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之北

　　姜吾和时蔻心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其实六点多的时候时蔻心就闹着要回去，姜吾想方设法拖了两个多小时。姜吾的目的很明确，不让时蔻心和武以陌碰面。

　　可是令姜吾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把时蔻心送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藤架下的黑暗中闪出了一个人，姜吾定睛一看，正是武以陌。妈的，这家伙还真有耐心，能等六七个小时，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武以陌看到时蔻心，笑着说：“回来了啊，我等你半天了，终于见到你了……”话未说完，又立马转过来问候姜吾：“姜吾，好久不见啊。”说着，伸出了手。姜吾对武以陌早已厌恶至极，但是今晚看到武以陌略带颓丧的样子，他伸出手，象征性地和武以陌握了一下。

　　武以陌缩回了手，眼神重新落在时蔻心身上，时蔻心低着头，没有看他。

　　“姜吾，你看，我能不能和小蔻单独说几句？”武以陌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姜吾。很明显，他并不是在征求姜吾的意见，只要时蔻心点头，姜吾就可以退场了。

　　姜吾自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没等时蔻心说话，姜吾就拉着武以陌说：“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哥们也好久不见了，我请你吃饭，咱好好喝一杯。”武以陌还想说话，姜吾赶紧说：“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有什么话，咱边吃边说嘛。”说着，姜吾一手搭着武以陌的肩就向东门走去，时蔻心被甩在一边了。

　　姜吾带着武以陌去了常去的“老大哥”川菜馆，让服务员领着武以陌和时蔻心去包间，自己在点菜的间隙给贺诗昕和黄识夏打电话，结果贺诗昕的电话打了没人接，黄识夏说饭吃过了，不愿意出来。没办法，姜吾只好跟黄识夏说明了情况，今晚请你出来，就不是吃饭的，是撑场面的，必要的时候，得帮着拼点酒。约好了黄识夏，姜吾又给明雪初打了电话，把对黄识夏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明雪初欣然应允。

　　姜吾推门走进包间，武以陌和时蔻心静默着。时蔻心的脸上已有泪痕，很明显，刚才武以陌已经和她说了什么。看到姜吾进来，武以陌的脸上使劲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菜别点太多，我不是很饿，吃不了多少。”

　　“没点多少，这里也没什么可点的，我还叫了黄识夏和明雪初，他们一会儿就到了，都是老同学，咱们好好聚聚。”

　　这时，时蔻心说话了：“你什么时候叫的，干嘛叫那么多人啊？”

　　武以陌道：“没事没事，都是老同学，一起吃个饭也好。”

　　没过多久，黄识夏和时蔻心同时到了。明雪初见到时蔻心就扑了过去，明雪初搂着时蔻心道：“小心心，好久不见，想死我啦。”说着明雪初就想去亲时蔻心一口。时蔻心使劲挤出了一点表情，扶住了明雪初的脸，“哎呀，你好油腻啊。”本来死寂的氛围，就这样让明雪初给打破了。

　　五人落座，时蔻心坐在武以陌和姜吾之间的，姜吾说对时蔻心说道：“我俩换一下吧，我们三个男生挨着坐，好喝酒。”这样，武以陌就被姜吾和黄识夏挤在了中间，和时蔻心成了距离最远的对坐了。

　　菜陆续上来，都是一些家常菜，并没有什么新意，不过酒上得就有点多了。服务员先上一箱啤酒，又上了一瓶白酒，还有若干花花绿绿的鸡尾酒。

　　姜吾示意黄识夏把啤酒都开了，黄识夏一股脑开了四瓶放在了武以陌面前。姜吾握着白酒瓶子，说道：“我喝啤酒不行，一瓶就倒，我就喝白的，就这个杯子，三分之一杯白酒抵一杯啤酒，如何？”

　　武以陌道：“我喝不了多少，不管你喝多少，我就一瓶啤酒，你也不用劝。”说着将面前的三瓶放到了桌子下面。

　　姜吾道：“那不行啊，你就喝一瓶，那太不像话了，今晚就算不一醉方休，最起码也要求个微醺么，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

　　武以陌不再说话了，黄识夏赶紧说道：“姜吾你急什么，第一杯都还没没喝，算什么量呀，来，第一杯先倒上，我们先走一个。”说完，他就开始给武以陌倒酒，姜吾也给自己倒上。明雪初倒了一杯鸡尾酒，时蔻心不喝，也就没有强求。

　　没过多久，一箱瓶啤酒和半瓶白酒已经下肚了。武以陌虽明言自己只喝一瓶，但是黄识夏手里的酒也一直在往武以陌的杯子里倒。武以陌和黄识夏的脸已经开始泛红了，明雪初没人劝她，不知道她喝了多少。姜吾看了一眼黄识夏，心想，这家伙酒量是真的不行啊，这要是贺诗昕在，这点酒哪会上脸呢。这时，服务员又提了一箱啤酒来。时蔻心的脸色变了，说道：“你们喝差不多就行了，别喝太醉了啊。”姜吾没有理她，而是示意黄识夏继续开酒。

　　为了酒能继续喝下去，把武以陌彻底喝趴下，姜吾端起杯子说道：“酒喝到现在，感觉才算真的出来了，这样，我带头打个圈，小时你也倒点鸡尾酒吧，多少是个意思。”武以陌看了一眼明雪初，明雪初给时蔻心到了一点鸡尾酒。

　　姜吾举起酒杯，说道：“这第一杯，我敬时蔻心，感谢你的赏识，谢谢你的告白。我喝了，你随意。”

　　“说这些干什么啊，你少喝点，那不是喝水。”时蔻心说着，脸上一红，又看了一眼武以陌。
　　姜吾又倒了第二杯，说道：“第二杯，敬武以陌。我们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但是一切都过去了，好兄弟还是好兄弟。我们一起干，你不能随意。”

　　武以陌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很显然他已经晕了。他手握着酒杯，说道：“姜吾，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酒我是真的喝不下去了，你高抬贵手，让我待会能顺利地下桌子好不好。”听了这话，姜吾想笑，在心里骂道：你还想顺利地下桌子？你这人还想要什么体面？你想要体面，你今天就不应该来，你来了，你就别要他妈的什么体面了。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卖逼还想不□□，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不行，敬酒怎么能不吃呢？同学哥们这么多年，就算醉一次又何妨嘛！”不得不说，姜吾劝酒还是有一套的。

　　武以陌把一次性杯子捏变形了，里面的酒都快溢出来了。他无助地看着时蔻心，等着她开口。

　　“姜吾，我替他喝一杯吧，我也不用鸡尾酒，就用啤酒吧。”明雪初说完，站起来从黄识夏面前拿过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然后将酒端在手里，等着姜吾应酒。

　　姜吾惊讶了，他本来还想一会儿找个借口让明雪初和武以陌喝几杯呢，现在她调转枪头是什么意思？

　　这时，武以陌赶紧接着明雪初的话说：“老姜，人家女生坐在那都坐烦了，主动跟你喝酒，你不能不接吧。”

　　姜吾没办法，只能和明雪初碰一下，把手中的酒喝了。姜吾本来就喝了不少酒，他之所以还敢打关，无非是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这股气不消，他就醉不了。但是明雪初这杯酒，就像一根针，一下扎在姜吾这个胀圆的气球上，他的气场一下散了。

　　姜吾坐下来，感到眼前一整眩晕，他像刚才武以陌那样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又清醒一点。黄识夏满脸通红地看着武以陌，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这酒接下来怎么喝，姜吾也不知道了。

　　“刚才是我替武以陌喝了一杯，这杯是代表我自己的。姜吾，我一直都很钦佩你的才华，高中时你发表在学校内刊上的每一篇文章，我都收藏着的，你写的诗我到现在都会背。”说着，明雪初开始背姜吾的诗，“清醒偷走了你，失眠偷走了梦……”

　　明雪初背完，武以陌带头鼓起了掌，然后其他人也跟着鼓掌。看明雪初的酒杯还悬在空中，姜吾只好强支着身体，又喝了一杯白酒。这次，他感到天旋地转了。

　　黄识夏看了一眼姜吾，说道：“酒喝差不多了，咱散吧。”姜吾明白这是好兄弟再给他找台阶下。时蔻心也说：“可以了，喝得够多了，咱可以散了。”

　　姜吾左手搭着武以陌的肩说：“走吧，兄弟，我去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武以陌说：“不用不用，我来的时候自己就定了酒店，不用费心了。”

　　黄识夏扶着姜吾，姜吾挽着时蔻心，一行人出了川菜馆，来到了学校东门口。姜吾对武以陌说：“你赶紧回去睡吧，你也喝了不少，我们回学校了。”说着就拉着时蔻心准备走。

　　这时，武以陌对时蔻心说：“今晚你就不回学校了吧，跟我走吧，我有话跟你说。”姜吾听到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了，他抓紧了时蔻心的手，对武以陌说道：“你喝多了，人一个大姑
　　娘，晚上跟你一起干嘛，你赶紧走吧。”姜吾再一次拉着时蔻心往学校走，但是时蔻心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没有看姜吾的脸，静静地说了一句：“我要去。”然后，她挣开了姜吾的手，和武以陌走了。

　　姜吾的双腿一打闪，差点带着黄识夏一起摔倒。那一刻，酒气和内心的痛苦一起泛起来，在他的喉头像刀一样乱绞，他在路边吐了。他一边吐，一边伸出一只手，指着时蔻心和武以陌离去的方向吼道：“她，时蔻心，我的女朋友，怎么能和别的人出去过夜，他怎么可以。”

　　等吐完了，他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明雪初，指着她吼道：“我是叫你来帮我的，你倒好，关键的时候倒戈。你他妈是谁啊，你添什么乱！”黄识夏跟着对明雪初说：“是啊，你的操作，我也没看懂。”明雪初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自己的临阵倒戈，又似乎是不屑于解释。

　　姜吾挣开黄识夏，自己偏偏倒倒地往前走。明雪初和黄识夏在后面跟着他，看到他进了公寓楼，他俩才分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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