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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齐韫做了个梦,梦里她醉了酒,跌跌撞撞跑向严叙。至他跟前时,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将唇贴了上去——
初时,严叙有予她回应,甚至反客为主,一点点入侵了她的唇齿,手亦攀上了她的腰肢。
然而就在她希冀着他再有下一步动作时,眼前人的动作却戛然而止,转身阔步离去。
果然,便是在梦里,他都无法爱她是么?
梦里的严叙离去后,齐韫便很想醒来。然而她好似被吸进了梦魇的漩涡,明知自己在做梦,明知这个梦令她难过异常,可她却久久无法苏醒。
这大抵,是因那两坛女儿红的缘故。
可恶!她再也不喝高了!
瞧着严叙和叶柔双同淋雪、共白头从她视线里消失,齐韫再一次在梦里怒喊。
梦里的那场雪很大,大到即刻将严叙的脚步覆盖了住,抹去了他来过的痕迹。可那场雪并未下到她心里,只化作了冷冷的冰雨在她心头胡乱拍打和叫嚣。
齐韫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了午前。待她醒来时,一室的暖香令她有着稍许诧异,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眼里渐渐恢复了清明,她方晓得时下自己并未在严叙的别院里。
是她昨儿临醉前要求师兄的么?齐韫揉了揉稍许发疼的太阳穴,关于醉酒的记忆,她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
唯有梦境是那般清晰,因梦境而起的痛感此刻正叫嚣着往她心里钻。
“醒了?地上凉,把鞋穿上。”
齐韫刚赤脚沾地,严叙的声音便从她的视线死角处传来,惊得她一个激灵,险些崴了脚。
严叙见状,连忙闪身上前搀住了她。待齐韫站定后,他即刻收回了手,再往后小退了一步,同齐韫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明明前几日借着唱戏的由头,他可大大方方拉住齐韫的手。然而经昨儿那遭,他既有着稍许心虚,又有着最为原始的冲动。若不拉远些距离,他保不齐下一刻他不会再上前采摘甘甜。
然而他那费了好些力气才控制住的冲动,看在齐韫眼里却是——
他刻意避着她。
“你怎的在这里?”
齐韫强抑制住难过,尽量淡着声音询问。
然而她在视线划过严叙嘴角时,人猛的怔了住,“你、你嘴角怎的有伤?”
“同陆疯子打了一架。”
严叙答得轻松,昨儿齐韫很乖,并未咬伤他分毫。
他嘴角的伤,也确实拜陆知离所赐。
然而齐韫却仍旧淡定不了。
因为,她梦里的严叙,也是这番形象。
梦里的她本沉溺于那个吻中,直到严叙生生抽离,她方才怅然睁开了眼。而她睁眼所见到的,便是严叙抬手拭他那因着深吻而又有些开裂的嘴角。
难道说她昨儿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吻上了严叙?!
齐韫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再望向严叙的眼眸中有着稍许尴尬。此念头既已起来,她便越想越真,是因为她强吻了他,所以时下严叙才同她保持着距离的吧!
否则,今日之前,严叙待她不是这样的呀!
而若此事真切发生了,严叙所给的回应却是如此,她也该看明白了不是么?
齐韫别的什么长处没有,却是争强好胜里的将军。严叙既已将态度摆在那儿了,她便不会再放下身段去就他。
恰如彼时发现谷清胤身边有苏玉綮时,她拉了严叙同她演戏,占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现下反过来,她身边还有谷清胤可以做她的挡箭牌不是么——
“我昨晚醉酒,可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径么?”
“没有,我昨晚也醉酒了。”
听得齐韫提起昨晚之事,严叙好似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毛头小子,他微一哽后方才答道。
严叙这仅是电光火石间的停顿被齐韫捕捉了到,这下,她更加确信昨儿她必是对严叙做了什么,竟让他也拉出醉酒做掩饰。
是以她一张俏脸渐渐涨了红,可时下她却要强地笑了笑,“那就好,我昨个儿梦到了师兄,尚以为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也罢,就让他一直以为她爱的是师兄好了。
严叙闻言心头微窒,原来……昨儿她动情的回应,是将他当作谷清胤了么?
见严叙沉默,齐韫心下更是划过了一抹难堪。自相识以来,她从未有过一刻觉得同严叙相处是这般别扭。
她亦静默了一瞬,而后道:“我昨儿和师兄商量过了,桃花坞我们就不去了。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我是该回去和爹爹说清楚的。”
“你这是在和我作别么?戏不演了?”
“够了,昨儿我已试探出来,师兄心下有我的。”
严叙轻轻“呵”了声,“既是心下有你,你为何要喝闷酒?又为何,昨儿在他和我之间,你选择的那人是我?”
昨夜齐韫在他怀中的嘤咛,不仅入了谷清胤的耳,亦被他清晰听了到。他本以为自己一点点暖化了齐韫的心,然而他的好心情持续不了多久,便因齐韫醉酒中一句句嫌他的话语而消散殆尽。
却原来,在谷清胤面前选择他,也不过是演戏。
但至少,谷清胤并没有给齐韫满意的答案,这他是能肯定的。
“有我和只有我的区别你可能明白?若我继续同你演下去,他便只会守好师兄的位置,将那另一半属于我的心慢慢收回给苏玉綮。而今既知他心下有我,我便不能再将他推远了。接下来,我该要为自己去争取。”
齐韫胡乱诹着爱谷清胤的话语,倒也好笑,她那自以为情深的数年单恋,到头来却成了今日的绝佳借口。
“便是只有一半,你也要去争取?”
“为什么不?我爱了他好些年。”
齐韫一字一句都化作一把重锤敲在了严叙心上,严叙静默了片刻,而后又微嘲地勾了勾唇角:“你倒是不计较。”
“是。”
实则齐韫是计较的,便是她心下仍有着谷清胤,亦接受不了他那番她同苏玉綮可共存的说辞。然既是借口,又何伤大雅呢?
“对了,我昨日在十里兰山遇着你未婚妻了,她去求与你的姻缘来着。我走后,你可以同她好好解释我们间的关系。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她同他师兄藕断丝连着,家财方面你须得防一防。”
齐韫虽已打算从这段感情中抽身,但严叙是个好人这点她从不否认,便是只作为朋友,她亦该给出提醒。
未婚妻?师兄?
严叙眉心几不可见一蹙,这陆疯子当真找那唱马文才的去了?
然而时下,任是这再怎么离谱,却成了严叙留住齐韫的借口——
“你说过要帮我试未婚妻的,如今你师兄那边已有交代了,我这边你总该配合着我演完不是。”
“她不是已回过头找你了么?”
“我想试试,她对她师兄的情尚有几分。若是只有一半的爱给到我,我可不稀罕。”
这句倒是严叙假托演戏之口说出的真话,如今既已走到了此,他自是不甘于放手的。且谷清胤说的什么屁话?爱一半?
谁给他的脸?
齐韫稍作沉吟,再开口时黛眉微蹙,但也应了下来,“你想如何试探?”
毕竟彼时是她诓严叙同她假□□人,此也是她所开出的条件之一,过河拆桥并不太道德。
“你昨儿上十里兰山的话应能看见,它前面有座山头。我得闲便会同陆知离于其间狩猎,寻常时候并无人踏足。明日得空我想请她和她师兄前往,届时你可能同我一起?只有我们四人。”
“好。”
这次,齐韫应得倒是爽快。只是她不能保证,自己若瞧见叶柔双同柳白眉来眼去,会不会反帮上倒忙。
-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师兄呢?”
答应同严叙继续演戏后,齐韫方才找回了些先前同严叙相处的感觉,较为随意问道。
“我是这一条街的东家,昨儿店伙计同我说了你于此处饮酒醉了,我便过来看看。至于你师兄,你既选择了由我抱你上楼,他便回别院了。”
“……你还真是家大业大呀!”
齐韫倒未多关心谷清胤去了哪里,反倒是轻轻感慨。她搞不懂,叶柔双先前为何会弃严叙而逃,明明他的各项条件已好得无人能出其之右了。
但她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严叙会情钟叶柔双?这世上美人遍遍是,叶柔双倒也没美得那般不可方物。若说严叙是个重内在的,可是那叶柔双茶味很重耶……
严叙却不知齐韫心里的一番自言语,他扬了扬眉,笑道:“如何?可发现我比你师兄好了?我说过,他的优点我都有,你可以改为心悦我的。”
齐韫:“……”
改了啊,然后呢?
“那要不,你先心悦我?”
齐韫凉凉横了严叙一眼,本是为回呛他。
却不料,他竟点头轻易应了下,“好啊,那不然……我们一起努力?”
对上严叙那笑意杂糅了认真的视线,齐韫原本已打算将感情抽离的心,动摇了。
努力么——
也行。
她不是非要即刻将这段感情判为死刑的,她尚且爱过师兄,也该对严叙有些容忍度不是?
但至少,她不能做最先低头的那个。
那就,引导严叙先爱上她好了。
只过了一夜,齐韫便同自己和了解。
-
见齐韫对自己的提议并不反对,严叙方才绽出了今日来最大的一个笑意,他声音亦是柔了几分,“昨儿宿醉,头应该疼着吧?我让伙计给你煮碗醒酒汤。”
“我想吃你煮的长寿面。”
齐韫想吃已经整整一天了,今既已打定主意,她可不再委屈自己。
“生辰已过了还吃?”
“你只长寿过生辰那天么?”
齐韫即刻接话,又恢复了先前同严叙欢脱互怼的模样。
她的自愈能力,向来是极强的!
“好,我这便给你做——”
严叙又是宠溺而笑,心情大好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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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齐韫饿着,严叙下至厨房时,先让伙计端了碗醒酒汤至齐韫屋内。
小半个时辰后,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出锅,他则亲自为齐韫端了去。
严叙对吃食并无甚执念,然今儿见齐韫如此执着于他的长寿面,他便也起了胃口,煮了双人份,备了两个碗。
如若真能长寿,他想同齐韫共白头。
时下严叙折返回屋中时,齐韫只浅浅喝了几口醒酒汤暖胃,留着肚子预备吃严叙的长寿面。
甫一闻得面香,齐韫眼睛顿时亮了亮,确是她一直想着的味道!
她轻轻“呀”了声,刻意娇嗔着突出了严叙对自己的好,“你也真是,我虽然说想吃你做的长寿面,但你煮的也太多了,一个碗都装不下了。”
引导,他需要引导。
然而——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也想吃。”
齐韫:“……”
好。
对不起,打扰了。
但这一尴尬,丝毫不影响齐韫的食欲。
昨儿至今,她尚未好好吃过东西,不过片刻功夫,一碗面汤便见了底。她拭了拭嘴角,看着眼前因嘴角的伤而吃的有些慢严叙,不由得叹道:“这若是双人份,多少是有些抠搜了。”
严叙:“?”
“那个,我说的是很好吃的意思啦。”
对上严叙颇为无语的目光,齐韫意识到自己又得意忘形乱抖包袱,登时改了口。
引导,他需要引导。
“面里没加糖,不用奉承我,想吃我随时可以给你做。”
“喏——现在。”
不待严叙话音落下,齐韫便将空了的碗往前推了推,面上堆满了笑意。
罢了,装啥淑女甜妹。
馋虫面前,她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的沧浪山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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