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十年

　　原来是等着看她的训练成果，李呈锦单手上马，跑了两圈，付公公准备退下的时候，李呈锦还站到了马上，她刚学的。

　　回到宫里，大监禀报：“公主龙章凤姿，在马上威风凛凛，很有姿仪。”

　　皇帝确实是要看看李呈锦的成果，如果不是那个料子，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听说她绣工不错，不如回来绣几样东西，到时候展示给各家贵妇人看，他倒是不相信了，他皇帝的女儿还愁嫁？

　　不过既然学的很好，那就再学几天，半途而废也不美。

　　资贵妃没吃过的美食有很多，江南的甜糕，她们西北的东西粗一些，点心也就是羊羹，是一种小甜食，但羊羹夏生她们也没吃过，直觉以为是羊杂汤。

　　江南和西北的美食融汇了几天，真是逍遥快活，神仙日子，大半个月过后，付公公又来了。

　　得回宫了，原来是资家来人了，资贵妃的母亲也从西北来了，在承乾宫候着的。

　　资中筠策马扬鞭，她两年没见母亲了，上回还是在泰山，皇上去泰山求雨，她也跟着去了，资家出了钱，帮着修了条登山的路，所以为了奖赏她，皇上特许她和母亲见了一面。

　　李呈锦的及笄大典之后，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这次来的都是全天下的贵妇人，除了京城的，还有辽东的，西北的，西南的，还有江南的。

　　百鸟朝凰图绣了一半，没线了，前头的金丝银缕都是从先皇后的旧衣服里面抽出来的，这会儿没金银丝线了。

　　不过李呈锦没找宫里的人要，她打算私底下和资贵妃说说，这绣是给她母后的，准备烧了，她也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京城热闹起来了，很多没人住的宅院忽然都住了人，这些贵人进京都有宅院在京师，她们或者他们可不比那些进京赶考的书生，书生来了，也只是挤进客栈，这些人来京，马车成队，熙熙攘攘，十分有阵仗。

　　资中筠的母亲是盛京沈氏，沈家一方大族，教的女儿都十分规矩，尤其沈师文是同辈中规矩学得最好的。

　　见母亲之前，资贵妃先去沐浴更衣，熏了淡香，才见母亲。沈氏端坐在下首，给资贵妃见礼，“请贵妃娘娘安。”

　　半侧身受了礼，资贵妃才起身道：“母亲大人请坐，怎不打招呼，就过来了，路上几日，是乘船还是坐车来的？”

　　密云关了门，守在外头，沈氏道：“听说你带着长公主殿下出宫去了？”

　　“长公主想学骑射。”资贵妃说。

　　“狂悖。”沈师文道：“你是贵妃娘娘，皇宫里的公主殿下学习骑射，自然有人教导，哪里用得着你越俎代庖。”

　　“母亲教训得是。”

　　沈氏来了有半天了，还坐一会儿，就得出宫去，她说：“资家重新选送了一个姑娘家入宫参选，你进宫十五年，并不得圣上宠爱，如今也过了生育的年纪，族人选了个姑娘，叫资翎灵。”只是告知她一声，没问她的意见。

　　皇帝来了，密云敲门，沈氏开的门，皇帝问：“你们母女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您用饭了么？”资中筠起身招呼皇帝。

　　“吃过了，你母亲大老远进京一回，你留她用了晚饭再走。”皇帝说。

　　“是，多谢圣上。”

　　“多谢陛下。”

　　皇上又出去了，只是碍于资家的面子，来说了句场面话，可见资贵妃并不得皇帝喜欢，封后的机会很小。

　　晚上时候，李呈锦带夏生过来，她们蒸了鱼，紫苏蒸鱼，别苑暂时没紫苏，要出去采买，太监出去也要繁琐的手续，李呈锦就说算了，她的披香殿里有紫苏，等回去再做也是一样的。

　　长公主亲手蒸的鱼上了资贵妃的桌，沈氏硬是一口也没吃，饭吃一半，李呈锦就告退了。

　　资中筠说她母亲，“您这是何必呢？”

　　“她是先皇后的女儿，你现在讨好她，走近她，似乎是很和谐，可你有没有想过，成也萧何败萧何，她有可能就是你登后位的最大阻碍。”

　　幸好长公主刚走，宫人都去送公主出殿，盛夏的晚风吹进来，资中筠觉得风是热的，却吹进来的热风都带着水，把菜都沾湿了。

　　洗浴的时候，夏生才说：“沈夫人没吃鱼。”

　　“嗯，”李呈锦当然看见了，确实没吃鱼，她一个没有封号，没有实质的权利，娶她连名声都不好听的长公主，哪家贵妇人能看上她？

　　皇帝也听说了，李呈锦做了鱼，但沈氏没吃，出宫去了。皇帝道：“朕都没吃过她蒸的鱼。”

　　大监比皇帝还强点儿，起码吃过长公主做的冰碗。

　　“您要不去看看长公主，她晚上都在刺绣，没这么早就寝。”大监说。

　　“还是别了，去仪嫔那儿坐坐。”

　　仪嫔姓周，长得很有几分像先皇后，但仪嫔无子，身体不好，御医看了许多回，都说仪嫔年轻，将来会有的。

　　一等就是九年，一直没有，现在皇帝也看淡了，李呈锦都回来了，也就不强求仪嫔了。

　　“婉音给圣上请安，”说着就咳嗽，见风咳嗽。

　　皇帝还没坐下，周婉音就咳嗽起来，她病了两个月，一直咳嗽，还没好全，他道：“叫太医来看，你歇着，别起身。”

　　“多谢皇上，”又开始咳。

　　“宣太医，朕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看诊的。”

　　皇帝在这里，更乱了，一下子看仪嫔，一下子看皇上，大监说：“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您在这儿，仪嫔娘娘也不安乐。”

　　仪嫔咳得厉害，还在招呼下头人给皇上看茶上点心，皇帝是对资贵妃和夏妃都有意见，才来看仪嫔，谁知道乱成这样。

　　出了仪嫔的宫殿，穿过御花园，皇帝忽然问：“披香殿是这边吧？”

　　皇帝就长在皇宫，哪个宫殿的位置不清楚，比有些太监还清楚，大监笑道：“正是，前面拐弯就是披香殿。”

　　夏生在分线，分了线还要劈开，灯火烛光下，李呈锦在做抹额，给资贵妃的抹额快做完了，上面蝴蝶的眼睛要用十六分之一的线绣，才不显得笨拙。

　　皇帝看了老半天，她的耐性很足，约莫是随了他，这份定性，他的儿女里没有几个有的。

　　李呈锦桌上两盏灯火，幽幽暗暗的，皇帝怕扰了他，侧身和身边付金大监说了两句，就转身去了。

　　灯火要剪了，夏生拿了剪刀来，却见披香殿廊下殿前多了两排风灯，太监们挂到了屋檐下，有宫女去问，太监说是给公主庆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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