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陷

　　薄云遮蔽了一角的月光，有些朦朦胧胧，又有点透亮的感觉。

　　顾研正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坐在凳子上，她敲起了节拍。

　　她打开手机的录音，哼起了调。

　　“当云层下降，月亮悄悄爬上了心房，在心里长出了影子。回头看，你笑得好像浸透月光的湾河….”

　　“嘀”的一声响，顾淮则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听见顾研在哼歌，放轻了脚步。等到她哼完时，他询问道：“是你新想的吗？”

　　“嗯。”

　　顾淮则把一杯热牛奶递给了顾研，“喝点。”

　　顾研伸手接过，转头看向了手机，发现kasi发了一段视频，是她演唱会排练的现场。

　　耀眼的舞台上，灯光很绚丽，彩色的飘带在空中飞舞着。
　　她一头粉色的头发，坐在了火车里，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比着一个耶。

　　顾淮则坐到凳子上，看着正在吞咽牛奶的顾研，他开口道：“顾研，我怕你今晚，在陌生环境会睡不着。所以晚上我会留下来。”

　　“嗯。”

　　顾淮则看她的注意力停留在了手机页面。
　　页面播放着kasi拿着麦克风的画面，视频一共一分二十秒。

　　他推了推眼镜。
　　迅速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走进浴室。

　　顾研写完一段曲后，抬头的瞬间，发现顾淮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还摘掉了眼镜。

　　顾淮则看着手上的手表，“现在时间刚刚好，我们开始治疗吧。”说着他走到床边，轻声说道：“过来。”

　　顾研应声走过去。

　　“还记得我说的一分钟疗程吗？”说着顾淮则盯着顾研，“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我马上放下来。如果你能坚持，我会酌情加大治疗力度。”

　　“准备好了吗？”

　　顾淮则看顾研点了下头，他右手食指勾着衣服，拉到了和昨天晚上一样的位置。

　　他抬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倒计时一分钟。”

　　顾研静静地看着，顾淮则挑起的那一部分。
　　靠近腰侧的肌肤，衣角勾起的部分，正贴着他手臂缠绕的红线。

　　白色的衣服，轻轻地勾着，褶皱的地方，暗藏着跳动的线条。
　　在光照下，此刻变得更清晰了。

　　“60、59、58….”

　　顾淮则的食指悄悄地往上抬了三厘米，可以看见一点腹肌。

　　“36、37….1、0”

　　顾淮则垂眸看着顾研，温柔地问道：“排斥吗？还能继续坚持吗？”

　　顾研微微摇了下头。

　　“那我们再坚持一分钟。”说着他抬起左手，再次开始计时。

　　“60、59、58….35”

　　顾淮则用中指划开，隔出与食指约五厘米的距离。

　　顾研看着那突然变宽的区域，她眨了眨眼睛，线条起伏的地方，有一颗小黑痣。

　　浸着点白，散出一小缕香味。像在栀子花的花瓣上，划出一道痕迹。

　　顾淮则捕捉到了她眨眼的瞬间，中指的指甲沿着线条，微微往下划了一下。

　　“34、33…1”

　　“0”

　　顾淮则满意地放下衣服，细心地问道：“告诉我，你刚刚是什么感觉？”

　　顾研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你的痣，挺好看的。长得有点黑，色泽分布很匀称。”

　　顾淮则自然地坐在她旁边，“好看的话，要不要我拍下来，给你瞧瞧？”说着他缓缓凑近，右手压住了她的小拇指。

　　顾研身体往后一缩，“不用。我自己有。”

　　顾淮则满脸期待，转着眼睛瞧着她，“哪呢？也分我看一眼。”

　　顾研伸出手臂，拉开衣袖，在白皙的手臂正面，一颗黑痣长在了青筋的位置。

　　顾淮则慢慢伸出手指，摸了一下那颗痣，“长得正，比我的好看。”

　　说完，他起身掀开被子，“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顾淮则瞄了眼浴室，然后打开手机，翻现代汉语字典电子版。

　　顾研出来后，顾淮则放下了手机。关上灯。

　　夜半时分，顾淮则悄悄睁开眼睛，她看着顾研，轻轻地拉开她的衣袖。

　　然后，拿着手机，偷偷摸摸地拍了下来。

　　他瞧着手机里的照片。

　　改天，得找个机会，亲一口。

　　想想，上次睡一起，已经是半个月的事了。

　　以后得多带她出来呢。

　　——

　　顾淮则正在翻阅着字典，等着顾研换好衣服。

　　“你的老板说，等一下去一个山庄，想问你去不去呢。”顾淮则手里拿着手机问道，“还困吗？”

　　顾研在原地走了两圈，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不了。”

　　顾淮则放下手机，走到她的眼前，“那你就跟我单独行动咯。”

　　“嗯？”

　　只听见门“咔吱”一声响动，顾淮则站立在门口，“陪你找灵感去。”

　　说完，顾淮则拉着顾研走出酒店。

　　顾淮则在车门敲了两声，“顾研，上车。”说着顾淮则打开了地图导航，“饿吗？这里有吃的。”说完他指了指一旁的早餐。

　　他余光瞄见顾研正在回复江离的消息。
　　于是他端正坐姿，“顾研，你昨天晚上，亲我了。”

　　顾研听到这句话，差点手机掉到了腿上，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啊？！”

　　顾淮则一本正经地和她说：“你知道，你亲我，哪了吗？”

　　顾研低着头，她感觉尴尬和罪恶感瞬间包裹了全身。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睡觉应该是挺老实的，应该不会那么失礼才对。

　　顾淮则轻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儿。”

　　顾研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好像是有那么点红。

　　顾淮则挑着眉，深深感慨道：“还没有人亲过我这里呢。第一次，就这么被你夺去了。”
　　他的语气，像极了古代女子丢失了贞洁。
　　遗憾、又无辜。

　　顾研转着眼睛思考。
　　应该…不会吧？
　　但看他，好像是真的。

　　顾研撇开脑袋，低声说道：“抱歉。把你看成Chinese了。可能。”

　　顾淮则侧脸瞧了眼顾研，她长发下藏着，一只耳根涨红的耳朵。

　　这段时间相处，顾淮则知道，她不怎么亲Chinese。倒是Chinese很喜欢亲她。

　　顾淮则转念用十分悲伤的语气说道：“人不如猫，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啊。”

　　看着顾研的脖子，他接着问道：“那如果我和Chinese争宠，你会临幸哪一个呢？陛下。”

　　顾研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窗外，“顾淮则。别说了。”

　　顾淮则听到这句话，还挺新鲜。
　　他突然感觉身心清爽了很多。

　　——

　　车辆驶入一个小镇。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座凉亭。

　　凉亭旁边还有一个很旧、被弃置的，布满灰尘的公用电话。

　　“这个电话似乎有些年头了。”顾淮则伸手拿起听筒，他看着顾研，按着顾研的电话号码。“顾研你好啊，我叫顾淮则。我等你很久了。”

　　顾淮则温柔地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刻。”

　　顾研突然意识到，这是《多啦A梦》的台词。

　　一个机器人，有了感情。

　　顾研看着眼前的顾淮则，他套着青色的毛呢外套，内搭白色的毛衣。
　　站在废旧的公用电话亭前，在阳光倾泻的时刻，他整个人身上都透着暖暖的光。

　　顾淮则慵懒地上前一步，眼睛呈现出一种媚态。

　　“顾研，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吗？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无法从你身上转移视线了。

　　我知道，我的希望极其渺茫。
　　我也能预料到，你可能听见了，却冷酷地不会给予任何回应。
　　但是，我还想闯闯看，这令人辗转反侧的滚滚红尘。

　　顾研双手插兜，抿嘴开口道：“听见了。我没聋。”

　　顾研看见，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顾淮则笑得很开心，像她小时候得到了母亲的夸奖。

　　“走吧。”顾淮则放下听筒后，拿出手帕擦拭手掌。“我们找灵感去。”

　　走进小镇的时候，周围的房屋使用的是木雕设计，上面连着一串少数名族的符文。

　　顾淮则看顾研盯着那符文，超过了三秒。于是他拦住了一旁的男子，问道：“您好，这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哦～它的意思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顾淮则轻声说道：“谢谢。”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顾研一边瞧着，“顾淮则。你封建迷信。”

　　顾淮则放下手机，笑着看向了顾研，严肃地说道：“我这是在为你收集素材。”说完，顾淮则往前走去。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吃饭去吧。”

　　顾淮则寻了个小店，坐在位置上，周围坐满了说家乡话的老人。

　　顾研看着顾淮则摆盘，从竹筒里拿出筷子，用纸巾擦拭后，放到了顾研的面前。

　　一米八五的个子，坐在一条松散摇晃的木凳上。

　　眼前的桌子因陈旧已经出现了裂痕。
　　白碗也因长久的清洗，内壁泛着黄。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与顾淮则本人，格格不入。

　　她不认为顾淮则会是那种，体验人间辛酸苦楚的落魄王子。

　　顾研侧脸看向顾淮则，开口道：“顾淮则，为什么呢？”

　　顾淮则夹着青椒的筷子，顿了顿。

　　他转头看向顾研，食指触碰着顾研的拇指，温柔地说道：“因为，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他想体会，顾研落魄街头，只能吃青椒炒肉的日子。

　　顾淮则将青椒放进嘴里，嚼几下。

　　流着泪，咳嗽几声，捂着胸口的位置说道：“有点辣。”

　　顾研从一旁倒了一杯水，“不能吃。就别吃。”

　　顾淮则后仰笑了几声，含着泪说道：“顾研，我想抱你了。”

　　顾研还没反应过来，顾淮则已经伸手抱住了自己。

　　她的耳朵，听见了顾淮则流泪的声音。
　　也许是真的太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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