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两人安静了有一会儿，接连着进入了四五个人，廖忱东张西望一阵，又摸着手机玩一会儿，但怎么也玩不进，他索性将手机丢进了桌盒去看身旁的余枞西。

　　“今天...”廖忱顿了顿，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戳戳余枞西的肩，“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余枞西不解地斜睥了过去，“什么？”
　　廖忱啧了声，挺了挺背，“我说你有没有发现我哪不一样。”

　　哪不一样？脸皮厚了点儿。
　　余枞西注视着他，“什么意思？”

　　廖忱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我这个人啊，有没有哪不一样？”

　　余枞西挑了下眉梢，不解。

　　“就...”廖忱脱掉了校服，扯扯衣领，“嗯...好热。”

　　除了外边那件百年不变的校服，廖忱里边那件百年不变的灰色卫衣终于换成了黑色的卫衣，百年不变的灰裤子变成了带白斜杠的黑色运动裤。

　　余枞西直想乐，“外边走两圈就不热了。”
　　廖忱无语地看他一眼，不满地穿上了校服。
　　“怎么？”余枞西直勾勾看着他，“哪不一样？”
　　廖忱烦躁地扭过脑袋，“没，没那不一样。”
　　余枞西疑问地嗯了声。
　　“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廖忱突然说。
　　余枞西：“我没觉着自己有哪不一样。”
　　“你眼瞎了还能和平常一样啊？”廖忱的语气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不满地瞥了余枞西一眼。
　　“恼羞成怒了还人身攻击啊？”余枞西揪揪廖忱的衣服，“确实不一样，要风度不要温度是吗？”

　　廖忱嘶了声，一把扯回了衣服。

　　余枞西乐一声，打趣的目光投向了他，“牙疼啊？”
　　“疼。”廖忱坚强地捂住脸，“气的。”
　　“我看你是冻的吧。”余枞西捏捏廖忱通红的耳垂，“耳朵都红透了。”
　　他身体一僵，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垂着眼盯着桌沿看，“没，我就爱这样，身体问题。”
　　“身体不好啊？”余枞西收回手，“多吃点儿药，大冬天的。”
　　廖忱皱着眉头看过去，摸了摸开始回温的耳垂，“别逼逼了大学霸，快写吧你。”

　　教室里的闹声在增高，天也慢慢亮了起来，就是温度依旧没有温度。
　　廖忱坐教室里，今天冷得连觉都不想睡了。

　　就这么干坐着听了两节课，余枞西有些惊讶地去瞅身旁的廖忱，他拿着一根圆珠笔无聊地在书上抄着黑板上的笔记，这种场面也是挺震撼的，放在廖忱的身上，放在这从开学就睡起的神仙身上。
　　他感受到视线偏头瞥了余枞西一眼，“干嘛？”廖忱继续抄写着，“看啥啊？写啊。”

　　余枞西翘起了椅子，长指上的笔旋转得舒畅，“没必要全部抄下来。”
　　廖忱写完最后一个字才回他，“怎么？”

　　“选有用的抄。”余枞西一用力，椅脚回到了地面，他手上的旋转也停了下来，朝廖忱身旁凑了凑，顺带将自己的语文课本也推了过去，“大概意思就行，你这样一直跟着写记不到脑子里，而且速度也跟不上。”
　　廖忱懵懵地看向他，“大概意思？”
　　“就是你把老师写下来的笔记大概概括一下，这样写下来不仅记忆更深，也能少写点儿不必要的东西上去。”余枞西认真地做着解释。
　　“哦。”廖忱看着自己抄写下来的长篇大论，他看了两行都懒得看了，“算了吧，我这脑袋还挑什么？”

　　余枞西拍了拍廖忱的后脑勺，“你这什么脑袋了？”
　　“瞧不起自己啊？”余枞西拉开距离又继续转起了笔，“万事皆有可能，你现在努力一下还来得及。”

　　廖忱撂下笔，“看不懂。”
　　“你这样能看懂就对了。”余枞西目视着前方，嘀咕着，“你都不愿意去学的人能看懂就对了。”
　　廖忱斜他一眼，“我想的不多，没什么远大抱负，也没想去当个文化人。”
　　余枞西嗤笑一声，“那你来学校干嘛啊？”
　　“混日子？”廖忱自问自答，很随意地说，“嗯，混日子，我就为了那高点儿的文凭，到时候找份工作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了。”

　　余枞西听得莫名心烦，抿直唇没说话，笔也不转了，手抓着拍桌上，发出一道还算大的响声。

　　廖忱一愣，偏头看他，“那像你这种人应该有很远大的志向吧？”
　　余枞西已经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跟你没关系。”
　　廖忱的目光在他的冷脸上停滞了几秒，“你突然吃火药桶了？”

　　余枞西望着前方，王山拿着板刷擦掉了满黑板的白字，折断一根粉笔又开始了写写写。

　　余枞西扒开笔帽，低头认真了起来。
　　廖忱啧啧两声，转回了脑袋。

　　这种难得的表现廖忱坚持了三节课，最后一节因为无聊倒了下去。

　　睡了十分钟左右，廖忱在打铃的前一分钟爬了起来，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铃一拉，老师一转身，教室里顿时闹开了锅，教室里三十多个人从前门后门一涌而出。

　　廖忱刚起身，哈欠还没打顺就被周向晓攀上了肩，他朝着后门甩甩脑袋，“走着。”
　　廖忱眄他一眼，朝着低头认真的余枞西扫一眼，踹了踹他的椅子，“走啊，吃饭。”
　　“就是，别写了别写了。”周向晓跟着廖忱附和，“这作业可以一会儿动，但饭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廖忱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说得太好了。”

　　“你们先去吧。”余枞西依旧无动于衷，笔尖如水流般在纸上顺畅，“我一会儿。”

　　廖忱和周向晓互看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朝着后门走。

　　“这孩子没救了。”周向晓边走边说，攀上了廖忱的肩，“走火入魔。”
　　廖忱屈起肘顶了下他的胸口，“别这样把着我，你太矮了，难受。”
　　周向晓收回手揣兜里，“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廖忱乐了声，“滚蛋。”

　　这边两人前脚刚踏出门槛，余枞西的题就解出来了，他填上答案，刚准备起身前门一阵闹哄哄的。
　　余枞西下意识瞄了一眼，几个身高统一在一七五左右的男生勾肩搭背着走了进来，看着很面生，不像二班的，气质稍显猖狂，三个人。

　　余枞西没当回事，他收回目光，将练习册放一旁又把答案扯过来对了一下。

　　三个人让这本寂静的教室热闹了起来，看见余枞西静了一秒，估计是没料到这时间教室里还有人。
　　但这不妨碍三人继续吵闹，因为余枞西已经完全忽略了三人的存在。

　　他对着题，一张翻一页，纸张唰唰响出清脆，也就五六秒，余枞西身旁一阵大动静，他猛得看过去，廖忱的桌子被一个手抄校服身穿紧身牛仔裤的精神小伙给踹倒了。
　　那人极其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继续胡作胡为。

　　桌子倒地发出一道大动静，而这道大动静，顿时让周边气氛变得更加放肆了起来。

　　“监控。”余枞西转着笔，指指墙边的设备平静地说。

　　三人互看一眼，笑了起来，“哪儿来的书呆子？”精神小伙瞥他一眼，“这学校监控有开过一回吗？”
　　余枞西听着若有所思地哦了声，笔在长指间一顿，“知道了。”

　　桌盒里的书本散乱了一地，桌上的东西也全掉地上了。

　　三个人没再理会余枞西，就蹲桌边认真着。
　　精神小伙挑起一本书扫了眼，盯着第一页的潦草字迹看了良久才有个动静，似乎才认出廖忱这和他这个人一样别有特色的字迹。

　　“就是他。”精神小伙朝着面前两个小伙示意一下，“放心砸。”

　　这三人刚进门时余枞西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他摸出手机打开了相机，果然，下一秒三个人挑着廖忱崭新的书本撕了起来。
　　余枞西就这么点开录像光明正大地录了好几秒才被注意着。

　　其中一个后绑小揪揪的男生敏感地抬起了脑袋，那张懵逼的脸轻而易举就被收录在了余枞西的相机里，这人很明显是个新手，愣了有两秒才反应过来，立马指着余枞西的手机嚷嚷。
　　“他在录像！”

　　听到这话，领头那位反应更大，他就在余枞西身旁蹲着撕，脑袋一转，抬起手就要去抢余枞西的手机。
　　他敏捷一躲，站起身朝后退，将那人的面相也录了进去。

　　这人有着一头遮眼的刘海，头发细看是染过的，深粽色，满脸的青春痘，塌鼻子，大饼脸，总之，挺难以言喻的长相。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那人手指余枞西的脑门，一脸的凶神恶煞。

　　余枞西向后倒退着，单手持着手机，依旧对着三人云淡风轻地拍着。

　　那人手挡着脸，小跑了几步，铆足了劲要去抢余枞西的手机，“我操！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见状，他及时保存下视频，下一秒，又是一声刺响，余枞西的手机被那只手拍去了地上，在地面上飞出老远。
　　余枞西的脑袋随着手机的滑行扭了过去，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

　　他扭回脑袋，精神小伙张牙舞爪地丢过来一拳，余枞西朝后缩了下脑袋，脚下后退的步子没停，直到撞上一个硬物才被迫停下来。

　　精神小伙也顿时变了脸，拳头不挥了，愣愣地杵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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