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男友

　　晚上八点，黎若星早早的躺在酒店床上。手机里母亲的轰炸短信一条接着一条，还是她回了句“朋友失恋过来陪陪”才平息了母亲的怒火。

　　之前她说自己要找个女人过日子的事，早就在家族内部传开了。母亲借着这次沈舟尘的事想好好给大家炫耀一下，沈舟尘不在就算了，连女主角都连夜跑路，愣是被亲戚们笑了一天。

　　黎妈妈这人，絮叨，但好歹重情义。也知道女儿离家那几年过的日子都靠朋友，也不再多说，只发了一句“注意安全”。

　　黎若星关掉手机，望着天花板，回忆着白天阮杰云帮她联络全息市的事。

　　虽说他没成功，但她还是抬起手机，进入游戏，对着沈舟尘说：“沈舟尘，我知道你能看到。我在这边……我遇到了阮杰云。他说可以帮忙想办法，他有个亲戚叫路森，去找这个人……”

　　这夜，黎若星睡得很沉。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在一个黑漆漆的世界，前方有看不见尽头的光亮。

　　她顺着那光拼命的跑，却发现，光源之后，是一堵厚厚的透明墙壁。墙壁的另一面，是沈舟尘。
　　她看着沈舟尘一个人坐在温斯顿的办公室熬通宵，一个人站在全息市的大街看飘落的雪花，一个人走过一条条大街，穿梭在不同的酒会上。
　　他的脸上逐渐生出几条皱纹，头发也增添几根银白……
　　最终，他躺在医院的床上，手里还攥着她年轻时的照片。

　　梦到这里，黎若星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在黑暗中摸索着开关，将床头灯拉开。

　　昏黄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拉长，黎若星抓过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还不到五点。屏幕上还有一条阮杰云发来的信息。

　　【在吗？我想起来怎么叫那个系统出来了。】

　　黎若星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她重新躺下，打算从音乐app里找一首舒缓的催眠曲听。却发现，她的歌单列表里多了一个她没见过的标题。

　　【给星星的话。】

　　她点开那张歌单，看到目录的一瞬间，鼻尖一酸，她捂着嘴，手指接到两滴滚烫的泪。

　　沈舟尘究竟做了多少事，他给她录了好多音频。都是哄她睡觉用的。

　　她抹了把泪，点开播放键。

　　温柔的声音缓缓传出，是他在念她书架上的一本诗集。

　　末尾，她听见沈舟尘说：“若星，我也不知道你具体喜欢什么书，索性每天随机从书柜上抽出一本读给你听。希望你失眠的时候能用得上。若星，我一向不喜欢将所有事都摊在明面上说，但我知道有句话你等了很久，对不起。我……我爱你。”

　　“傻瓜。”

　　黎若星吸吸鼻子，重新躺下盖好被，将手机设置好定时，听着沈舟尘的声音再次进入沉沉的睡眠中。

　　第二天，阮杰云约黎若星在一家茶馆见面。

　　阮杰云到的时候，黎若星已经点好了一壶普洱。她记得阮杰云是不喝茶的，但这里清净，隐私性好，确实比咖啡厅更适合谈事。

　　见阮杰云穿着一身休闲卫衣落座，黎若星期待着问：“这次不会失败了吧？”

　　阮杰云摇摇头，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润喉。

　　“得，我还是喝不惯这玩意。你往旁边窜窜，给我腾个地方。”

　　黎若星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大衣，她向右挪了挪，眼看着阮杰云起身走过来，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又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机拿出来。

　　黎若星将手机解锁，打开游戏递进阮杰云的手心里。打算也给自己倒杯茶。

　　旁边阮杰云拿着她的手机清清嗓子，说：“你先别喝茶，我怕你喷我一脸。”
　　“……”

　　黎若星放下手里的茶壶，目光落在阮杰云身上，紧盯着他，却听他把嘴凑近收音孔，亲切的喊道：“小萝莉小萝莉，我知道你能听见，别装，我是阮杰云，你最好快点给我回复，否则小心哪天我回去举报你。”

　　黎若星不解的望着他，下一秒，手机上立刻弹出一个对话框。

　　“你大爷，别叫我小萝莉了不行？你怎么也去了？”

　　阮杰云冲黎若星使了个眼色，又继续说：“你别管，沈舟尘呢？”

　　系统：“不清楚，今天没上线，估计公司里忙着。”
　　“你告诉沈舟尘，找我表舅路森。”
　　系统：“……你不知道吗？你表舅没了，有一阵子了。”
　　阮杰云：“？？”
　　系统：“是意外事故。”

　　阮杰云拿着手机沉默了，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一米八十几的大男人突然就红了眼眶，良久才带着喃喃鼻音继续。

　　“你告诉沈舟尘，他办公桌下面的地板里藏着一个笔记本，其他都是障眼法，只有那个才是有用的，我就是那么来的。但是我表舅……喜欢挑战高难度，所以他没亲自试过。用不用让他自己定，”

　　系统：“666”
　　阮杰云：“别皮了，就这样。”

　　**
　　全息市。

　　黑皮将一个薄薄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推给沈舟尘。他不解的望着那个本子，心里打着问号。他见沈舟尘从容的翻了翻，没什么特别反应，还是决定问问。

　　“沈先生，您说……这路森是不是有病，一个事搞那么多障眼法。”

　　沈舟尘盯着眼前的本子，淡然道：“这个事代表金钱。如果你今天将这个本子公之于众，你可能会成为全息市首富。”

　　听到“首富”二字，黑皮咽了咽口水，眼底生出一抹贪婪的光。

　　“真的吗？”

　　沈舟尘颔首，继续下半句：“但你可能没命花这个钱。”

　　黑皮眼底的光熄灭了，他望着那个本子，突然就笑了。

　　也是，这种事一旦公布，肯定会有人为了拿到这个本子不择手段。当一个物品和人的欲念挂钩，那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物件了。

　　黑皮自然懂这个道理。

　　他摩挲着双手，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内容，欣慰的笑了。

　　“谢谢沈先生，钱到账了。”

　　沈舟尘靠坐在转椅上，一只手搭在桌面上，食指轻轻敲着那本子的封皮，冷淡道：“你应得的。”

　　黑皮抿了抿嘴，说：“我明白了沈先生，有些钱不该我赚。谢谢您提点。”

　　沈舟尘没作声，黑皮也不敢说话。二人僵持一会，他才听见沈舟尘悠悠开口。

　　“你觉得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如何？消息是若星递来的，我信她，但阮杰云这个人，我信不过。”

　　黑皮吸了吸鼻子，眼睛对上沈舟尘冷厉的目光，感觉此时的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他的确是偷看了笔记的内容，还想过复制一份。但和他交易的人是沈舟尘，这个人可是能掌控整个温斯顿集团，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只将内容记在脑子里，以便日后哪天可以派上用场。

　　他嘿嘿一笑，试图缓解此时的气氛。

　　“沈先生，那个阮杰云我调查过，这个人挺正直的，开酒吧的，干什么都随心所欲，没什么坏心眼。而且里面的程式我分析过，可行性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高。”

　　“好，这个任务交给你。你亲自实验。”

　　黑皮一愣，他是玩电子设备和计算机的高手，但穿越时空突破次元障碍这种高科技，对他来说太陌生了。虽然里面的程式他都可以按照说明步骤去做，但风险还是太大了。

　　见他低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沈舟尘加码道：“一千万。你和路博士谁先成功，钱就是谁的。”

　　黑皮抬头，望着他，问：“沈先生，您为什么这么信我？”

　　“因为你贪财怕死。”

　　黑皮离开办公室，沈舟尘从抽屉里拿出几份材料，分别在上面签好自己的大名，随后起身走到一块大屏前。他抬手按下一个隐蔽的指纹锁，看着大屏缓缓挪开，露出一个保险箱。

　　沈舟尘将这几份代表他身家的文件锁了进去，又看着办公室回归如常。黎若星的脸重新出现在大屏上，她坐在草地上昂头看着星星，时不时侧头冲他微微一笑。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沈舟尘折返回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又给徐驰打了一通电话。

　　“命名权的事做好了吗？”
　　“快好了，已经到了最后的审批程序。审批完毕后会给您一份电子档，纸质证书也会寄到温斯顿。”

　　沈舟尘挂断电话，抬眸望着窗外的漫天繁星，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温斯顿的天台。这个时间，留下的都是加班的员工，鲜少有人能来天台。沈舟尘走到角落处放置的天文望远镜前，一手扶着目镜，俯下身将眼睛贴上去。

　　他调整了几次角度，才找到他购买了冠名权的那颗星星。

　　它璀璨耀眼，在群星中最为闪耀，就像人群中的黎若星，总能第一时间吸引到他的注意。

　　沈舟尘第一次见到这颗星星时，就想知道它的名字。仿佛星空之下，是另一个维度空间，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空间生物。而这颗，就是黎若星。

　　幸运的是，这颗星星没有名字，它和其他普通的星星一样，全息市市民只要签署相关文件并支付足够的费用，就可以获取这颗星星的冠名权。

　　沈舟尘想将它作为礼物送给黎若星，即使他们不能在同一个维度，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沈舟尘正在观星，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他皱着眉从兜里掏出来，想关机安静会。

　　目光落在罗力的短信上，沈舟尘愣住了。

　　【沈先生，不好了，连接口突然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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