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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缘阁杀人事件(11)
众人随她一起来到走廊,这里与院子相邻,视野开阔。
陆遥做了一个音乐指挥开场的动作,就有两名警员拉开帷幕,一个小型戏班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萨利姆于锣鼓喧天中以夸张的步伐走上了舞台。尽管他表情搞笑,动作浮夸,可一开口却惊艳了一众人等。
“这不是白老板的声音吗?”小姨太率先提出了疑问,她这个铁杆粉丝可不是浪得虚名,爱豆的声音岂能分辨不出?
“Bingo!确实是白老板的声音!”陆遥一挥手,管弦锣鼓戛然而止。
“我知道了!”楚生恍然大悟,“如果找一个形体相似的人站在舞台上,再播放白老板的唱片,那么便可以假乱真。”
闻言,白玉春的嘴角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我的唱片还未正式发行,我的手里没有任何样本,这一点你可以向唱片公司的人求证。”
“白老板的唱片确实还未发行,这是我去唱片公司借来的母带。”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借就借?”楚生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然是打着你的旗号。”
“那如此一来,你的推理就说不通了?”
“怎么说不通?唱片公司的录音师说过,有一个下午,白老板独自在录音室呆了三个小时。”陆遥看向白玉春,“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是在为不在场做准备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的否认并没有打消陆遥的积极性,“不过,用留声机播放,一来隐蔽性太差;二来效果差强人意,所以……”
“所以,微型录音机应该是最佳选择。”楚生很有默契的接上了一句。其实,说默契也不尽然,因为今天下午陆遥让他查过一个叫毛三的商人,询问的过程中多次提到微型录音机。当时他还诧异,查命案为什么要揪着录音机不放?原来,她意在于此。
“我去先施公司查过,微型录音机属于战备物资,任何商铺不得随意售卖。但是有一个叫毛三的商人,有特殊渠道,只要有钱,不管多紧俏的商品在他那里都不成问题。据他回忆,近期,确实有一位李姓客人订购了一台微型录音机。”说到这儿,陆遥拿出一张画像,这是根据菲儿描述画出来的,与小姨太口中的李茂升大不相同。
“这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来的李茂升画像,经毛三辨认,与订购者基本一致。所以,如果李茂升不是间谍的话,那就和本案有直接关系。”接着,她又转向白玉春,“白老板,你认为呢?”
“你问李茂升啊,问我干什么?”她冷笑一声,“陆小姐这是认定李茂升就是我乔装改扮的?”她扯过画像,放在脸旁做比对,“大家看看,这张画像和我有半点相似吗?再说了,4月9号上午,我有一个专访,《上海时报》的记者可以为我作证。”
“李茂升自然不是你,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一个形态相似的替身。白老板是唱工老生,只要声音没有偏差,基本不会让人产生怀疑。白茗春本就与你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髯口,不仔细端详根本分辨不出。她自幼随你学戏,虽然嗓子不好,但形体功课还是满分。”
“提她干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白玉春打断了她的话。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白茗春就是李茂升!”
“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其实我也很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作案手法,才能不留下一丝破绽,甚至连一枚指纹都没有。房间的钥匙,陈爱莲的衣服,还有511房内的一切物品摆设,没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却提取不到一枚有效的指纹。”
“有没有可能戴着手套?”楚生问道。
“要说戴手套,一个大‘男人’在4月份的天气里戴着手套,属实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她不可能全程戴手套。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报道,凶手在指腹上涂了一层透明指甲油,就可以将指纹隐匿。”
“怪不得!”高振业一拍大腿,“那天,我带她回来时,握了她的手一下,就感觉硬硬的,反正不像是正常的皮肤,原来,是涂了指甲油。”
“不错,白茗春负责制造假象,白老板负责杀人,而无一例外,她们都涂了指甲油,隐匿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那天在后台,我看到你们姐妹二人的指腹不同程度的泛白,现在想来,应该是用白醋反复擦拭留下的痕迹。于是,在请白老板来巡捕房的同时,我们也把茗春姑娘请了过来……”
“找她干什么?这个案子跟她有什么关系?”看得出,白玉春很是在意这个妹妹。
“因为指甲油很难清除,即便清理地再干净,在指纹的纹路里也会有残留,所以请她来是为了化验。”陆遥一边说一边把楚生手里的报告拿了过来,“这是化验结果,新鲜出炉的。你要是现在说,就算投案自首,如果等我宣布结果,那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显然这个证据不足以摧毁白玉春的心理防线,她镇定自若地冷嘲热讽道:“女孩子手上沾点指甲油怎么了?这也能算证据?你们巡捕房是黔驴技穷了吗?”
“可是,茗春姑娘已经承认了,她坦白了一切……”
“陆小姐是在诈我吧?这种桥段,戏文里多的是。”
陆遥叹了口气, “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知道珍惜,那太遗憾了。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会把你请来的。所谓百密一疏,即便再精明的智者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你就别卖关子了,瞒得我跟铁桶似的。”楚生忍不住埋怨道。
“我前面说过,李茂升,不,白茗春带陈爱莲到511之后,本想把她迷晕后再穿上她的衣服制造一种假象,但这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虽然她们都是女孩子,身高体型相近,但鞋子的码数不尽相同。陈爱莲是36码,白茗春是39码,大脚怎么能穿小鞋?再加上,陈爱莲和她的小姐妹约好了十一点在国际饭店门口见面,如果她没有按时出现,势必会给她们的计划带来变数。”
“再买一双就是了,有什么可纠结的?”楚生说道。
“再买一双当然不成问题,可问题是时间紧迫。他们开房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就算她去最近的商铺购买,一来一去,也要耗费不少时间,那样就无法保证陈爱莲在十一点准时出现在国际饭店门口。”
“所以,她找了一个人帮忙?”楚生总算明白了她这大半天的忙碌。
“不错,这也是她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她用511房内的分机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打给了白老板房间的专机,电话没有接通,应该是白老板在接待室进行专访;第二通便是给‘香膳坊’打了一个电话,订了一份清炒莲藕,同时拜托店家帮她买一双39码的黑色高跟鞋。”陆遥看向白玉春,“送餐的小哥我们已经找到,他恰巧是白老板戏迷,要不要找他来当面对质?”
“不用了。”白玉春苦笑一声,“所谓棋逢对手,输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我承认,这些事都是我干的,与我妹妹无关!”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楚生义正辞严地回道。
“我只希望,乔探长能网开一面,给她一个机会。”
“我给她机会,谁又给那些枉死的灵魂一个重生的机会?”楚生指着窗外,仿佛小莲的芳魂还在那里经久徘徊。“为了财产,为了陷害他人,就可以随意杀害两个无辜的生命?!白玉春,你简直就是泯灭人性!”
“说一下你的动机吧?我不相信你是因为他抛弃了你们母女才下的毒手。”陆遥问。
“说实话,我不恨他。我的继父对我很好,我并不是一个缺失父爱的孩子。半年前我到了上海,他来看我演出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对我或许,有种特殊的感觉吧。之后,他特别关照我,甚至花了大价钱来捧我。可渐渐地,我感觉到了异样,他的关照似乎另有目的。那天,他包了场,整个剧院摆满了花篮,他大言不惭的说要娶我,被我拒绝后,竟然还想侮辱我。幸亏茗春掏出水果刀,我们姐妹两人以死相逼,才吓退了他。”
“你当时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吗?”
“不知道,从记事起我就没见过他,再加上,我很小就去九江学艺,即便他回家也很难碰到。”
“你的母亲就没跟你提过?”
她摇了摇头,“从没提过,我倒是问过,她只说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想,在那之后,他一定不肯善罢甘休,一定是做了更多伤害你的事,才让你痛下杀手!”陆遥说道。
白玉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知道茗春的嗓子为什么坏掉了?”
陆遥摇了摇头。
“他绑架了茗春,给她灌下一种药,彻底毁了她的舞台生涯。他告诫我,如果不能听从他的安排,下一个就是我。”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萌生了除掉他的心?”
她点了点头,“可是杀一个人又想自己置身事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在我谋划的时候,爷爷去世了,我回老家奔丧,在葬礼上见到了他,我这才知道他竟然是我的父亲。可能是出于对我的愧疚,他承诺会给我留一笔遗产,让我不再抛头露面。”
“他的恩惠并没有打动你,一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怎及得上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妹妹?”
“当然,无法比拟!父亲,多么神圣的称谓,可我从他身上看到的只有恶心与惧怕,他彻底毁了父亲在我心中的光辉形象!”
“那一刻,你不单单想要除掉他,还觊觎了他的万贯家产。”
“人,都是自私的!与其留给那个败家子,不如我来替他发扬光大。”
“我就说嘛,你这个……”憋了一肚子牢骚的高振业刚想吐槽,就被楚生凌厉的眼神震慑住,生生憋了回去。
“为什么约他去天台?”
“哼!” 白玉春冷笑,“一个老头子,偏偏学什么新派作风,给我写了一封情书,洋洋洒洒几千字。他大概是怕我曝光,毁了他的名声,就想着要回去。我就借这个理由把他约上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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