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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与爱
天台吹着不逢时的风，晚上依旧闷热且蚊虫声声不断。蝉，蛙鸣，很吵。桌上摆着的玻璃杯里灌满了不太冷的啤酒，冒着突突的气泡。但又一想，这才算是夏天。
春天的荷尔蒙迟到了，直到夏天才显露出来，也不算晚。只是恰好促使荷尔蒙萌发的那个人来迟了而已。
“何晨妍。我们这算什么呢？朋友……同事……或是什么都算不上？”她忽而又掩笑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一滴被遗漏的酒顺着她的脖子滑入了她的胸膛间，霎时变得滚烫了起来。
她一直都是最先开口的，从未怯弱过：“说个实话，也许是因为我自大的原因吧。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正确答案。当然对于我们，答案并不唯一。所以……”
她的目光狠狠的射入何晨妍的眼间，灼烧的却是她的神情，让她开始冒出了汗，一时间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她。
“我不想绕弯子了，兜兜转转的，你不累吗？”
“累。”
“何晨妍。”
“嗯？”
“你摸着良心说说看，你讨厌我吗？”
“不……不讨厌。”
“那你喜欢我吗？”
“喜……喜欢……”
“那你爱我吗？”
“……”
没有回答。
此刻的她们与往常的她们恰好截然相反。一个总是大大咧咧的，却在关键时候选择性的闭嘴。一个沉稳不爱多言，但却是在关键时候最先开口的那位。
沉默同样算是一种回答。
诺糯向后靠了靠，叹气了。何晨妍的沉默在她的眼里不是完全的否认，但却是绝对的逃避，她始终没有勇气去直面这个话题，反而将一切众任都推向她，既加重了她的负担，也让她感到格外的辛酸。
“我……开始讨厌你了……”
这句话触犯了何晨妍的心头，她猛地抬头却看见诺糯已经站了起来，迎面而来的只是无限的宣泄。
“为什么你一直都选择逃避呢！还不如直接给我一个否决，让我死心！为什么要给我一丝希望然后又逃跑，落下我让我一个人去收拾呢！何晨妍，你平时什么样儿呀！那么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天大的玩笑张口就来，上个班跟个大爷一样，有事没事都敞开了心去面对。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连头都不敢抬！”
诺糯情绪失控导致了她输出的话中带着鲜明的个人情绪以及由于经历而加重的负面感受，言语间也难免有些把握不当。当她冷静后，回头细想才开始对自己产生了厌恶。
她扶着淌汗珠的额头，眼瞳颤动着，脚步变得破碎，差点儿将自己推倒。她看着何晨妍，觉得对不起，弯弯腰：“抱歉……我疯了，别把我刚才的话当真吧。我也越界了……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害。你要走就走吧，车费我帮你报销，安全回家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走吧……”
何晨妍一把拉住她，摇摇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喜欢你，不开玩笑，真心实意的喜欢。我没有想钓你的意思。至于爱，我真的不太懂爱，你也知道我之前曾无数次的表示我只愿意自私的爱我自己。可是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感觉很不一样。虽然也觉得这话很别扭，但我还是愿意对你说出口—我爱你，诺糯。我知道，这句话成为谎话的机率很大，不过幸运的是你能识破谎言。所以告诉我，我有在撒谎吗？如果你觉得我没有，那么请让我听见你的回复吧。”
“你想听实话吗？还是甜蜜的假话？”
“实话，我不爱吃糖。”
“挺早的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好感，我暗示过你几次了，也有探过你的底线。也不知道你这种钢铁直女有没有察觉到。不过，起初我的好感来自于你给我感觉，特别特别像某人……像安雅。我的前任，我的女朋友……”
何晨妍似乎有所预感过，并没有怎么的惊讶。“所以你就是弯的？”
“我周边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男人，也就你们不知道吧。”
“我们？除了我还有谁？”
“咱们潮海队的一抓一大把。明鹏父子，常一，姜警官，甚至是你都不知道。除了李梓，他混那个圈子的，一直也都知道。”
何晨点点头，端起杯子，喝的是却诺糯的酒。想着又觉得好笑，便开玩笑的一句：“所以我其实是她的替身了……怎么替身文学还搞到现实生活中来了？啧～想不到呢。”
“没……”诺糯否认得快，她接过那杯酒，喝上一口后说着，“我能告诉你，谁也代替不了谁，她是绝对她，你也只能是唯一的你。我承认你给我的第一感觉来自一个错觉，但后来通过我们的日渐相处我发现了这种感觉完全消失了。所以不管你是否相信，我要讲也就这样了。再有，还请我们都不要再打扰她。适当的闭嘴吧都。”
何晨妍一脚搭上一脚，放松起来。她继续喝着那一杯爽口的酒，感觉一点冲劲儿横撞在她的喉咙间。不多了，拿起酒瓶又给续上。微微张嘴呼着带酒味的气，她的状态便慢慢回来了，脸颊也只是淡淡的红晕而已。
两人相继沉默下来，萦绕在她们身边的是一股微醺味儿。冷静地对视着，而又渐渐沉迷于对方的深邃眼眸中，等着汗水蒸发与热气相融。
诺糯在她喝后也喝了一口。一张桌子上明明摆放着两杯酒，俩人却都拽着那根筋不放偏偏都喝着同一杯而遗忘了另一杯微动分毫的酒。
何晨妍看着她，不知哪冒出一阵傻冒劲儿，就笑了。
她说，也是在回应诺糯的疑惑。“间接接吻，应该比不上直接的吧。”
诺糯扒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那杯酒，跟着也笑笑。她往后一摊，双腿向前勾着某人怂起来的脚尖，一手指朝着她的下巴勾了勾。带着虚假的醉意说出一句值得期待的话：“实践出真知……”
她停留在原地，只是坐着不需要动，便会有人冲上来吻她。
说的就是何晨妍。
何晨妍听着这话，早已按耐不住的想法竟然成真，第一反应便是实现它并作以仍处于梦中的看待。她挣脱下椅子，然后猛地靠向诺糯，双手固定在靠背椅的两旁，脸则与她的贴近。近到呼吸也不是自由的了。
起先并非着急，只是浅浅的唇部贴住唇部，感受着对方难以想象的炙热温度。闭上眼睛反而渴求更多，她开始得寸进尺。
自然而然的将自己最敏感的肉与对方的“相拥”，交换着自己不一样的味道。随后剩余的是长时间的窒息感，以及被第一次探索而激起的人性本能欲望。
暂停后，她看着诺糯泛红的眼眶，问她是不是哭了。诺糯摇头否认，说是眼睛进沙子了。
“这才算是你的第一次初吻吧？”她反问一句。
何晨妍笑笑，摇摇头说：“嗯？在我还没确认最后一件事前我不敢断然下结论……你爱我吗？”
“真傻的问题。”
“真差的回答。”
对视着，都笑了。
可是她还是等到了那句她想要的答案。
“爱。希望你也能认真对待我的爱。”
“我会的。”
诺糯假装着，一脸怀疑的打量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瞳间抓捕住一丝假意。但她失败了。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坚毅，像上战场的兵，抱着胜欲的决心去的。
“怎么样？我没撒谎吧？”
诺糯一把抱住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刻意晃荡着。甜甜的笑，说着一句没脑子的话，“是呀。即便是你撒谎了我也认，我自愿跳进你的深渊中，你要诚心来救我就伸手来拉我，我知道你手臂不够长，但当我看你赶忙地伸出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得救了。”
听了这话，便跟着也幼稚了起来。
何晨妍挣脱诺糯的拥抱，又往后退了退，当她退了足够远时。她看着她的方向，递出了她的手。太远了够不着，于是她埋头朝前走了几步。依旧是不能够的，她便继续这样。
当她的手臂伸过去与诺糯只差一点距离时，她迈着右脚向前，待左脚还未跟上时却已经与诺糯的脚尖相撞在一起了。
何晨妍这才抬起了头来，这一看，便看尽了诺糯的眼眸。
她问她：“怎么不等我，我就差最后一步了。”
她带着嫌弃的口吻回答说：“真幼稚……”但又翻翻眼睛，回头有着怄气的语调说，“明明最后一步是属于我的才对。”
“嘶～你想要那一步，我也想要。为了公平起见，就这样吧！”何晨妍跑过去，向着月亮宣布，“是我们共同所有的。怎么样？”
她转身迎来的是一个吻，再是一个小声的答应。
“好。”诺糯抱着她，摇呀摇，声音浅浅的却还是让何晨妍听得清楚。
睡觉前诺糯已经躺在被窝里了，何晨妍洗漱完她已经睡着了。可是灯还亮着。她轻轻拉了下那根灯线，“啪”小声的，房间变得完全漆黑了。
是何晨妍为诺糯关掉了灯。
晚上她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了。但心里面清楚的明白，这一次的意义全然不同于以往。等着她们第二天的醒来，她们将已对于彼此的新的身份共度无法猜忌到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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