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繁花

作者:昭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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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伤


      春回大地,阳光和煦温暖。

      张蕊芯蹲在草丛旁沐浴阳光,顺便投喂校园里的流浪狗。

      “路过了学校花园荒野到海边……”

      静谧闲适的时光被铃声打扰,一看是陌生号码张蕊芯毫不犹豫地挂掉。但电话又打了回来,想着骚扰电话一般不会打两次,张蕊芯接通。

      在听到通话的内容后她大惊失色,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急匆匆地准备立马离开学校。

      坐上出租车上的张蕊芯仍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摇下车窗猛地吸了一口气后,才拿出手机询问纪子凌现在的情况。

      好在对方只是腿骨折了,现在已经包扎好住院了。张蕊芯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转头望着窗外春天的景色发呆。

      今天两人约定好她到指定时间点的时候去小狗一般活动的地方喂食小狗,而他在外面办完事回到学校后径直去那找她。然后他们就能一起去吃新种草的一家小餐馆,结果她却忽然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说纪子凌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张蕊芯听到那个消息的那一瞬间大脑完全没办法思考,只是想尽快赶到他所在的医院。可能是蹲的时间太久了,站起身的时候她还踉跄了了一下,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提起长裙的裙摆就往校门口冲。

      “咚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纪子凌直觉是张蕊芯来看他了。

      “请进。”纪子凌揉了揉杂乱的头发,挤出了标志性笑容说道。

      张蕊芯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的一角,扑面而来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细碎的交谈声。

      张蕊芯推开门往进走了几步,病房内的场景缓缓入目。病房里有四张床但只有两张床住着病人了,纪子凌和一位大爷,故看起来还算宽敞。

      纪子凌脸颊上贴着一块纱布,打着厚厚石膏的右腿放在高高的被子上。前额被刘海挡住,身上套着宽大的病号服,正侧着脸眉飞色舞地和临床大爷说着什么。

      “纪子凌”,张蕊芯试探似的叫了一声,男生转过脸来,朝她挑了挑眉,脸上是无比灿烂的笑容。

      “笨蛋,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还在笑。”在看到那种脸上熟悉的笑容后,张蕊芯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有一个无比关心我的女朋友,这件事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刚我还和大爷炫耀。”张蕊芯刚走近床前,便听到纪子凌油嘴滑舌地辩白。

      看来真的没事,她的低语竟也被他清晰地听了去,张蕊芯心想。

      待张蕊芯制备齐全纪子凌住院所需的日用品再次返回病房时,发现白仲轩他们已经来到病房探望。

      白仲轩和陈昊泽一个提了一大袋水果,还打包了两份猪脚饭,说什么,吃什么补什么。

      因为伤的不是很严重又年轻,纪子凌只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星期。出院那天张蕊芯提前来到医院收拾东西,到病房时却不见纪子凌的人影。

      临床的大爷和大妈正在吃早餐,见她进了门还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吃一点,张蕊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但想着他们应该知道纪子凌的去向便开了口:“大爷,你知道纪子凌去哪了吗?”

      “什么?机子灵?挺灵的啊。”

      “狗娃,你说咋个回事?”电视的声音响起,大爷忽然打开了电视机。

      看着大爷一系列的动作,张蕊芯目瞪口呆,后知后觉大爷没听清她刚的问题。

      “老头子,人小姑娘说的是,寄资料。出院办的资料还要往哪寄啊?是单位要吗?”大妈也热心地问。

      在张蕊芯呆愣在原地的时候,纪子凌终于回来,手中还拿着一面锦旗。

      “爷爷奶奶看我的锦旗,酷吧。”因为门只是虚虚的合着,所以在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纪子凌刚好听到里面人的对话。接着他就憋着笑,听了全程,才推门而入给张蕊芯解围。

      “见义勇为,不记福祸。小伙子,不错啊!”

      “不错!”

      大爷大妈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不已,只有张蕊芯哀怨地瞪了一眼纪子凌。

      “先收拾吧,一会评价这件事。”受不了纪子凌可怜兮兮求夸奖的眼神,张蕊芯开始给自己找点事干。

      “好”,纪子凌一瘸一拐地走近,准备帮忙。

      “受伤了就好好待着,白仲轩一会就来了,我先把东西打包好。”张蕊芯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纪子凌就乖乖地,小朋友似的端坐在那里没有再乱动。

      白仲轩把纪子凌带回宿舍后便离开,陈昊泽也不在。纪子凌知道张蕊芯对于他受伤这件事便颇有异议,便主动给对方打了视频。

      “蕊蕊,我走了啊。”许青棠刚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张蕊芯就接到纪子凌打来的视频电话。

      见对方主动打来视频张蕊芯便开门见山:“纪子凌,我们现在好好谈谈你见义勇为受伤这件事。”

      纪子凌:“收到。”

      张蕊芯神经紧绷着严肃地说:“就一直帮助别人这件事我一直很敬佩你,你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虽然好心被误解被伤害,可下一次再遇到同样的事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在你身上善良永远不会被其他丑恶的东西打败。”

      纪子凌郑重地答:“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讨厌欺骗害怕吃亏,但我也相信大多数人都很善良。”

      “但我希望你下次在做那些勇敢而伟大的事的时候,考虑一下自己。你的安全对于关心你的人来说无比重要,和维护正义一样重要。”张蕊芯真的害怕,怕失去他。那天她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手抖得不成样子。而且他干的事是充满仁义道德的好事,她不能去干涉,所以她只能要求他保护好自己。

      纪子凌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其实也不是每次都受伤,大多数时候就随手帮个小忙而已。”

      “但我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一定。”像是怕张蕊芯不信,纪子凌还举起手指发誓。

      得到了保证,张蕊芯的心情也放松下来,问起了纪子凌见义勇为的成果:“你帮的那个小朋友有受伤吗?”

      纪子凌的语气满是自豪:“当然没有,我见那个车马上要撞到他了,手疾眼快地拉着他就往旁边跑。尽管没完全避开被撞到了,但当时我把他紧紧护在怀里,所以他毫发无损。”

      “嗯真的很棒,没受伤就更棒了。”张蕊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她喜欢的人还真是让人自豪啊。思前想后,张蕊芯将纪子凌收到的那条锦旗发在了朋友圈,配字闪闪发光的爱人。

      “蕊蕊,加油,快。”

      运动会将近,为了在运动会上取得好成绩,张蕊芯每天下午都在操场练习跑步。

      上大学以后,可能是没那么多压力了,她已经很少长跑,自然是吃力了不少。

      纪子凌跑在她前面领跑,但现在已经没影了。

      晚上的风吹在身上抚走了白天的燥热,张蕊芯忽然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那时她也总是夜跑,跑完大汗淋漓的时候心情总会莫名放松,心中的不满与郁结好似随着汗水统统排向了体外。

      “累了吗?要不喝水。”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纪子凌忽然出现在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打开盖的矿泉水。

      “去看台那吧”,张蕊芯接过水边走边喝,矿泉水是甘甜的,男朋友是贴心的。

      “蕊蕊,为什么要报长跑啊”,纪子凌接过张蕊芯喝剩的水一饮而尽。

      “因为长跑是我高中的时候最爱的运动啊。我很喜欢那种跑完一段长长的路程后所获得的成就感,就感觉明明是那么长那么难走的一段路,只要咬着牙就一定能通过。而且到了重终点回头看,它也不过如此,手下败将罢了。”张蕊芯定定地看着前方,发现天边的北极星依旧明亮,但她以不是当时的她了。她已经走完那艰难曲折的路,来到另一条路,一条坦途。

      “第十二号选手请到检录口检录。”

      “第十二号选手请到检录口检录。”

      “第十二号选手请到检录口检录。”

      张蕊芯小跑到检录口检录,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许多同学都在做热身运动。

      “不要有压力,我先去参加跳高,比完马上就来陪跑。”纪子凌陪张蕊芯做完热身后,紧张兮兮地叮嘱。

      “对,蕊蕊,我们就坚持下来就超级厉害。”许青棠手里提着给张蕊芯准备的葡萄糖,矿泉水,毛巾说道。

      “相信我,我可是运动健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选手们都在准备起跑,张蕊芯也赶了过去。

      意外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本来遥遥领先的张蕊芯,不慎摔到了。

      “蕊蕊,没事吧。”许青棠被挤在后面,但占着身高优势仍就看得清晰。发现张蕊芯不慎摔倒,立马冲到跑道上。

      “蕊芯!”纪子凌一比完赛就往过赶,结果就听到张蕊芯摔倒的消息。

      张蕊芯跑着跑着腿一软,紧接着就崴了脚摔在跑道上。撑着手准备起身的时候,许青棠就冲了过来,紧接着纪子凌也来了抱着她就往医务室冲。

      新的路果然有鸟语花香啊,不错,张蕊芯偷偷地想。

      三年前,同样的烈日,同样热闹的运动会。

      张蕊芯在跑道上摔倒,周围有人大喊一声“有人摔倒了”,但没有人立即上前查看。

      太阳烘烤着脊背膝盖火辣辣,张蕊芯内心闪过一丝无助,但很快消散。

      不一会有陌生同学准备上前来扶,但张蕊芯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了声谢谢,而后离开跑道。

      在走到跑道边缘时贺瑞懿从人群中出来,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后,抱着她去了医务室。

      高中的时候运动会比赛的个人成绩也会计入班级成绩,所以她的失误,导致他们女子长跑那一栏没有成绩,从而错失了好名次。故一些同学对她颇有怨言,但她本就被不喜,只是多一点少一点的事情罢了。

      可那天跑道和太阳给她的灼烧,却留下了疤痕,但好在几年之后她寻得了良药除去了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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