间。
　　两位“尊神”直直坐在沙发上。
　　听见声响，两道视线几乎是同时，噌一下子射了过来。
　　气氛尴尬，赵之桃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她尴尬地笑着，挥了挥手：“嗨！爸，妈，周末愉快。”
　　赵与难得冷着脸，没说话。
　　孙女士一生气就阴阳怪气的毛病还是没改：“哟，醒了。需不需要我背你刷牙洗脸去？”
　　赵之桃脸一下子就红了，愣在原地低着脑袋，等待审讯。
　　赵与开口，点了点沙发边上的空位置：“你过来，坐这，我们有话问你。”
　　赵之桃像个犯人一样，坐姿端正，乖到不行。
　　赵与：“说吧，怎么回事。有事干嘛不提前给家里打电话？十点多都不回来，你想急死谁？”
　　赵之桃：“我一着急就忘了。王老师晕倒了，我和沈熠就去看他了。”
　　赵与就是个纸老虎，稍稍解释就能糊弄过去。
　　赵与点头：“行，下回记得提前说一声。”
　　但是身为一家之主的“孙女士”就不好对付了。
　　孙女士眼神如刀削，语气重：“你怎么回事？身为一个女孩子。让一个男生背着，这么没分寸，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在人家背上睡得那么死，拐了你了，你都不知道……”
　　赵之桃有点羞愧，没说话。
　　孙女士很少冲赵之桃吼，就连生气都很少。
　　因为从小到大，赵之桃真的很让她省心，她总是令孙女士引以为傲的。
　　赵与看向赵之桃，又看了看旁边“气火攻心”的孙女士，和事佬再次上线。
　　赵与冲赵之桃眨了眨眼，边说边偷瞄着孙女士的表情：“就是，之桃，你怎么能让你妈这么生气呢？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他停了一下，又说：“就算沈熠这孩子我们信得过人品，但是女孩子还是要注意分寸，别让人家觉得你是个随便的人。”
　　孙女士这次是真生气了，完全在气头上，说话都是劈头盖脸的：“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了？”
　　赵之桃没犹豫，也没抬头：“是。”
　　空气一下子冷到极点。
　　赵之桃扣着手，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赵与笑了两声，拍了一下手，试图缓解气氛：“挺好挺好，不影响学习就行，俩孩子也不是乱来的那种……挺好的……”
　　孙女士像是没听到一般：“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之桃如实回答：“过年的时候。”
　　空气再次沉寂。
　　良久，孙女士开口：“打电话把他叫来，我跟他谈谈。”
　　赵之桃一下就急了：“妈…”
　　孙女士：“别叫我妈，从你决定早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要明白，迟早要面对。”
　　赵之桃没说话。
　　赵与眼见局势越发展越不可控，开口：“要么算了吧，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俩人在一起挺好的……”
　　孙女士转头，语气严厉：“算了什么算了？你别掺和这件事，你别管。”
　　赵与哑口无言。

　　赵之桃硬着头皮，在孙女士的注视下拨通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
　　沈熠慵懒的声音传来：“喂？”
　　赵之桃抿着嘴，到底是没说话。
　　沈熠见对面没声，有点担心：“喂？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女士一把拿过手机，慢慢开口：“沈同学吧？”
　　沈熠一听，端正态度，清了一下嗓子：“阿姨，我是。”
　　孙女士：“今天有没有时间？来一趟我们家，阿姨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沈熠意识到了什么，沉默半晌：“好。”

　　没过多久，赵之桃家的门铃就响了。
　　赵之桃去开了门。
　　打开门，女孩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他面前。
　　身后是赵先生和孙女士坐在沙发上，看向他。
　　沈熠见到女孩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哭了好久。
　　沈熠心被纠了一下，想抬手去碰。
　　可思索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他怕唐突，更怕她的家人介意这一举动。
　　沈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别怕，交给我。”
　　赵之桃从始至终都没说一个字，但是这句话就好像定海神针，让她心安。

　　赵之桃和赵与被迫回了房间。
　　客厅里，沈熠和孙女士面对着面。
　　孙女士先开了口：“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沈熠点头：“我知道。”
　　孙女士：“那我就直说了，我不是很支持你们在一起。你明白吗？”
　　沈熠：“我明白。”
　　孙女士：“沈熠，你是个好孩子，长相出众，学习也好，人品也没得挑。但是高三真的很关键。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我从小到大对她严格要求，她是最让我骄傲的。如果你们两个执意要谈恋爱，会因为彼此而影响情绪，进而影响成绩。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把未来毁在自己手里。”
　　沈熠听得认真：“阿姨，我理解您。”
　　孙女士说：“谢谢你的理解。”
　　沈熠：“阿姨，我也有些话，想同您讲。”
　　孙女士：“你说。”
　　沈熠开口：“首先，我想跟您和赵叔叔道个歉。身为一个男生，我没有主动地去找到您们谈，我没有去主动承担我该主动承担的责任，而是让赵之桃一个人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这是我的过错。”
　　沈熠停住，看了一眼孙女士的表情，接着开口：“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我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怦然心动，也会因为她的情绪波动而难过。是我，一步一步被她吸引。我知道自己不够成熟，没有足够大的能力能保护她。甚至连一些物质上的东西都无法给她。但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尽我所能做得到。不止是现在，更是以后。我没有在向您担保什么，也没有希望您对我另眼相看。我只是想说，我眼里的赵之桃不是一个会因为情情爱爱，而绊住前进脚步的人。您教育的很好，她自尊自爱，她真诚善良，她勇敢无畏，她理性也感性，安静却拥有强大的力量。她拥有足够爱自己的能力，这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转移。但是很多时候，她也会选择不说。面对很多事情，她选择妥协。因为体谅，所以将心底的委屈咬碎，自己吞下去……”
　　“您大可以放心。交往到现在，我们只是牵过手。如果您不同意，我愿意跟她分手。但是不代表，我是因为不喜欢她，而跟她分手。仅是因为，我尊重您，更不希望她难堪。阿姨，我明白您深爱着赵之桃。也或许有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您能否明白，或许爱不该成为抹灭天性的枷锁，更不该只是自以为的保护。爱是放任高飞，爱是适当取舍，爱是理解与尊重。”

　　孙女士从头听到尾。
　　她好像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赵之桃”，而且是从另外一个同赵之桃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嘴里。
　　这令她难过，她好像从没有切身心地去了解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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