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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谋反(六)
七月,正是都城炎热的时候。今日艳阳高照,余落晚便同王语嫣郊外踏青。
傍晚准备归府时,余落晚坐在马车里。街上人声鼎沸,好生喧闹。余落晚忙撩开帘子,探头看向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路过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三岁小儿也笑嘻嘻的乖乖跟在阿父阿母身后。
家家户户都支起了红灯笼,街边摊贩也高声吆喝着,看似过新年一般。
余落晚叫停了马车,下车拽住一路人,疑惑的问道:
“公子,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这般热闹?”
被拽住的路人也并不觉冒犯,回道:
“女公子,韶关一战告捷,圣上下令摆宴三天,普天同庆呢!”
余落晚心下欣喜,忙吩咐马夫回府。
马车将将停下,余落晚便跳下车,跑进府里。
入目,便是府里刺眼的白。
张副将跪在院内正中央,身后跟着许许多多的将士与家丁。张副将面前,是一尊深色的棺木。
往日热闹的将军府此时竟是人声寂寥,看着倒显荒凉。
许许多多的白缎缠着院门,余落晚看着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飞奔到张副将面前,死死的拽着张副将的一角,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张副将,我阿爹呢?”
张副将看着余落晚,面上全是不忍。
“小姐,将军……留在了韶关。”
余落晚跌坐在地,仍是不相信。她扑到棺材面前,用力推开了棺材。
“小姐!不可!”
张副将出言阻拦,却晚了一步。
棺材之内,乃是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白布很干净,没有丝毫血迹。可透过白布,依稀能分辨出,白布之下的尸体,似乎并不完整。
余落晚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纷纷跌落在白布上。她的手颤颤巍巍的将棺木合上,转身望向张副将,哽咽开口:
“我阿爹……是怎么……”
“回小姐,将军是……被斩首的。”
余落晚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斩首……他们怎么敢……”
张副将不忍见这幅场面,只道了句节哀,便转过身去。
余落晚的手缓缓落在棺木上,一寸一寸的摸了下去。仿佛这样,便能感受到阿爹的温度。
“我阿爹,是中原最厉害的将军……怎能留在那韶关……”
“阿爹在战场上受了那么多伤,每至冬日便觉疼痛异常。可如今在那韶关,怕是受尽了苦楚……”
“阿爹,你回来见见女儿可好……哪怕只一面……”
“阿爹,你很冷吧。阿爹,你不要怕。女儿陪你,女儿一直陪着你。”
余落晚一句句祈求的话语,院内将士纷纷红了眼眶。
谁也没想到,一生盛名的余老将军,就那般去了。
余落晚直直的跪在棺木旁,任谁劝也不为所动。
“小姐,将军出征前,为小姐留下了一纸书信,就在将军的书房内。”
余落晚顺着张副将的话,寻到了那纸书信。
书房内并未点灯,余落晚借着窗台下的月光,缓缓打开。
“阿晚,见字如面。阿父知自己时日无多,便为你留下了这纸书信。
想来你看到这封信时,阿父已不在人世。无妨,总归会过去的。
阿晚,你从小便失去了阿母,阿父深知有愧于你,便总想着对你好些,在好些。可阿父也是第一次做阿父,阿父不知,怎样哄小女娘欢心。
阿父从前总是做错事,总会惹到我们阿晚不欢喜,阿晚可莫要再生阿父气了。
阿父做了一辈子将军,只知如何行军打仗,倒是委屈了我们阿晚。
想来,阿父还是最喜欢那时为了躲避赐婚偷偷跑出府的阿晚。阿晚怕是不知,为父为了帮你顺利出府,可是费了不少力气。阿晚一定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老了,话也变得多了。阿晚莫要嫌弃为父啊!
我们阿晚,以后定要做这满都城最快乐的小女娘。阿父虽然见不到了,但阿父心里知道。阿父只要一想起来,便欢喜的紧。
阿晚,为父要走了。希望我们阿晚,事事顺心,平平安安。”
余落晚的眼泪,一滴接一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的心,好似被人生生扯开道口子般,疼痛难忍。
余落晚死死的攥住信纸,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外面的秋千上。
曾经的那些往事,一桩接一桩浮现在眼前。
目送自己出府的背影,假山后的衣角……
余落晚终于忍不住痛哭出来,
“那帮家丁如此蠢笨,女儿怎会不知啊……”
“女儿知道,女儿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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