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面摊八卦
车队在路上摇摇晃晃走了近半个月,终于到达了京都。官道上来往车马行人众多,沿路两边还是那么多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热热闹闹的,一派繁华景象。
中午的日光照在南城门的城墙上,城墙反射着浅棕灰的颜色。绛红色的整排旗帜在湛蓝的天空下迎风招展。
秋水远远看见城墙上“明安城”三个浮雕大字,都倍感亲切。
等入了城,车队在马市停下。大娘下了车说:“姑娘下来吧,到了。”
秋水也跳下马车说:“谢谢你们带我一路。”
大娘笑着说:“反正也顺路,路上有人陪我说说话也好。”
秋水挥了挥手告辞,背着行礼,转身往北市方向去了。
走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叫,她便在附近找了个面摊坐下来,说:“老板,来碗面,加个蛋。”
老板正给隔壁桌送完面,一转身过来给她擦桌子倒茶水,说:“好的。葱香蒜辣,姑娘有什么忌口的么?”
秋水:“没有,多加点辣。”
老板倒完茶水说:“好嘞,姑娘稍等。”
看老板去下面条去了,秋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听见隔壁桌一个老生跟一个年轻人聊着天。
年轻人:“听说大将军大捷回京,怎么没见南城门有什么动静呢?”
老生:“好像是大将军受伤了,陛下就没有举行欢迎仪式和受封庆典。不过听说礼部已经请旨,为了庆祝大捷,今晚会举办灯会。”
年轻人:“大将军受伤了?严重么?”
老生:“听说陛下派御医去看过了,但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全京都略有名气的大夫都被容夫人请过去了。”
年轻人:“看这架势,大将军岂不是伤的很重?”
老生:“行军打仗的,都是新伤叠旧伤。哎,大将军年纪也大了,还一身伤病,这往后可怎么办?”
年轻人也感叹:“大将军伤得如此重,西北军可怎么办?要是敌军知道了,还不得趁机反攻啊。那边境不是又危险了?”
老生:“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朝廷能想不到么?听说这段时间,太子党和二皇子党因为西北军权吵得正火热呢。”
年轻人:“什么太子党二皇子党?”
老生喝了口茶说:“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自皇后生下小皇子薨逝后,宋阁老也跟着病倒了……”
秋水不禁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两人谈话被打断,都转头看着她。见她还背着行礼,便猜想定是外地来的。
老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么?”
秋水端了茶杯过来,在他们桌坐下,说:“我住在山里乡下的,消息不通。我来拼个桌,你慢慢说。”
这两人也不介意,吃瓜就是要人多热闹。
老生便接着说:“这是两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春闱刚过没多久,皇后难产而逝,只留下一个刚出生的三皇子。可怜小皇子,一出生就没了娘。陛下本来想让高贵妃代为抚养,谁知道太子殿下不同意,非得把小皇子放在东宫抚养,自己亲自带。虽然他们兄弟情深,但太子殿下怎么会懂照顾孩子么。”
秋水插嘴:“不是有太子妃么?”
两人闻言,都转头看着她。
年轻人:“看来,你在乡下真的是消息不通啊。殿下都还没成亲,哪来的太子妃?”
秋水纳闷:“不是说太子殿下有个白月光么?他怎么还没娶?”
年轻人:“我觉得所谓的白月光,不过是太子殿下推脱的借口。要真有,他不早娶了,至于拖到现在么?”
老生:“说不定还真有。市面上流传有两个版本最可信。一个是说,太子殿下的白月光就是那上官秋水。当初是太子殿下亲自去跟陛下求的赐婚,陛下便同大将军提了亲。只是没想到半路被截胡了,那上官秋水被一个俊俏的穷书生给骗走了。”
秋水:“他俩都没见过面,你说上官秋水是太子殿下的白月光,怎么可能?”
老生:“你怎么知道他俩没见过面?”
秋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忙尴尬解释:“我猜的,猜的。您继续。”
老生才接着说:“这另一个版本,说得就是高尚书家的二姑娘高春妍……”
秋水:“这更不可能。他们俩都能算得上亲戚了,还是隔着辈分的亲戚。”
老生:“又没有血缘关系。就是因为扯上了姻亲又隔着辈分,他们才不能在一起的。”
秋水也不禁想:难道这才是真相?
老板端着面走过来:“客官您的面……您不是坐那一桌么,怎么拼到这一桌了?你们认识呀?”
秋水拿起筷子说:“不认识。我过来听听八卦。”
老板:“那行,您慢吃。”
他说完就转身继续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秋水吃了口面,对老生说:“您继续啊。”
老生被打断,一时也忘记自己讲到哪里了。
秋水:“你说,这上官秋水若回来了,会怎样?”
老生:“人家估计孩子都有了。当初就是口头提了亲,又没过定,陛下还能治她的罪不成?”
秋水:“那要是,她还没成亲呢?”
老生倒没想到这种可能,一时也纳闷。
秋水:“我是说万一,万一这上官秋水没成亲,还回来了,会怎么样?”
年轻人:“就算她回来,也不可能再成为太子妃。她都跟人私奔了,还有脸回来?她要没成亲,肯定是被那穷书生给甩了。”
秋水听了很生气,啪的放下筷子,张嘴正要反驳,就听那老生说:“也不一定。”
秋水疑惑:“什么不一定?”
老生:“你看啊,现在大将军病重,西北军群龙无首。此时,两党正为抢夺军权而打得火热朝天。万一上官秋水回来了,那肯定是个香饽饽呀。只要能拿到西北军权,谁还会在意她成没成过亲呢?”
秋水听了,咕噜咕噜吞下嘴里的面,问:“那在这节骨眼上,她岂不是反而不能回了?”
老生:“当然不能回,她一回来只会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就算她本身不愿意,权利斗争也会把她拖进这漩涡的。”
秋水面也吃得不香了,只反复嚼着根面条,想着自己当下该怎么办?
年轻人:“不是说两党相争么,怎么扯到这上官秋水了?”
老生想起来之前的话题,便继续说:“对,说到两党相争。这太子自小就是储君,又有宋阁老这样的清流领袖的外族,众臣拥护,本来是稳稳当当的。但自从两年前皇后去世,状况就急转直下。宋阁老本来就年纪大了,突闻噩耗一时昏倒,此后反反复复,缠绵病榻,无法理事,只能辞了相位,在家养病。礼部尚书虽是宋老门生,但在众臣和士子们心中威望远不及宋老。太子党便开始成了一盘散沙,还有些墙头草被高尚书拉拢过去了。”
老生顿了顿喝了口茶,又继续说:“自皇后逝世,后宫便是高贵妃独大。高贵妇又是个心高气傲的,肯定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居于人下。高尚书这两年也为了争夺相位,拉拢了好多朝臣权贵。高家现在可是京都最为炙手可热的世家。”
年轻人:“那西北军权岂不是要落在高家头上?高家已经只手遮天了,若还得了军权,以后这天下岂不就成了他高家的天下。”
老生叹气:“恐怕大势如此。”
年轻人:“那太子殿下……”
老生:“太子殿下太难了。”
年轻人感慨:“要是当初,那上官秋水没有逃婚,说不定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上官秋水听了傻眼:合着都怪我咯?
等人都散了,秋水感叹:“我也好难呀。”
吃碗面,她又背起包裹,朝将军府去了。
将军府门前不远处,秋水躲在转弯处的墙角,偷偷看着将军府门口。
门口侍卫比往常多,看来是戒严了。
一会儿又看见一个大夫背着匣子出来了。
秋水心生一计,偷偷跟着大夫到了药堂。
她假装气喘吁吁的跑着追过来,拉着大夫说:“大夫,我是将军府的侍女。我刚煎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药罐打翻了。求您再给我抓一副药吧。要不然我回去要受罚的。您就行行好,再给我开一副药吧。”
那大夫看她背着行礼,问她:“你这是?”
秋水糊弄说:“我先把行礼打包好么。万一抓不到药,与其回去受罚,还不如放弃这个差事,直接回老家算了。”
大夫:“也不至于……好吧,我再给你开一副,你可小心点不要再打翻了。”
秋水笑着说:“谢谢大夫。”
等拿了药给了钱,秋水拿着药包出门,转身就去了两条街外的另一家药堂。
秋水把药包摊开在柜台上,跟掌柜说:“我父亲病了,我按村里大夫开的方子抓的药。但我总觉得那大夫医术不精,之前还开错过药,便想着来问问。您看看这些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掌柜:“这些大都是外伤药,你父亲是受伤了?”
秋水胡扯:“对,他是个猎户,上山打猎受伤的。”
掌柜点点头:“这些药除了愈合伤口,就是消炎退热的,你父亲是不是还发热了?”
秋水:“应该是吧。”
掌柜:“什么叫应该,你也太不上心了,发没发热都不知道?”
秋水解释:“我出来得急,没注意。”
秋水又问:“这情况严重么?会不会很危急?”
掌柜:“严不严重你自己不知道?”
秋水:“我也不是大夫么,又不懂这些。所以才来问问。”
掌柜可能觉得她太不靠谱了,问这不知道,问那不清楚的。
他于是耐着心翻了翻药包里的药材,才抬头说:“这有些温补的药材,也有些续命的比较贵重的药,但剂量不大。看起来应该是以养为主,不是突发急症。他是不是治了一段时间,病情还有反复?”
秋水算着时间,说:“对,受伤有一段时间了,又长途奔波进城来的。”
掌柜:“那就对了。这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得吃上一段时间。伤经动骨一百天,让他好生将养着吧,几个月以内应该是没办法出门打猎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再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秋水:“好的,谢谢掌柜的。”
她才收起药包,转身出了药堂,朝将军府走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