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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石矶
采石矶
贾瑞的左脚大脚趾尖莫名长了个痈疡,没法走路了。一行人只得停下歇息,只是歇的地方不佳。江这边是懒散的宋兵,那边是欲渡江南下的金兵。眼看对方如狼似虎要打过来,这边新近任命的大将李显忠还没到。
开头几天,任凭贾瑞痛得叫唤,金戈也没理他。只待到辛幼安低声下气来求他,金戈才懒洋洋地取针出来。他没给贾瑞脱去鞋袜,反倒往右手大拇指上扎针。这下贾瑞两头都痛,他强忍着问道:“我这是什么病啊?”
金戈答道:“没什么,北方人到了长江边上水土不服。南方湿热,你这是中了湿毒。湿气排不出去在体内下行向脚走,先是大脚趾,再就烂脚。”他边将,边旋捻银针。“你病的不重,想来江对岸的北人才惨。”
“喔啊啊,”贾瑞眼泪都下来了,大叫道,“怎么这么痛啊!”
“痛是当然的。”金戈道,“用针法治病最是立竿见影,病人往往横着进来,站着出去。医法暴烈,疼痛的厉害些。”说着,他便除针。“一般我治病会先问问病家是穷是富的。”
“怎么,遇上有钱人家好多要些诊金?”辛弃疾问道。
“非也,非也只是有钱人娇生惯养,吃不得痛。”金戈细细擦针,且道,“所以呢,就给他慢慢治,今天掐去一点病根,明天在补补身子。要是穷人痛惜诊金,只巴望能一次去尽病气。他们才不怕疼,就怕来回来去地折腾。幼安兄叫我速治,我想贾大哥是个练武之人,痛些不碍事,明天早晨起来就好了。”
“他大脚趾生疮,你却扎大拇哥,岂不怪哉?”辛弃疾总觉着金戈不大可靠,要不是丰大侠向他推荐,还打包票。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贾瑞受这罪。
金戈笑道:“你走路的时候,可不是抬右手同时抬左腿的?”
“唔,”贾瑞道,“确实不错,听来有些道理。”
“岂止是有些道理!所谓道在稗草中,道在屎溺中。你若要是一定要刨根究底,医家称之为谬刺,简单讲就是左病刺右,右病刺左。”金戈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去了,“具体到这个病症,手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是受同一个心神控制的。”
正说着,外面进来一个人道:“朝廷派人来了!皇上如此重视,看来此阵必胜!”金戈抱着自己的家伙什,绕过那小喽罗出了帐外,完颜谦正蹲在地上抠草根。
金戈道:“你现在想回那边去还来得及!”
“回去做什么?”完颜谦站起来道,“现在回去八成是要被老八抓起来,当细作杀掉的,还不如乖乖留在这里。龙叔叫我在这里等你,好接你去虞大人那里共商大事。”
金戈撅着嘴,道:“咋回事啊,龙叔什么时候这么热衷打仗啦?”
“还不是为了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完颜谦道,“我就算喝高了也不至于如此。他还向虞允文推荐你,说你精通兵法,虽手不能提,却是做军师的好材料。”
“他还真能吹,不去卖药着实可惜。”金戈道,“你的观颐怎么讲?”
“这种草菅人命之事,她岂能赞同?”完颜谦说着,给金戈掀开帘子,一同钻进了虞允文的军帐中。本来就没几步路的事,说话间就到了。
一番照面寒暄之后,虞允文道出真相。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到前线来犒劳将士的。可到了长江边上一看,前任督军临阵脱逃,新近的还没有到。军心离散,众将士好无斗志,眼看敌军就要打过来了。虞允文书生意气,矫旨而行,当下拿了统帅,自行其令。
“完了,完了。”金戈听完后道。
龙叔忙阻止他,责问道:“仗还没打,讲什么完了?”
“太祖武德皇帝有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金戈缓缓道来,“昔日太祖以武官身份黄袍加身,故而最忌武官独掌兵权,以致位高权重,社稷不安。我朝自开国以来,少有武夫得势,且不成文规矩者道刑不上士大夫,权以文治天下。兵颓将衰,日盛一日。”虞允文听他之言,权当是童言无忌,金戈直提本朝旧事,不乏微词,却字字珠玑,针砭时弊。便捻须点头,暗叹不愧为少年豪侠。“但凡我军出征,派兵布阵皆要服从官家旨意。统帅于阵前打开军图,即便所标驻地在河中也照行不误。”虞允文听到官家一词,略一皱眉。“此为何故?全因照做即打了败仗也不全是自己的责任。倘若是矫旨自专,败了就是滔天大罪。据我所知,本朝敢于阵前矫旨自专者不多,且不是皇亲便是国戚。当然,最重要的前提便是打了天大的胜仗。否则,后果堪忧啊!”金戈回看虞允文炯炯双眸,笑道:“虞大人真是胆大包天啊!”口气里不知是褒是贬。“而今一战,我军怕只是有胜,没有败。”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我也决心已定,生死各安天命便是。”虞允文笑道,“北方有完颜雍率兵追击,完颜亮只得拼死渡江南下,否则回去便是死路一条。且看那江对岸的虎狼之师,可是破釜沉舟一战,而我们这里的宋军缺乏操练,多半是为了混口军粮吃的农人。”说话间,辛弃疾进入帐中,他拱手示意,没有打断虞大人的话,在旁认真听着。
金戈也笑道:“听虞大人的口气,想来有了胜算喽!”
“你可曾记得赤壁一战?”虞允文道,“北人不善长途奔袭,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水土不服,瘟病流行,战斗力便削减大半。我方才登高观察了他们的战船,金人不习水战,故而多用高头大船。只要我们以小艇的灵活迎击,想来能占优。”
“大人英明!”辛弃疾突然搭腔。
“只是,我尚有一隐忧。”虞允文道,“诸位皆是少年豪侠,在此我亦但说不妨。完颜亮有一副手,视之为左膀右臂。此人骁勇善战,乃是完颜亮南下的一员大将。此刻正驻扎在对岸,细作传信说他随时准备渡江迎战。若与此人正面交锋,恐怕我军必有大挫。”
金戈身上莫名起了一阵寒意,他的目光在完颜谦的身上扫过,转向虞允文躬身道:“愿闻其详。”
“唉,此人乃是完颜勿逐的侄孙,在同辈中排行第八。”虞允文看着龙叔道,“名叫完颜洪烈。若是能将此人擒下,我军必得完胜。”
完颜谦脸色大变,正待偷偷溜出军帐,却被辛弃疾一把擒住。辛弃疾大声道:“虞大人有所不知吧。此人正是完颜洪烈同父异母的兄弟,燕京城中人称十三王爷。”完颜谦知道逃不了了,只好站住。众人的目光如炬般盯着他,他只觉得自己如同烤架上烘着的乳猪。辛弃疾跪下道:“大人何不抓了此人,以此要挟完颜洪烈。”
虞允文不待多想,道:“左右的,立刻将此人抓了下狱,莫要放跑了他。余下的嘛,容我思量,再与众位英雄商议办理。”左右的官兵也不含糊,一把抓了完颜谦就拉下去了。完颜谦没有多言,被拖出去前死死地瞅着金戈。
金戈一把揪住辛弃疾的衣衽骂道:“你明明知道完颜洪烈要他的命!你……”虞允文一挥手,又上来一人将金戈拉开。金戈蹬腿反抗,一副要和辛弃疾拼命的样子。
“兵不厌诈。何况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辛弃疾正色道,“他怎么讲都是金国的王爷,若是完颜洪烈全然不顾兄弟之情,也可再议对策。”
“好,他要是被你害死了。那他欠我的三千两银子你来还!”金戈大叫道,顺便又提高了加码。“你以为这么做有用吗?当年赢异人被绑在城头,秦军还不是照打?”
辛弃疾回他道:“只盼得他不是赢子楚,将来有机会承继大统才好!”显然,他没有要替完颜谦还银子的想法。“若他真是胸有大志,我看还是趁早斩草除根干净。”
“继承大位?”金戈道,“你也太高看他了罢!就他,追个娘们都没本事。”
“都别吵了!我只想要完颜洪烈罢了。”虞允文摆手道,“明天之前,若有人能将完颜洪烈项上人头献上,我自然就放了他。”
金戈听了此言,头也不回地跑到帐外。龙叔向虞允文抱拳作揖,忙追了出去。但见金戈直上高处眺望台上跑去,推开守卫抢了个上乘的位置向江对面凝视。龙叔在下面等他,从同样的角度看过去,还是能隐约瞧见对方的重重帐幕。完颜洪烈的帐幕最是鲜亮耀眼,只可惜有长江天堑为阻,周边兵士守卫森严。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金戈缓缓下来,他的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龙叔赶紧寻问:“怎么样?”
“哼,看来背后有高人相助。”金戈冷哼道,“中原人士,精通兵法布阵。”
“能破解吗?”
“也许吧。”金戈的声音里没有多少信心,“从没见过这种阵法,虚中有实,难以捉摸啊!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第三名吧。”
金戈和龙叔虽然顺利通过层层守卫,进了水牢。可依虞允文的命令,完颜谦被关得严严实实。完颜谦见他们来了,很是激动,从凉水里坐起来,追问道:“我的观颐怎么没来啊?她没事吧?”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金戈道,“秦观颐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他指腹为婚的表哥。”
“唉,这次我可能出不去了。”完颜谦叹道,“兄弟一场,观颐就托你照顾了。”
“不要。”金戈立刻拒绝。
“你这人太没人性了。”龙叔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扯个谎安慰他一下也好啊!”
“不要。”金戈道,“你忘了上次秦观颐把他的胳膊扭脱臼了,他苦着脸来求我治?”
“那是我的错。”完颜谦叫道,“是我太冲动了!想要去牵她的小手!”
“还有再上次,他硬是要吹箫给秦观颐听,结果被揍得头上长包?”
龙叔道:“深更半夜,他吹得活像鬼叫。若是我也会狠揍他一顿的。而且他选的乐器着实太差劲了,简直就是专门为人准备揍他用的嘛!”
“可是不管怎样,”金戈道,“这样的女人我照顾不了。我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况且,朋友妻不可欺,我要是真‘照顾’她去了,我还怕第三名从坟里跳出来找我麻烦呢!”
完颜谦听到此处,不由悲从中来,叹道:“我果然死定了!”
“也不尽然,”金戈道,“如果我们抓到你八哥,然后宰了他,那么你就没事了。”
“不错,小金这么聪明。”龙叔安慰道,“一定能找出办法到对岸擒了完颜洪烈。”
“可是,我不能。”完颜谦道,“再怎么讲他也是我八哥啊!虽则他……”
“他不死,你就得死。”龙叔道,“没时间犹豫了。是我害你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小金,你说是吧?”
“我可不会帮忙的。”金戈却道,“我是个医生,不能杀人。我若动了杀机,还怎么治病活人?”
“没有叫你杀人啊!只不过我认得的金戈是个何等聪明之人啊。”秦观颐说着走了下来,“既然对方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你就胜了那个高人给我们看看吧。要不就是你赢不了他,才辩解自己不能杀人的?”
金戈惊讶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道出:“好。”
“我怎能教你们去杀完颜洪烈呢?”完颜谦左右为难,“不论他如何对我,毕竟是我的兄长啊!”
“我只问你一句。”秦观颐冷眼望着他道,“你想活吗?”
“想。不过……”
“那就够了。”秦观颐转身道,“金戈,一切拜托你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啊!难道真要一命换一命?”金戈苦笑道,“第三名,你别坐下了。水牢里阴寒,若是寒气入了宗筋,你便断子绝孙喽。”完颜谦听到后站起来,双手紧紧抓着栏杆。“乖乖等我回来,想想怎么还我的银子!呵,现在你又欠了我一条性命。”
小金借了一张地图,就在方才的瞭望台下搭了张桌子。抓了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各一小把,就在地图上派兵布阵起来。龙叔和秦观颐在旁守着,看着小金锁眉沉思。他们从来没见过金戈的眼睛这般熠熠生光。龙叔记得曾经在南樵子的眸子里也看到过这种光彩,那是在他医治损耗了大量内力之后。半月后他们离开之时,南师的眸子已然没了这种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神气内敛的常态。
金戈不时跑上眺望台查看实地情形,再跑下来看地图。棋子被他推来移去。期间辛弃疾借故来望了几眼,也不明白金戈究竟在忙活些什么。龙叔知道金戈与他不对付,立马把他打发走了。
整整三个半时辰之后,金戈突然长吁了一口气。此时夜幕即将降临,黄昏淡淡的雾气从江面上飘过来。龙叔心里一激灵,忙上前寻问。金戈指着地图道:“要接近完颜洪烈的帐篷一共有九处可寻之迹,可这九处里八处皆有重兵把守,皆是死门。唯一一处生门,在这里。”金戈指着地图上的水域,“就在这江底下,从水中潜下去,到这里上岸。可此处对于常人来说,依旧是死门。莫说江水深险,登岸点虽然离帅帐很近,却来回有士兵巡逻,大约只有四分之一刻的工夫可以利用。”金戈用笔在地图上划着,“这里一共有五对人马来回巡逻,不过在第三对从这里过去,然后第一对从那里经过之后可以长驱直入。来回包括,包括杀人的时间一定要在半炷香里完成,否则就危险了。”
龙叔想了想,认真答道:“我能行。”说罢,取了地图便回营帐中取剑领命。
秦观颐道:“天色已晚,我们也各自回帐中休息吧。”
金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速去去水牢里看第三名,这么久了想来他也心急如焚,也该让他见见你了。”
秦观颐看着金戈不同平时灰白的脸,冷冷道:“你是想要我去安慰他?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哼,你把我秦观颐当什么人了?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吗?”
金戈摇摇头道:“一帖药罢了。”
“药?”
“不错,大夫的眼里只有治病救人的良药罢了。”金戈道,“在我看来,你便是最对症的那副药。我也想去安慰第三名,只不过我的千言万语,也抵不上你冷冰冰的一句话。谁叫弱水三千,他却只取一瓢呢?”秦观颐望着他亮晶晶的眸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金戈笑道:“好极,那我现在去睡喽!”
秦观颐自嘲似的摇头,往水牢走去。其实,对她而言完颜谦也不全是个纨绔子弟,他有时并非一无是处。金戈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进了窄小的营帐中,手还没扶到卧榻,竟一头栽倒在地。
“他怎么了?”一掀开布帘子,窃玉就看到金戈歪七扭八趴在地上。“他不会,死了吧?”
偷香笑道:“妹妹瞎说什么呢?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小坏蛋怎么可能轻易就死掉呢?”
东门沽酒抱起金戈,把他放在竹榻上。“这轻骨头也就比麻袋重些。”他柔声道,“不过也足够让人惊讶了。只不过半日里他思虑过度,虚劳导致晕厥罢。窃玉,”东门沽酒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玉珠儿似的药丸。“你来喂他服药。”
窃玉羞红了脸,摇头道:“这,这不大好吧。”
偷香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嘻嘻地取过药丸。道:“妹妹想到哪里去了。他不过是轻度晕厥,又不是牙关紧咬,滴水不进。”另一手捏住金戈的两颊,把药丸塞进去,又往里面送了些清水。“呵呵,又不是叫你口对口地喂。而且唇齿相依,不正是妹妹求之不得的事吗?”
“姐姐,你就别取笑我啦。我,我也没……”
偷香笑道:“呵呵,这颗丽水金丹喂下去,明天起来他可得活蹦乱跳的,可么劲儿到处欺负人去啦。”
听着姐妹俩的谈笑,东门沽酒没有言语,只是坐到床尾慢条斯理地解开金戈裤脚上的绑腿。小心地把他的裤管卷起来,露出两条麻杆似的的小细腿。白净是蛮白净,就是瘦弱得厉害,看不出健硕的肌肉。东门沽酒抬起他的一条腿,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观察。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常常吁了口气,烛光晃动了一下。
“我们走吧。”他们没走出几步,秦观颐刚巧从水牢出来,她朝这边望望,似乎没有见到他们,自顾自回她住的营房去了。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完颜谦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和他聊了这么久一点也没觉得厌气,完颜谦的才学智慧远超她想象中的王孙子弟。
东门沽酒的船停在江边,而江边的石头上已然有人坐着等他了。戚梧桐摇着扇子,悠哉游哉。他打着哈欠道:“这么晚了,东门先生去哪里啦?让我好等啊!”见东门沽酒并不搭理,他接着说:“既然不惜用丽水金丹助他回复元气,又何必要替完颜洪烈出谋划策,让小金戈好一番折腾。莫非,你真欲助金人攻宋?”
东门沽酒冷笑道:“我就知道,这两面的细作都是你的人。完颜洪烈也好,虞允文也好,只怕都是从你那里买到对方军情的吧!那于你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宋人、金人又有何不同?只要有钱赚,我何乐而不为呢?你我都不必拘泥于礼教么,反正打仗这事,胜也是百姓苦,输亦是百姓苦……”戚梧桐道,“不过么,你的阵法被金戈那小子破了,看来这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称号要假手于人喽。”
“我花了三天时间部的局,他三个时辰破解了,却也为此劳神伤心,损耗精气。”东门沽酒道,“要说这一局顶多算个平手。只是他比我年轻二十岁,他日不可限量啊!”
“那你为何要扒他的裤子?”戚梧桐问道,“莫非东门先生还有断袖之癖?”
东门沽酒从他身边走过,脚步轻快地跳上了船。“因为当今世上,易容矫饰之术横行,连寻常妇人也喜用胭脂水粉伪装年岁。人的脸已然不可相信,可是膝盖却不会骗人。十六岁少年的膝盖和我这三十五六岁中年男子的膝盖是不一样的。”
“你已然三十五了?”戚梧桐惊道,“看起来比他老不了多少嘛,似乎还比我年轻些!怎么,你怀疑他的年岁?”
“可惜,那真是十六七岁少年人的膝盖。”东门沽酒冷笑着,小船已然缓缓行出。“所以,你说对了——我输了,且输得心服口服。”
早上起来,金戈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完颜谦,他疲倦地确定是第三名之后,转身又闭眼睡去了。“金戈,是我啊!”完颜谦激动地提醒他,“你看我没有死。”
“我就知道,龙叔的本事嘛!”金戈嘟嘟囔囔着,用力吸着气,“东门沽酒——”
“东门贼人!”没想到秦观颐也在这里,“你昨晚做梦梦见他了?是不是被我碎尸万段了?”
金戈依旧迷迷糊糊,懒声道:“昨夜,他来过了。是他身上的脂粉味道……”
“你这狗鼻子!”完颜谦道,“快看看身上有没有伤,他昨天没把你怎么招了?会不会给你下了什么毒?”
“什么?”秦观颐大叫道,“昨夜我看到的黑影,难道,是他!”她显然为自己没有抓住机会手刃仇人而懊恼。
金戈依旧没睡醒的样子,他摸摸身上没察觉有伤口,嘴巴里倒是津液充盈,甜丝丝的。摸到被卷起来的裤管,他便喃喃自语道:“膝盖……”说罢又转身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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