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现心像

作者: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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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恶(1)


      “请进,”覃慕瞻手上将一件衣服折起来又散开,散开又折起来,想着唐柘这会儿该要来了,又不能显现出期盼的神色。“吴大哥?”

      吴捕快也不知道覃慕瞻看见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失望的表情,只得将祝得的话带到,将门彻底打开,向身后那人介绍:“这里就是覃校检的房间了,最近衙门有些忙,听说你们是师兄弟,劳烦大人凑合一下了。”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唐柘环视着这间小屋,覃慕瞻在这里度过了三年,这是他的二瞻逐渐变得独当一面的三年。

      他看见了窗外种着的薄荷,突然很想抱住他的薄荷,深深吸一口想念许久的清香。

      唐柘无端地想起自己住在京师时,也在自己的住处门旁种了一小片薄荷,时常照料照料它们,清新的味道,嫩绿的枝叶,想覃慕瞻时就摘一片薄荷泡水喝,让活力与快乐的味道充满口腔。

      一日来了管理植物的人,将他门旁的薄荷当作杂草铲了个干净。可唐柘闷闷了没几天后,那嫩绿的顽强生命又奇迹般地探起头来,新叶脉络清晰,微微昂着头向上,明明是自己遭遇了灾祸,却像是反过来安慰唐柘。

      可隔墙或许有耳,唐柘只能站在门口,将刚刚议事厅的剑拔弩张维持下去:“这就是师兄的待客之道啊?”

      覃慕瞻终于又将那件衣服叠好,站起身来,快速向门口走来,一手将唐柘向门口推了一下。

      唐柘没有防备,脚下一个不稳便向后倒去,后背靠到门板上,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吴大哥,那边打起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吧?”打扫院子的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撞门声吓了一跳。

      “大人们的恩怨,不出大事,我们当作没看见便好。”

      覃慕瞻和唐柘的样子确实像是要打起来,充满侵略性,除了覃慕瞻的另一只手还轻轻地护住了唐柘的后脑勺,防止磕碰。

      好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覃慕瞻了,明明只比自己高了两指不到,可此刻后脑勺被护着,微微抬头看着他的姿势却过于舒服,身处在覃慕瞻与门板构出的小小空间,唐柘觉出了薄荷除了清香外的凌冽辛辣,却只想沉溺其中。

      “那师弟,这可真是与同门师兄的说话之道啊。”覃慕瞻一手又故意拍着门板发出“哐哐”的响动,另一只手却已经慢慢地从后脑勺滑下来,捏了捏他的脸颊。

      “哦?是与多年前办案的家里的说话之道,还是和嫌疑犯晚上在林中不知商量什么的说话之道啊?”唐柘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可覃慕瞻早就将头埋到了他的颈间,温热的鼻息细细密密地喷着,诉说着的担忧;熟悉的触感缱绻地吻着,偷偷表达思念。

      “我好笨,试了好几次,这里还是种不了柠檬茅草。”耳边传来极其轻的低语。

      唐柘早不是无情无感之人,但他心中的思绪也少有濒临失控的时候。

      可此时,听着同样的,笨拙的尝试,那些因为常日忙碌,缺少引导着思考的音频而无暇顾及的思绪,突然就冲破了防线,决堤而下。

      “二瞻放松,动静可以大些。”覃慕瞻听着许久未闻的称呼愣了一下,下一秒唐柘便挣脱了他的双臂,趁着他愣神,压低自己的重心拦着腰将覃慕瞻带到床边。

      “咚”地一声从房里传来,还夹杂着物件掉到地上的声音,看来是真的打起来了,小厮想着。

      唐柘将覃慕瞻推到床上,自己也不甚熟练地欺身压上去,吻上正在翕合的唇,将气息尽数吞下。

      清新,凌冽,还是春色,属于二瞻的他都想掠夺。

      掠夺者过于贪心,反而自己喘不过气来,推开一点,忘了下一步动作。

      “好啊,这就是不动手的君子。”覃慕瞻高声说着,顺势翻身,扣住唐柘好看的腕骨,踢去周围的杂物,又在自己与乱糟糟的被褥之间围出一方小天地。

      “师兄也没手下留情啊。”唐柘顺了顺气,喊完后压低声音,“领头的代号是‘智者’,平时带着面具,我连见他面具的资格都还没有。在朝中与他合作的应该就是李庭绰李尚书,剩下的就是从小喂药并控制,考取后为他做事,目的不知。”

      “此次要我配合弄到边境黑市的管辖权,是冲着东西,黑市中有必要的原料,林子里那人大概是不听话,又是弃子,也是杀鸡儆猴了。”

      “辛苦……唔。”

      覃慕瞻知道他将知道的都说完了,至于其余的,辛苦,忧心,勇气,谁又说得清……

      瞬息地停靠在薄荷与柠檬香茅的混合营造的安心中就好,唇齿的每一次碰撞都好像在说“我在”。

      “有劳师兄,在下还是另择居处吧。师兄武力了得,确实与內朝官员不同。”

      争执不和的官员住一同太过怪异,唐柘离开后,覃慕瞻还得记着演出虽然武力上略胜一筹,心中却压不下怒火、亏了一成的挫败感。

      林豫川合上密信,细细思索着,覃慕瞻原来与他说时,他也没将这几件跨度极大,偏僻的儿童失踪案当回事,想着既然要提拔季生阁,那就给覃季生儿子点方便,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

      可王达一事若真有联系,那便牵扯朝中重臣,他开始对这事有了些重视。

      这次李庭绰先他一步,将手伸到源洲边境黑市,被他摆了一道也罢了,为何也会覃慕瞻和唐柘扯上关系?

      覃慕瞻让他注意所有眼睛深蓝色的官员,他记得,唐柘的眼睛似乎也是同王达一样的深蓝色,可这唐柘将自己的所有底细都早就全部坦诚于自己,他此去卧底又是自己所准许,当真是孤注一掷,将自己置之度外了。

      林豫川回想那年上巳,覃慕瞻和唐柘本就是他看中的可用之才,更何况居心如何倒也不重要。

      “迟早活剖了李庭绰。”这几年,他无数次这样想。

      想到此,林豫川的眼神变得极为狠厉。这几年他已经查到那年泄密,参与构陷他和陆浔的主使正是李家,他们想以太子的断袖作为把柄,扶持个更听话的傀儡。

      “殿下,今日陛下会找您议事。”侍卫在门外提醒道。

      “嗯,退下吧。”

      林豫川换了支写私信用的毛笔:“今夜留在东宫了,哥哥自己早些歇息。”

      连至亲父亲找他,他都在内心盘算了所有可能性,打好所有的腹稿,进退有度;那两个小孩这么坦诚了,他却还不能完全信赖他们……

      那么多年,他必须这样活着,可他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只有用这支笔,写下“哥哥”两个字,那才是真正的林豫川,被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手里,或者说,被攥在了另一个温暖的手里。

      “川儿,这几日宫里冷清吗?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还是应该有些人,咳,咳。”万禧帝躺在塌上,房里一天比一天重的药味揭示着房主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

      也许父亲真的是在关心自己,林豫川自己都觉得奇怪,是和陆浔一起呆久了吗,怎么连一点药味都能让他心软了。

      “可您自己也没得选吧。”他这次真的说了真心话,父亲的关心太过可笑,一方面自己被后宫的势力挟持地不得自由,一方面又固执地觉得自己只有娶亲才能幸福。

      “朕是对不起你娘,可你也该为自己想想。”

      对,您对不起我娘,我对不起景行哥哥,这就是父子,林豫川自嘲地想着。

      “那批姑娘中,李家的人可不少,居心不用我多说。”林豫川知道父亲耳根子软,自己娶亲之事,不知又被多少人虎视眈眈,估计父亲没别的事了,他郑重行礼,“孩儿的太子妃,死在马车上,坠落在山崖下了。

      既已说了终身不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孩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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